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

“那個……犯了戒的和尚，他們在這裏怎麽罰？”

“誦經思過，柱子上不是都刻著經文麽。”

“柱子？哎喲！”正說著年就撞上了柱子。

“你瞎嗎！”華蒼罵道，這裏暗是暗了點，還不至於一點亮都沒有，至他還是能看到近東西的廓的，這人居然直直撞上了柱子。

年蹲下來捂著額頭呼痛，手裏還是攥著華蒼的袖。他用另一隻手了柱子，上麵果然刻滿了經文，而且是繞著柱子刻的，自上而下，一圈又一圈。

華蒼見年遲遲不起，不耐道：“你怎麽了？”

“如果把曲線拉直……”年兀自喃喃，突然興道，“我知道了！跟圓周沒關係，是勾弦！以七周乘圍為，木長為勾，為之求弦，弦長便是葛藤之長！”

華蒼：“……”什麽玩意兒？

年從自己手腕上解下一塊空白的題牌，筆墨早就在打鬥中失了，他拿出匕首，索著在題牌上刻畫。

華蒼看他刻得艱難，這才發現年的眼睛是沒有焦點的，他空睜著一雙靈的眼睛，卻是什麽也看不見。

好像從進了這間屋子開始，他就不能正常視了。

華蒼蹲下來，手在他麵前晃了晃，果然毫無反應。

剛才在外麵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看不見了？華蒼心中納悶，卻沒說破，隻想著難怪這人進來後一直拉著他的袖子。

年刻畫好了，準備出去後掛那個出題人牌子的背麵。此時他反應過來，自己太過激，拽著那人袖的手鬆了，這下他慌了神，結結道：“喂，你、你在哪兒？”

華蒼看到他驚懼的臉，覺得他怪可憐的，故意把袖子蹭到他手邊：“你幹嘛呢？”

年明顯鬆了口氣，立刻牢牢抓住他的袖：“沒事沒事。”到布料上有的♪，年想起這人了傷，“我幫你包紮一下吧，你好像流了不。”

華蒼心說你一個小瞎子就別折騰了，不過看他笨手笨腳地把自己角撕布條，又不忍心拒絕。罷了，念在他一片好心，包就包吧，總比流幹了好。

年到華蒼後肩的傷，不甚練地替他纏了幾圈。年的手掌溫熱，指腹，小心翼翼地探尋著華蒼的傷附近。

剛開始華蒼後背的繃著，之後習慣了他的，逐漸放鬆下來。

半晌年收了手：“喂，你好點了嗎？”

華蒼籲了口氣。

年笑道：“我邵威，召耳邵，威風凜凜的威，你什麽？”

華蒼著他呆愣愣的眼：“……華蒼。”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天德寺這場風波終於平息。然而十幾名刺客或被殺或自盡，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年被侍衛護著走了。

華蒼離開戒律堂的時候，從外衫裏掉出一塊木牌。他低頭看了下，覺得有些眼，似乎是那小瞎子不小心弄丟的。

華蒼撿起木牌，隻見上麵畫了小圖，又是圓圈又是線條，最後還寫了個“二丈九尺”，於他而言就像鬼畫符一般，完全看不懂是什麽意思。

要還給那人麽？

邊有護衛，想來不是出尋常人家，姓邵……秣京有哪個家姓邵？

華蒼一時猜不出年的份。

不過是萍水相逢，或許今後都不會再見麵了。

華蒼將木牌在手上掂了掂，最終還是收進了懷中。

也罷，先替他留著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

你知道華蒼這個人嗎？

第2章解不開

“殿下，殿下……”小太監匆匆行來，推開門，見自家主子孤零零跪在南薰殿，子半伏於地，裏不知在嘀咕些什麽，走近了看，發現他手裏拿著算籌，像是在解算題。

年聽見後靜，邊收拾散落的算籌邊問：“卷耳，父皇怎麽說？”

小太監跪下行禮，以額地：“回殿下，陛下讓您回東祺宮用膳。”

年鬆了口氣，將算籌收進袖裏，抬頭笑道：“父皇果然是嚇唬我的，說什麽罰我跪一夜，這才一個時辰他就心啦。”

他要起，卷耳趕忙手去扶。

隻見這人一繡金四爪蟒袍，那明眸皓齒、俊逸無雙的模樣，分明就是在天德寺自稱“邵威”的錦年。不過他的真名須冠以皇姓，姓李，名微。

正是當朝太子。

微跪了這麽久，兩條很是酸麻，巍巍地由卷耳扶著，往殿外行去。

卷耳不想給自家主子潑冷水，但皇帝的旨意又不得不傳，隻得著頭皮道：“殿下，陛下說，用完晚膳之後，還、還要抄《國策》十遍……”

微腳下一個踉蹌：“還要抄書？”

卷耳點頭，又道：“陛下派了人去東祺宮，說是要加強守衛，時刻保護殿下的安危。”

微抿了抿，頹喪道：“看來今次父皇是真的氣狠了……”

什麽加強守衛，時刻保護，這本就是足啊。

這是他第二次見父皇發這麽大的火，第一次是他幾年前稱病逃了太傅的課，跑去藏書閣翻閱雜書典籍，結果不知何故引了火，差點把自己燒死在裏麵。那次父皇罰他足兩個月，抄《誡子書》百遍，又封了藏書閣大半年，讓他吃夠了教訓。不過也是從那之後，父皇允了他出宮拜“算聖”劉洪為師，不再讓他抓瞎一般學算曆法。

微回到東祺宮，就見院牆周圍多了好些衛，不由搖頭歎氣。

明明是自家的地盤，可他知道，現下自己進了這門，再想私自出去就難了。他原先的兩名衛率雖護主有功，但因後來又把主子給弄丟了，還是得了小懲，罰俸降級。如今這裏到都是父皇派來的人，他算是徹底沒了自由。

一名圓臉大眼的侍在門口候著，手裏提著兩盞十分亮堂的宮燈，遠遠見他們便迎上來：“殿下可算回來了，晚膳都快涼了。”

微道：“桃夭，我要死了。”

“哎，早知道陛下要留殿下這麽久，就讓卷耳備點小梅糕帶去了。”桃夭比微年長三歲，自宮以來便一直在東祺宮侍候，大概是家裏有個弟弟的緣故，待微恭敬之餘不免多了幾分親近。

先是被卷刺殺事件，接著又被教訓了一天，微可說是心俱疲，這會兒狼吞虎咽地吃了晚飯，又好好沐浴了一番，才稍稍得以放鬆。

但他還有十遍《國策》要抄。

桃夭敲了敲書房門，捧了一盒賜的藥膏來。

微承襲了已故皇後的好相貌，皮白皙細膩，雙眸黑如點漆，畔似是天生帶著笑意，哪裏都是恰到好的致，那眉目中又著年郎的英氣，靈慧黠，神采飛揚。如此漂亮出挑的孩子，也難怪皇帝把他放在心尖上疼寵，縱是一時氣他怒他，也隻是略施薄懲，舍不得真讓他委屈。

桃夭歎，前腳剛罰的跪，後腳就差人送來了藥膏，據說還是消腫化瘀、祛腐生的千金良藥，那位九五之尊當真是碎了心。

“殿下，陛下心疼您，讓人給您送了藥膏……”

屋燈火通明，微懶懶散散地抄著書，聞言道：“不用了，早猜到父皇要罰跪，膝上包了你上回給我做的棉布墊子。”

“殿下英明。”桃夭笑道，“那奴婢把這藥膏收起來了？”♀思♀兔♀在♀線♀閱♀讀♀

“等等。”微擱下筆，手取了盒子，“給我吧，父皇給的都是好東西，保不準什麽時候就用上了。”

說罷他將藥盒收懷中，再度提筆抄書。

十遍《國策》，說多不多，說也不，差不多要耗上小半夜。微讓桃夭先去休息，隻讓卷耳隨侍候。

待到月上中天，微才終於就寢，坐在床帳中，把那盒藥膏拿了出來。

打開盒蓋聞了聞，有淺淡的藥香，他用手指挖了一點出來，塗抹在自己肋下和後腰。沁涼的藥膏緩解了皮的灼痛，總算是舒服多了。

昨日太醫就奉旨來看過他，然而他上既沒破皮流，又沒傷到腑，脈象平穩，人看著也很有神，太醫自是沒診出什麽來。

其實他還是了點小傷的。

微的肋下和後腰被刺客衝撞了幾下，有些青腫，並不嚴重。他不想邊的人大驚小怪又生出什麽事端，也不想讓父皇擔心，所以自己撐著沒說。但他估著父皇見他時已看出來了，以往罰跪父皇也沒給他送過藥，這次既然送來藥膏，應當是沒有瞞過去。

這也不奇怪，在微眼中，他父皇是很英明神武的，無論是邊疆戰事也好，民生大計也好，還是他心裏那些小九九也好，都逃不過他父皇的眼睛。

隻是不知道對於這次的事，父皇想要怎麽置呢？

上將軍家……

微輕著木質藥盒上的紋路，忽然想到那個了刀傷的人。

華蒼。

他是華家的什麽人？好像在華家不怎麽招待見？

不知道他的傷勢如何了，那傷口流了不，想來是深的……

太子寢殿徹夜不滅的燈火輕輕搖曳，隨他夢。

華蒼用銜住麻布的一端，一手抓住繞過肩頭的另一端，用力拉。

質的藥刺激著傷口，雖有愈合收口的效用，卻著實疼得很。他想自己包紮好，奈何一隻手總歸不靈活，費了好些功夫才打了個略顯鬆垮的結，一番折騰下來，已是滿頭大汗。

那個小瞎子也不知怎麽弄的，昨日逃刺殺之後他獨自回來，肩上的結卻是怎麽也解不開，那幾布條橫七豎八地錯著，看似雜無章，實則一一，一結套一結，饒是他取了匕首來割，也割了好幾下才割散。

好在綁嚴實也有綁嚴實的好，傷口被束得平平整整，止效果還算不錯。

華蒼起關窗，窗紙上有個破，從去年冬天就在那兒了，他跟華府管家提過一次，沒人來理，他便也隨它去了。

過窗戶，可以看見主屋那頭人來人往地忙活。

華家小爺傷了筋骨，腳踝腫得有饅頭大，晚間痛得睡不著覺，這可把華夫人心疼壞了，大夫一個個地請，但就是治不好。

其實也不能怪大夫醫不，華世源的腳踝需要正骨，然而大夫的手剛著他，他就疼得蹬，哀嚎不止，大夫拗不過他，不敢隨意施力，華夫人自己也狠不下心來，於是這就拖延了兩天，眼見著那腳踝越腫越高，把全府上下都擾得不得安寧。

相反的，華蒼這邊就清靜多了，沒人顧得上他，他便與府中傷的仆役一同問了大夫。上兩刀傷，昨夜發熱燒得頭腦昏沉，也不過一盆井水一瓶十文錢的藥就熬了過來。

趴伏在簡陋的床榻上，華蒼闔眼睡。

夜風鑽進窗紙上的破，吹得床前懸掛的一塊木牌輕輕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