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也不要怪貴妃瞎心，娘娘是真心為殿下好的人。」花容見隻是點頭沉默，以為是不樂意聽這些話，邊壯起膽子為顧夕照說話。

聽花容這般說，趙三思瞬間就不開心了，這話說得好像和貴妃還不如這個丫頭和貴妃親近一樣，「那還用你說，本宮難道還沒你懂貴妃的心思？」

哼，這宮裡頭，明明就是貴妃對最好了，最喜歡最信任的人就是貴妃了。

「是，是奴婢多了。」一氣，花容就有些慫了，也不敢多話了。

趙三思卻還是有些耿耿於懷，心想著要怎麼扳回一局，絞盡腦想了想，快到了正殿時，才突然眼前一亮，想起一件事兒來，「對了，正殿中擺放的那些禮，都往庫房收了，你也不用去問貴妃了。」

花容頓了一下，隨即還是點了點頭。

趙三思等了一會，又悄咪咪地去看了花容一眼，見是真不打算多問，又有些心難耐，抖著兩道濃眉，有些小心翼翼的得意洋洋：「昨晚我夢到貴妃了，在夢裡問了貴妃，貴妃讓我都收了。」

花容：「……」

見花容無話可說了，趙三思這才滿意了，神清氣爽地走進了正殿，見蔡雋還沒來，便親自指揮著宮人將那些禮收了，一一瞧一圈下來，就覺得那顆拳頭大的夜明珠最是好看又值錢，於是大手一揮，裝模作樣道：「昨兒貴妃送的禮，本宮甚是滿意，之前本宮了貴妃幾日照顧，本宮理應去好好謝的，花容，等會你便吩咐人把這夜明珠送去長樂宮。」

花容看了那夜明珠一眼，點頭應了，頓了一下，又道：「那其他各宮要回禮嗎？」

「其他人為什麼要回？如果還要我回禮，那他們送過來做什麼？不回……」趙三思毫不猶豫地回了過去，說到一半，又意識到什麼，小聲道：「貴妃與們可不一樣。就說這送禮，你瞧瞧那些和貴妃爭寵的人送的都是這麼一些不頂用的，就貴妃關心我，給我送些實用的。」

花容眼觀鼻鼻觀心，「殿下說得是。」

說罷，外麵就有小太監匆匆過來通報，丞相已經到了昭和門了。

趙三思聞言，趕正了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衫，中規中矩地跟著花容出去，親自去迎接。

蔡雋是大昭最年輕的丞相，今年還不到而立之年，但已經在丞相之位上呆了三年。趙三思昨日見過了，按照的審，雖然丞相算得上英俊，但那不茍言笑的模樣十分滲人，尤其是那雙彷彿能察一切的深邃眼眸，讓打從心裡害怕。

「臣參見殿下……」

「丞相無須多禮。」不等蔡雋行禮，趙三思已經上前作勢去扶，但到底謹記自己是個假的男兒，一直有著男有別之分，倒也並沒真的去扶蔡雋。

蔡雋也就勢起，看了看四周，最終清冷的眼眸落在了趙三思的那雙布了紅的眼睛上，「臣來昭和宮時，遇到了劉公公，聽劉公公說，殿下昨晚在皇上床前守到了晚上？」

對方眼神也好，表也好，語氣也好，都是清清冷冷的，趙三思也不準他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沉思了小會，才小心翼翼道：「我擔心皇兄，便……」

「殿下擔心皇上既是人之常，也是兄弟深，是應該的。」蔡雋挑了下眉頭，「不過，如今殿下肩上的擔子重著，要分得清事的輕重緩急，皇上的病自有太醫心，殿下的重心應當放到朝政上來，萬不可顧此失彼，耽誤了正事。」

言外之意，就是怪自己瞎心咯。

一大早就被人這般暗著訓了一頓，趙三思的心提的老高，但麵上卻是恭恭敬敬地應了：「丞相說得是。」

蔡雋是個有抱負的人，當今皇上英明神武，除了過分寵夕貴妃有些讓人詬病，在國家大事上，世人沒有置喙的餘地，總而言之，他對當今皇上是敬佩且忠心的。

至於眼前這個不知從那個旮旯裡冒出來的小皇子，他打第一眼看到他那慫的樣子，就有些瞧不上眼，若不是……

蔡雋越想越覺得有些憋屈，但如今局勢就是這般，趙瑾顯然私底下又是那般「托孤」的架勢，是以眼前這個慫的小太弟真是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他也得扶。

不得不認命的蔡雋深吸了一口氣，約莫是調整了心態，看趙三思一副乖巧的樣子，他又在心裡自我安道：「雖然慫了點，但要是聽話，也還是有點可的，頂多他們這些忠臣良將更勞心費力些。」

如是一想，蔡雋的臉也緩了緩，「殿下可用過膳了？」

「用、用過了。」

「那臣今日就先帶殿下悉朝政流程，等到辰時末，李總管便會將各部門的奏折送過來，到時殿下先自行過目一遍，臣再過目。」

趙三思繼續恭恭敬敬：「我都聽丞相安排。」

蔡雋看了一眼，清冷的眼眸垂了垂，「殿下沒有基，但昭和宮不能沒有門人，晚些時辰，臣有些學生會過來，到時殿下自己親自挑選一批。」

趙三思點了點頭，還是那句話，「我都聽丞相安排。」

蔡雋看那副任人拿的可憐樣，又覺得來氣，「殿下如今是儲君，萬事都要有些自己的算。」

趙三思抿了抿，「皇兄說了，丞相是最好的丞相，讓我多聽你的話。我也覺得丞相是個忠臣，且是個能幹的，所以我願意聽丞相的。」

蔡雋：「……」

皇上也好，夕貴妃也好，都是被這人這副單純天真乖巧樣騙的心甘願地死心塌地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蔡雋：皇上也好，夕貴妃也好，都是被這個小太子這副單純天真乖巧樣騙的心甘願的吧？

趙瑾：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我是因為他是我親弟弟。

夕貴妃：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我是因為是個可的孩子。

三思：你胡說，皇兄是被無賴，才沒心甘願。貴妃可是因為本是個貌心善的人咧。

蔡雋：嗬嗬噠。所以就我一個被騙的傻子咯。

第16章

趙瑾自打那日暈了過去，一連五日都沒醒，太醫院的太醫翻遍醫書和古籍，各種法子都想了，但麵對後妃和大臣的詢問，也隻能搖頭歎息。

雖然早在趙瑾這般匆忙地立儲君的事上，稍微有點心思的人都能猜到趙瑾這病怕是了膏肓，但人就是這樣，沒到窮途末路時，仍舊抱著一念想。

然而，隨著趙瑾連續幾日都昏迷不醒時，前朝有趙三思這個新鮮出爐的儲君在，又有丞相蔡雋把手朝政，太傅蘇源輔助，尚且安穩，但後宮妃嬪卻真的開始擔憂起來了。

按照大昭規定：一朝帝王崩，後宮妃位以下、且無子嗣的後妃不是陪葬，就是安置到佛堂，常伴青燈古佛。

深宮雖然寂寞，但總好過陪葬和去佛堂的命途。如今趙瑾當真是無藥可醫了，後宮的那些人不管是真還是假意，此刻的眼淚和難過都是真的，一個個日日都跪在承乾殿外以淚洗臉，趕都趕不走。⑧思⑧兔⑧網⑧

除了這些怕陪葬和守寡的人最怕趙瑾崩了，另一個最怕人當真就這樣一暈不醒的人就是趙三思了。這幾日，一日比一日起得早不說，還一日比一日睡得晚，因為蔡雋安排的事兒越來越多，讓一個從前隻要想想今兒吃什麼的人去思考如何預防江南水患、或是思考給北上遭了雪災的難民多賑災款春種等大事，的腦子表示本就不夠用。

更重要的是，昔日在雪鬆宮時，又沒人招呼這個皇子還要去讀書的，肚子裡裝的那點東西，都是母妃有一搭沒一搭教的，而那些朝臣寫的奏折，長篇大論不說，好些字都不認識，是閱奏折這事，就讓一個腦袋兩個大了。

是以，每日不管多忙，都要空跑來承乾殿，跟後宮那群人一樣，跪在那裡哭一場，心裡急的嗷嗷直：「皇兄，你千萬不能死啊，當皇帝好累，我不想當啊。」

起初兩日，李忠賢還能拿丞相蔡雋和太子太傅蘇源來，將湊的安回昭和宮去，但隨著趙瑾遲遲不醒，李忠賢搬出兩人都沒用了，死活要在承乾殿等著趙瑾醒來，比那些哭喪的人還難纏。

偏偏這又是未來的國君，打罵不得，說得輕了，這小儲君的眼淚比外麵那些人還流的洶湧。

李忠賢無計可施了之後，隻好又派小六子去長樂宮請人。

「娘娘，後宮的妃嬪們倒也聽勸，每日哭過一場也就散了，但奴才是真拿殿下沒辦法，昨晚都沒回昭和宮，在皇上的床前守了一夜，今天更是連丞相都不了，也不答應去理朝政，奴才去請，直接躲在皇上的床底下不出來了。」

小六子講得繪聲繪，把拿趙三思無計可施的樣子表現得繪聲繪，顧夕照懶懶地坐在榻上，都不由被逗笑了。拿著帕子掩笑了一下，才斂了神，瞧著擺在那櫃子上的夜明珠，漫不經心道：「殿下連丞相和太傅的話都不聽，本宮的話，就聽啦？」

雖然小六子也覺得這位夕貴妃未必有法子，但他對他乾爹李忠賢的話還是有些盲從的，遂狗道：「娘娘是誰？您啊，肯定是有法子的。」

顧夕照垂眸，腦海裡卻不由自主地浮現了那個小傻子的模樣來，無端有些惱那張可憐的臉，輕輕晃了晃頭，蹙起了眉，「本宮也沒法子，不去。」

趙瑾如今這副死人樣，要準備跑路了，這深宮困了五年的自由，離開的時候應當乾脆利落，了無牽掛。但那日夜裡從昭和宮回來後，躺在床上一夜未眠，為那個小太弟心了一晚上。

等到翌日天明時，驚訝地發現，似乎對那個小皇子上心地有點過頭了，就為了擔心人換了地方睡不著，竟然會三更半夜從西穿到東，隻會瞧一眼那小傻子。

這真的有點過頭了，都有點擔心離宮之後就因為擔心這個小傻子，會忍不住跑回來。

因此，這幾日除了上午去承乾殿點個卯，就窩在的長樂宮，一麵安心準備跑路，一麵想著要與趙三思拉開點距離。

「娘娘……」小六子「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聲調拖的老長，「殿下平素與您親厚，您可勸勸吧，眼下這個節骨眼，皇上昏迷不醒，若是殿下也……」

「閉。」顧夕照眉頭下意識地一蹙，打斷了的話，那個小傻子好著了，但腦海裡浮現那個小傻子哭兮兮的模樣，又有些於心不忍了，暗忖了片刻，咬了下瓣，語氣不甚好道：「行了，起來吧。」

「娘娘可是答應了？」

顧夕照沒有回，小六子看起，忙狗地過來攙扶，麵上也有了一些喜，「還是娘娘最心善。」

顧夕照偏頭睨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小六子趕訕訕住了，恭敬地扶著往外走。

到了承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