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拉二胡的時候，舒瑤全程都在控製著自己，不要發抖，不要怕。

哪怕眼睛什麽都看不到，但仍舊清晰地知道，臺下全是人。

他們都在盯著看。

方才竭力抑的害怕在這個時候一腦兒全部湧上來，舒瑤不可控製地唞，推門，剛走出去沒幾步，蹲下來，打著冷戰。

眾目睽睽之下表演實在是太痛苦了。

偏巧手機在這個時候震，一個陌生的號碼持之以恒地給打著電話。

若是放在平常，社恐人士絕不會接陌生電話。

不過舒瑤剛剛接完心理疏導不久，外加方才積的力過大，雙重副效應迫之下，舒瑤按了接聽鍵。

舒瑤抑著緒，接起來：“你好。”

“是舒小姐嗎？”那邊聲音細裏細氣的，“你好，我是鄧玠的朋友。”

舒瑤額頭青筋微微一跳。

已經好幾天了，自從得知大伯安排與舒世銘相親之後，就開始被各種各樣的電話擾。

上臺時積攢的所有恐懼和憤怒在此時全部發出來，站起來，問：“有什麽事？”

“我和鄧玠兩相悅，”聲帶著點弱弱的哭腔，“但是他家裏人非要他和你相親……求求你了，可以拒絕掉嗎？”

“好吧，既然你都這麽說了，”舒瑤歎口氣，打斷，“給我三千萬，我馬上離開你男朋友。”

鄧玠友顯然沒想到提出這樣的要求，愣住。

事發生的太過突然，良久，那邊人遲疑地問著舒瑤：“你是認真的？”

舒瑤說：“當然是假的。”

那邊的人被噎住。

舒瑤試圖讓這個腦的姑娘保持清醒：“隻要你能讓鄧玠離我遠點，讓我倒給你錢都行。”

舒瑤：“順便提醒一下，你是第十七個打電話過來給我的人。”

不等那邊人再說話，舒瑤掛斷電話，眼睛，直覺一陣心力瘁。

手機屏幕上，還是有七八糟的人給發著短信。

無一例外，都是鄧玠的前友以及現友們，或綠茶或白蓮或紅茶，主旨思想隻有一個——

鄧玠不你，隻是為了父輩考量，你們不會有真正的。

舒瑤真想勸們清醒一點，才不想要這樣一個人盡可妻的男人啊！

在這一堆短信中，越發顯得秦揚短信像一個清流。

秦揚：[別擔心了，我給你雇了個鴨子，假扮你男友。鄧玠不是拿這麽多友惡心你麽？你幹脆惡心回去算了。]

舒瑤很讚同秦揚的這條提議。

反正不想談，鄧玠的鶯鶯燕燕讓苦不堪言。

舒瑤坐了一陣，緩上一緩，這才站起來，慢慢地往回走。

不過兩米遠，隔著一層半米高的綠植叢，站在梁衍後的趙升炳和秦主任，兩個人都快嚇傻了。

為了把形象彌補回來，方才趙升炳一直在梁衍麵前賣力解釋，校園的風氣如何優秀，學生間的往多麽淳樸——

誰也沒想到，一轉，竟然聽到舒瑤和小白花的電話battle。

又是三千萬離開你男朋友又是十七個前友的，就連趙升炳都迷了。

如今當小三也這麽囂張嗎？

秦主任更是陷沉思，現在的年輕人都如此刺激嗎？

趙升炳著頭皮說：“像這個生如此沒有道德的行為，學校會給予狠——”

“沒必要，”梁衍聲音淡淡，打斷他，“都是沒經過事的孩子，言無忌。”

一句話說的趙升炳心驚跳，他訕訕開口：“我明白。”

-

一周後，校慶，舒瑤孤孤單單地站在科技樓旁做誌願者。

為了湊學分，舒瑤提前就報名誌願者服務，為返校的校友進行講解和引路。

起先已經說好了，好朋友艾藍陪一組。

誰知道今早分配名單下來，艾藍和秦揚一組分去校友林，舒瑤獨自一人，被分到科技樓。

科技樓是學校剛啟用的，一片荒蕪，平時人流量也，返校的校友更不可能從那邊過。

名單剛下來時，秦揚就去找了何逸。

何逸無奈地告訴他：“淺淺昨晚鬧我，非要讓舒瑤自己一人去守科技樓……你也知道，我好不容易才追上淺淺。”

上次的監控查的清清楚楚，古箏遭到破壞的那段時間，隻有舒淺淺單獨進去過。

畢竟差點破壞了學校師生的心，除卻，命令舒淺淺退部之外，亦張了三天的通告進行批評——

今年的評優評獎，都和舒淺淺再無關係。

艾藍氣的衝過去要找舒淺淺開撕，被攔下來。

最終還是秦揚提出解決方法：“我不是剛花錢給瑤瑤雇了個……咳，雇了個人麽？直接讓人過來，在誌願者服務表上簽上名不就得了？”

艾藍很謹慎：“不會被查出來嗎？”

秦揚彈了下腦殼：“你傻啊，這一次是我負責核查，難道我還能卡自己人？”

舒瑤很讚同：“我覺著可以。”

科技樓上個月才修建完畢，剛剛投使用，舒瑤在科技樓門口等了十分鍾，隻看見三隻的橘貓和一隻黑的小土狗，以及兩隻喜鵲。

一個路人都沒見到。

秦揚：「聯係上了，人已經過去了，但是今天車堵的厲害，可能需要你多等一會」

秦揚：[這次花了大價錢，請的頭牌，開了他們店長的車，姓梁]

秦揚：[照片]

秦揚：「他說自己今天戴條藏藍細條紋的領帶，穿白襯衫黑」

舒瑤剛回了一個ok的手勢，對車子的了解不多，偏巧這張照片沒有照到車標。剛剛放下手機，就看到不遠，停著輛和照片上差不多的車子。

舒瑤努力辨認半天，總覺有那麽點相像，又有那麽點奇怪的不同。

秦揚沒有給那人的照片，如果不上去問的話，萬一錯過了肯定不好。

問一下，哪怕錯了，道個歉，應該也沒關係。

不久前剛剛接了心理輔導，醫生給出的建議之一，就是讓在真正與人談之前，先在心把場景排練個兩三遍。

舒瑤在心中默默地排練五六次開場白，終於鼓足勇氣，走了過去。

手指發抖，心髒狂跳不已，禮貌地敲敲車門。

車窗落下，裏麵是個三四十歲的大叔，笑著問：“同學，你有什麽事？”

舒瑤問：“請問梁……呃，梁先生在嗎？”

話音剛落，後麵的車窗緩緩落下，出一張清俊的臉龐。

舒瑤轉，目便再也移不開。

兩側的合歡花早就已經過了花期，隻餘下蒼翠的葉子。枝幹和茂盛的樹葉將完全切碎，星星斑斑的金點，柱中約可見漂浮遊的塵粒。

被枝葉分割後的恰好投在他眼睛旁側，映照著那一粒人痣。

分外人。

白襯，黑子，藏藍細斜條紋的領帶。

梁衍坐在車中，冷淡看：“什麽事？”

舒瑤有些不確定地他：“請問你是……老秦請來的嗎？”

梁衍沉默一秒：“嗯。”

舒瑤陷沉思。

如此人，竟然也淪落到需要出賣相的地步了嗎？

舒瑤震驚的同時，梁衍亦在看。

為了方便替校友提供引導和介紹，誌願者都是統一的白底藍領polo衫，佩戴著印有誌願者姓名的牌子。

polo衫標準尺碼，過於瘦弱，穿在上又寬又大；就連寫著姓名的名牌都墜墜著，瞧上去快要掉下來。

梁衍對助理說：“你去告訴秦主任，我隨意看看，不需要接待。”

舒瑤沉浸在之中，隻聽到後麵一句。再度醒過神來時，男人已然下了車，正居高臨下看：“走吧。”

舒瑤快走幾步，才勉強跟上。

這個男人給的覺很悉，完全不像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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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和他說話，舒瑤也沒有麵對陌生人時候的張和不安。

像是兩人早已認識多年。

可舒瑤確信，倘若之前真的見過麵，以他的值，舒瑤必定不會忘。

而且，這人氣質好的完全不像是鴨子啊。

舒瑤忍不住仰臉看他，恰好與他對視。

梁衍問：“在想什麽？”

四目相對，宛若被他眼睛蠱一般，舒瑤下意識把心裏話說出來：“在想你怎麽做這行。”

剛說完，捂住，自覺失言。

梁衍微怔，倒是也回答了：“繼承家業而已。”

舒瑤沉默了。

繼承家業……繼承家業……

等等，現在連鴨子店也開始講究文化傳承了嗎？

父傳子子傳孫？

百年老鴨？

失敬，失敬。

舒瑤訥訥開口：“是我見識淺薄。”

梁衍靜默。

他側臉，看到垂在側的手。

手指細細長長，指尖著微微的淡紅。

下一刻，舒瑤手離開，從包裏翻出來一支筆，一張誌願者服務鑒定表，遞給梁衍：“麻煩您在右下角簽個名字。”

“舒同學，”梁衍沒接那筆紙，垂眸看，長長眼睫下藏著細碎的，“這是貴校獨特的歡迎方式麽？”

第3章鹹魚（三）

辦公室中，秦主任早就準備好茶水，恭候著梁衍。

梁衍這個名字，對於IT圈的人而言，並不算陌生。他剛接管衍慕集團之時，不人並不看好他，誰知在短短七年，衍慕迅速擴張，飛速壯大，市值以驚人的速度增長。

已經連續三年，每年梁衍都會以私人名義為S大捐贈巨額款項，用於修建教學樓以及完善教學設施，卻要求對外保。

這年頭做慈善的人不，但像他這樣低調做慈善卻不肯公開姓名的並不多。

此次校慶，為了答謝，校長特意邀請梁先生過來。

校長喜出外，畢竟梁先生雖然年年捐錢，但極前來，隻上次來觀看了衍慕新星杯的決賽。

又因趙升炳表現過於差勁，故而將此次的接待事宜全權予秦主任。

沒多久，又得到那邊的答回應——

梁先生並不希把事弄的大張旗鼓，他隻是來看看，不需要特殊接待。

秦主任琢磨整整兩天，才明白過來，這位梁先生真的是低調行善。

但秦主任萬萬沒想到，梁衍比他想象中更加低調。

他已經做好充分的準備，仍舊沒能等來梁衍，等到的卻是他助理。

助理推推眼鏡，彬彬有禮地告訴秦主任：“梁先生說謝謝您的招待，他在校園看一看就走，不過來了。”

秦主任心驚跳，追問：“那梁先生現在在哪兒？”

助理笑：“這個您就不必費心了。”

秦主任心思活絡，他這邊有梁衍的照片，完全讓學生會層層分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