“在看雪嗎？”鹿行雪從淋浴間出來時,薑瓷正趴在窗臺上出神。

窗簾被拉開一人寬的豁口，從這個角度看出去，外麵有盞路燈，雪花覆在燈罩上,寒風一吹，簌簌往下落。

半空中偶爾還有零落的飄雪。

“以為會下很久,看樣子差不多要停了。”薑瓷著回轉,鹿行雪徑直往床邊去了。想到兩人結婚三年多，這卻是頭一次同床共眠——好像還沒有到能分同一張被子,總之怪怪的。

鹿行雪隨口問：“你喜歡雪？”

“喜歡。”薑瓷順著心意回答,然而話才完,反應過來鹿行雪的名字裏就有個“雪”字，咯噔了幾秒,改口：“……也還好,就一般，也沒什麽喜不喜歡的。”

鹿行雪：“……”

鹿行雪沒有喻,自然也就沒察覺薑瓷晦的心思，這時停在了床頭,對著床鋪：“薑瓷，你習慣睡哪邊？”

薑瓷雲淡風輕的：“都行。”

“噢~~”鹿行雪提起被子一角：“那我就睡這邊嘍？”

薑瓷輕抬下,讓隨意。

鹿行雪笑意不減：“我睡相很好的。”

薑瓷背靠著窗沿：“……我也是。”

鹿行雪：“不會,也不會占很多地方。”

薑瓷點頭。

鹿行雪：“不磨牙，不打呼，也不夢話。”

薑瓷比了個“k”的手勢,作為臨時的同床搭檔，兩人無疑都是合格的。

“……當然如果你不習慣的話，我也可以睡地鋪，這裏應該有多餘的被毯吧？”鹿行雪指指角落裏那個大櫃。

這個提議還真讓薑瓷有瞬間的心，然而還沒來得及付諸行，薑琳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一塊兒傳進屋：“白，阿瓷，都睡了嗎？”

“……”薑瓷如夢初醒，如果敢讓鹿行雪睡地鋪，毫不誇張的，都預想不到薑琳會做出什麽可怕的事。

“睡床吧，我去開門。”薑瓷下了定論，然後給薑琳把門打開。

薑琳托著托盤，托盤上有兩杯牛，門一開，就向著房間裏的鹿行雪走去，笑容洋溢：“給你們熱了牛，趁熱喝了再睡吧。”

薑瓷跟在後頭問：“甄妮有嗎？”

薑琳沒想到會提這茬，明顯一愣：“……有，當然有，還有皓皓，你們四個都有。”

薑瓷沒再問其他，鹿行雪迎過來接了托盤：“謝謝媽媽。”

薑琳擺手，關懷備至的：“白，你在這裏要是缺了什麽，或者有什麽想要的，一定跟我，千萬別見外。”

鹿行雪笑著答應：“好。”

薑琳四下環顧，最後目定在床上：“被子呢？薄不薄？皓皓那屋的供暖不好，我才給他添了床被子。”

薑瓷聽著聽著心裏又是一，同床不同被，仿佛是更能接一些。誰知薑琳的目重新轉回們兩個上：“不過你們這裏溫度還可以，而且兩個人睡，相互焐著，總也不會冷到哪裏去。”

薑瓷：“……”

鹿行雪：“……”

“喝了牛早點休息，媽媽不打擾你們了。”薑琳收走托盤，關門離去後，房間裏又恢複安靜。

鹿行雪將其中一杯牛遞給薑瓷，薑瓷接了，玻璃杯上的熱度從手心傳達到，耳尖又悄悄犯紅。

鹿行雪麵帶微笑：“是不是從媽媽都會給你熱睡前牛？”

薑瓷想不是，薑琳今晚大概率是用送牛當借口，來“關心”們的共。……薑琳的那些話已經夠讓人尷尬了，薑瓷實在不想再收獲雙倍尷尬，隻能敷衍道：“有時候吧，看心。”

鹿行雪：“噢。”

薑瓷幾口喝完，擱下牛杯：“我去刷牙。”

洗漱臺上豎著兩隻同款同的電牙刷，薑瓷愣了愣，不知道鹿行雪的牙刷和自己一樣，現在也不能確定哪個位置的牙刷是自己的。

薑瓷隻好退出洗手間，問鹿行雪：“哪支牙刷是我的？”

鹿行雪放下牛走過來：“左邊那支，我剛換過刷頭。”

薑瓷進去觀察刷頭，刷的褪程度果然不一樣。

拿起自己的牙刷了牙膏刷牙，鹿行雪也隨其後。的空間裏電嗡嗡聲響，兩人在鏡子裏對視一眼，有牙膏沫溢出薑瓷角，鹿行雪輕笑一聲。

薑瓷眼睜睜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耳尖又紅了。

時間已經很晚，房間裏熄了燈，一室靜謐。兩人仰躺在屬於自己的那半邊床上，中間空了得有一臂距離——像鹿行雪拎著蛋糕來找薑瓷下午茶那次，兩人最後吃剩的那條“楚河漢界”。

“今累嗎？”鹿行雪低著嗓子：“從家裏出發後就沒怎麽合過眼吧？”

結束了忙碌，萬俱靜後這麽躺著，乏累才終於探出了須。薑瓷著幹的眼睛：“還好，在車上有睡。”

鹿行雪推算時間：“那也沒多久。”

薑瓷：“嗯……你的收購會呢？談得怎麽樣？”

鹿行雪：“也還好。”

聊到這兒，鹿行雪想起什麽，起，黑去翻行李：“我記得帶眼罩了，你要不要？”

“有多？”薑瓷半撐起胳膊，看著鹿行雪的影廓：“要開燈嗎？”

鹿行雪：“有多的，找到了。”

鹿行雪把眼罩分給薑瓷一片，薑瓷撕開包裝，戴上眼罩，眼前頓時陷一片純粹的黑。

索著正要躺下，眉心忽然一暖。

鹿行雪手過來，從的眉心到鼻尖：“上下戴反了，你等一等。”

傾過，取下薑瓷的眼罩。

遮窗簾沒有完全遮，路燈和雪靜悄悄地漫進了房間。借著這一縷微，兩人在朦朧的黑暗中四目相對。

很遠的地方，有犬夜吠。

薑瓷心跳驟快。

“這樣才對。”鹿行雪把眼罩倒過來，重新遮住薑瓷的眼睛，同時手指在耳後畫過一圈，把掛耳係帶固定住。

“……”薑瓷著眼罩：“我沒注意，謝謝。”

“不客氣。”鹿行雪凝視著薑瓷張合的雙，一直到躺下了，才打開自己的眼罩戴上：“晚安。”

眼罩已經開始發熱，薑瓷陷在枕頭裏，理順呼吸：“……晚安。”

沒有人再話。不確定過了多久，眼罩上幾乎沒有熱度了，薑瓷才迷迷糊糊睡著。

寂寂深夜，鹿行雪香香的纏過來。

薑瓷向來睡眠淺，霎時一激靈。睡眼惺忪地拉下眼罩，隻見鹿行雪側躺著。枕著薑瓷的枕頭，抱著薑瓷的胳膊，曲起的雙膝也合著薑瓷。兩人挨得太近了，薑瓷甚至能覺到鹿行雪的呼吸灑在自己脖子上的溫度。

“……鹿行雪？”薑瓷喚。

沒有回應，鹿行雪應該睡得很沉。

薑瓷出胳膊，背過去，但沒一會兒，鹿行雪尋著溫又了上來。

薑瓷：“……”好的睡相好，也不會呢！？

薑瓷掙紮起，扭頭一看，鹿行雪蜷著，像可憐的畏寒的。

是怕冷嗎？……可是房間裏很暖和啊？

看著看著，薑瓷重新躺下，拉上眼罩。

第二，薑瓷被君皓的歡呼吵醒。睜開眼，眼罩跑的不知所蹤，鹿行雪也已經不在房間裏了。

聽聲音君皓就在樓下，薑瓷起床往窗外看。

鹿行雪在雪地上和君皓一起堆雪人。薑瓷趴著看了會兒，見雪人快完工了，才去洗漱換服。

一下樓就見薑琳，薑琳拉著：“我剛問了，鹿行雪昨晚上睡得很好，看來那中醫確實是有本事的。這樣，你們回去就搬一塊兒住，年紀輕輕的，哪有分房睡的兩口？”

薑瓷：“……哦。”

薑琳看毫不積極：“你是不是睡傻了？”

門邊，欣瑜張頭探腦，一發現薑瓷的影，立刻踮起腳尖兩眼放：“姐姐！”

薑琳還要嘀咕，薑瓷剛好借機溜開。

欣瑜退到門外，等薑瓷過來了，又扭扭的：“我昨……我媽媽其實……嗐！姐姐，對不起！”

隆重的鞠了個躬。

“……”薑瓷：“沒關係的，你找我是有事嗎？”

欣瑜眼睛往後瞥，按捺著激：“我看見鹿行雪了！——姐姐，我能找拍個照嗎？不會拒絕我吧？”

薑瓷：“……你可以去試試。”

欣瑜央求薑瓷：“如果拒絕我，姐姐你就幫我好話行不行？”

雙手合十充滿期待，薑瓷無奈道：“行吧。”

欣瑜一路跑著去找鹿行雪，不知了什麽，鹿行雪朝薑瓷的方向看過來，然後對欣瑜點了點頭。

“姐姐姐姐！拍照！給我們拍照！”欣瑜雀躍著原路跳回，把自己的手機塞進薑瓷手裏，又馬不停蹄地跑去鹿行雪邊凹造型。

薑瓷找角度給們拍了幾張合照，正準備把手機還給欣瑜，欣瑜又提出新的請求：“等等，姐姐等等，我還想再拍一張。”

紅著臉，結結征求鹿行雪同意：“那個……我可以牽、牽著你的手拍嗎？牽著手拍照才顯得，顯得關係親近嘛……”

鹿行雪耐心聽完，摘下皮質手套：“我的手有些冰喔……”

！欣瑜在心裏瘋狂尖，心翼翼拉住鹿行雪的指尖。薑瓷給們拍完，欣瑜拿回手機上下翻看：“棒呆！現在我來給你們拍吧！”

薑瓷：“……啊？”

太出來了，一地白雪折著日。君皓不知道開發了什麽新玩法，跟個傻子似的圍著雪人不停轉圈。

欣瑜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比出倒數數字：

“……”

“早上好。”鹿行雪看著鏡頭，低聲和薑瓷話。

“……”

兩人並肩而立，鹿行雪的呼吸伴隨著清冽的寒風從薑瓷頰邊卷過。薑瓷想起黑夜裏鹿行雪的溫和屬於的濃鬱馨香。

“1！”

欣瑜按下快門的那個瞬間，鹿行雪溫溫的笑著。

被定格的畫麵裏，薑瓷雙目圓睜。

欣瑜：“嗷嗚嗷嗚好甜好甜！”

——鹿行雪牽住了薑瓷的手。

作者有話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