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這位夕貴妃為何突然這麼問自己，但還是認真真誠地把自己的那些小想法告訴了，「母妃和嬤嬤死了，我的願就是每日能吃飽穿暖，要是時不時能啃幾個豬蹄子和吃幾隻燒，要是還能……」趙三思往那浴桶的方向看了看，抿了下，才低聲繼續道：「要是每月還能喝上幾碗貴妃沐浴用的牛，我就十分滿足了。」

「……」顧夕照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要是換個人同這般說話，絕對會懷疑對方是在暗著指責奢侈了，但這個小可憐，不管是說話的口吻，還是神，實在是無可挑剔的誠懇，就是因為這樣，才惱：「你就這麼點出息？」

趙三思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惹著人了，又咬了一口糕點，神愈加小心翼翼了幾分，「那是如今想的，更往後的話，就是等著年之後，皇兄能給我一塊偏遠一點的封地，不要多富有，也不要多大，我能自由自在便好了。」

顧夕照垂眸，還真是萬般不由命，但凡先皇多幾個皇子，眼前人這願便不會是奢，如今怕是……

「吃好了嗎？走吧。」

趙三思點了點頭，想去手指頭沾的糕點屑，注意到顧夕照正看著自己，又趕把手了回來，背到了後，在服上蹭了蹭手。

顧夕照想裝作視而不見，但還是看不過眼，將隨手帶在上的帕子給了，「往後可不能這般沒禮數了。」

趙三思接過的帕子，紅著臉點了點頭。從前母妃在的時候，也是個講規矩的，可後來東西都吃不飽了，哪裡還捨得把手指頭上蹭的那點油沫子掉。

顧夕照走在前頭，帶著趙三思出了屋子，就徑直往後院的偏殿而去。

前院守門的太監今兒雖被打發了，但大門外的宮巷常有侍衛巡邏，尤其是今晚還鬧出了「刺客」的事。是以大門肯定是不能走的，隻能從偏殿後麵的小口爬出去，再從那些偏僻的小巷繞。

趙三思沒有皇子之尊地活了十幾年，早就忘了自己是個尊貴的皇子了，所以自己從那個狗爬出來時，不覺得有什麼，但看到高高在上的夕貴妃從那裡爬出來時，就覺得十分過意不去了，「今日讓貴妃跟著我辱了，往後我定會報答你的。」

「辱？」顧夕照愣了一下，一看的眼神停在那個狗爬上，瞬間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這堵高牆倒難不住，隻是帶著一個拖油瓶，才懶得折騰。正搭話，耳朵一，又快速拉著趙三思往拐角躲了，捂著的，等到前麵巡邏的人過去了，才道：「今兒這事過了，你離我遠些，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

趙三思聞言，別提有多失落了，絞了絞自己的手指，「哦。」

這可憐的模樣看得人心，顧夕照決定別過臉不看了，但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拉住了的手，佯裝惡聲惡氣的，「走得慢騰騰的，沒有一點憂患意識。」算了算了，誰後這個小可憐是個姑娘家了。

趙三思看著被那雙白皙的手，又有些開心了，「有貴妃，不怕。」

小丫頭片子，怕是知道是個會憐香惜玉的，就會甜討好。

顧夕照心裡滋滋，但麵上卻是冷颼颼地橫了一眼，「二皇子可別蹭鼻子上臉。」

趙三思被瞪得老實了。

顧夕照宮五年了，前些年沒幹這夜探這皇宮的事，對宮中這些偏僻的地段是門兒清了。一路上帶著趙三思避過巡邏的侍衛，有驚無險地到了花園，將趙三思藏在了東南腳的一怪石的小隙之中。

這怪石是天然的，又高又多，上麵還建了個小亭閣，小亭閣鄉臺，顧名思義，就是這亭閣是整個皇宮最高，站在這裡能出宮外，後宮妃嬪若是想家鄉了，便能站在這上麵看一看。

「明日辰時，若是還沒人找到你，你就自己從裡麵出來，自己往雪鬆宮回去，知道嗎？」

見趙三思遲遲不搭話，顧夕照左右看了看，不耐地蹙了下眉，「怕？」

趙三思點了下頭，又趕搖頭，絞著手指頭低聲道：「我平素很出雪鬆宮，對皇宮不……」

顧夕照拿著這個小禍害真是頭疼不已，垂眼想了片刻，「那你就老實呆在這兒，我明兒一早去見你皇兄，到時點一點李忠賢。」

趙三思見臉繃著，也知不耐了，不敢多話，「我都聽貴妃的。」

顧夕照見不得這副乖巧樣，又在小小的裡四看了看，沒見著什麼蟲蛇，但還是叮囑道：「如今天氣暖和起來了，正是多蟲蛇的時候，你也將醒些，別睡著了。」

「嗯，我都知曉的。」趙三思點了點頭，這個還是有經驗的，雪鬆宮沒了宮人除草修葺，到了這天氣裡，就不安生，對這些，倒是不怎麼怕了。

顧夕照也沒了什麼話說，但也沒急著走，小小的裡一時顯得有些擁怪異了。

過了片刻，趙三思抿了抿，主道：「貴妃也快些回去吧。」

顧夕照點了下頭，又叮囑了兩句，走到了口，緒有些莫名，又回頭說了一句，「你也莫怕，天很快就亮了。」

趙三思看這踟躕的模樣，反而笑了，「貴妃莫擔心我，您快回去吧。」

雖見過了兩次，但才相了不到十二個時辰的時間，眼前這個人怎麼就這麼讓人上心了？顧夕照看著趙三思那一笑就彎下來的桃花眼，想不明白，索也就不想了，也扯了一抹笑，「那我走了。」

趙三思很認真地點了下頭，「貴妃路上小心。」

「嗯。」顧夕照也認真地應了，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趙三思站在口，看著人走遠了，回頭抱膝坐在地上，原以為自己會害怕，但聽著四周時不時的蟲鳴，竟然很快就睡了過去。

第7章

回到寢宮中的顧夕照卻是睡不著了，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就是那個不就哭鼻子的小皇子，甚至還能自行想像出對方蜷在石頭裡默默抹眼淚的可憐樣。

翌日，拂曉時分，不等宮過來伺候，一夜不得安眠的夕貴妃自行起了床。

「娘娘，今兒怎起得這般早？」蟬兒在外頭聽到靜時，敲門進來，見顧夕照已經在拿服了，吩咐珠兒去外邊人過來送東西過來伺候洗漱後，又上去伺候穿。

進宮前，顧夕照倒不是什麼生慣養的大家閨秀，不過如今在這宮裡頭當了幾年的寵妃，對於這些宮人的伺候，倒也越發地能自在了。蟬兒一上來，顧夕照也就懶得手了。

「娘娘今兒可是也要去看皇上的？」在自己宮中便能穿常服，妝容髮飾便稍稍能隨意些，若是要去麵聖的，便要穿宮裝，就要講究些。

「昨夜宮中進了刺客，本宮自然是要去看皇上的。」顧夕照趁著蟬兒拿服的間隙，在銅鏡前坐了下來，了下太，「今兒的髮飾，簡潔些，兩個釵，本宮覺著今兒頭有些重。」

蟬兒聞言，忙上前了的額頭，「娘娘莫不是昨晚沐浴著了涼，了風寒？還好，額頭不燙。不過，如今正值料峭春寒，娘娘還是小心些，等用過早膳了，奴婢便讓人去太醫院一趟。」

「那倒不必，本宮不是這般氣的人。」顧夕照搖了搖頭，又起，讓伺候自己穿，「早些用過膳了，本宮便要去承乾宮。」

蟬兒知子，也不是們這些人能勸的，也不多說了，幫著穿好了服，親自給梳了髮式。

收拾妥當，顧夕照也沒什麼胃口，用了小半碗燕窩粥，讓蟬兒去各宮的妃嬪通知一聲，今兒不要來長樂宮喝茶，便就往趙瑾的承乾宮去了。

太後崩了後，後宮高階太妃，與趙瑾關係都不甚親，自然也不會擺長輩架子，讓這些後妃去請安，是以如今宮中位份最高者，就是棲宮的皇後，但皇後子骨不好，除了每月初一和十五，其他日子，這些妃嬪都不用去請安。·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宮中鶯鶯燕燕多，又沒其他樂子，那些閒不住的妃嬪們平素便到這長樂宮來說些芝麻穀子的小事兒。這久而久之，大夥兒就約定俗了似的，初一十五往棲宮去請安，平素就來這長樂宮嘮嗑了。

顧夕照倒也不嫌煩，這深宮寂寞，就看底下那群人看不爽還幹不過的牙，沒事還兩句，挑起那些沒腦子的人鬧得水火不容的，倒也是一樁耗時間的消遣。

不過，今日這消遣，比不得還在石頭裡瑟瑟發抖的小可憐。

趙瑾如今病重，早朝自然是歇了的，顧夕照過去的時候，太醫正在給他請脈。

「皇上，夕貴妃過來了。」

趙瑾今兒的臉又比昨兒差了些，呼吸也更重了，聽到小六子的通報，捂著一咳，手中就見了紅，李忠賢在旁邊見狀，趕把帕子拿了出來，「皇上……」

比起李忠賢這像自己下一刻就要駕崩了的激，趙瑾到時十分平靜，手讓他了手，緩過氣來了，也不讓太醫繼續請脈了，「你們都下去吧。」

兩個請脈的太醫對視一眼，片刻才躬行禮，退了下去，趙瑾這病來得急，一時半會也找不到病癥，他們雖然擔憂，但實在是束手無策。

太醫退下後，趙瑾才對小六子道：「去請貴妃進來。」

殿外，顧夕照見著兩位太醫，見麵行過禮後，倒也擺出了寵妃該有的擔憂，「張太醫，皇上的病，今兒可是好些。」

見兩位老太醫都是搖頭歎氣，顧夕照倒真有些擔憂起來了，「怎麼？皇上的病莫不是又重了？」

「皇上今兒的子又差了些，方才請脈時，還咳出了，臣與林太醫翻了太醫院的醫典籍，如今按照癥狀下了藥施了針，但皇上這病……非但沒好，反而更重了，臣等實在是無能……」

趙瑾病了幾日了，顧夕照日日都來侍疾，雖然瞧著人麵不好，咳嗽不止的，但就沒曾把這人病膏肓的話當真。

「張太醫怕是沒盡心？」若是昨晚以前，趙瑾是死是活，頂多是半個知己的不捨，但今日，一想起那個說往後想要一塊自由自在的小封地的小皇子，是真的不希趙瑾死的太早。

「臣惶恐。」兩位太醫又慌忙躬行禮，「不是臣不盡心，而是臣當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生老病死，最難強求。顧夕照不是不懂這個道理，但……「皇上還不到而立……本宮在此拜託兩位了。」

「娘娘說得是什麼話……臣等自當盡力而為。」兩位太醫也忙還禮過去。

小六子出來見著這副場景，覺得十分容，心想夕貴妃和皇上可當真是真，瞧瞧後宮那些個妃子，哪個有夕貴妃將皇上這般放在心上的？

等到顧夕照和那太醫說完話了，小六子才抹著眼淚上前請顧夕照進去：「娘娘，皇上在裡邊等您。」

太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