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出現了——那位老大爺慢作般地倒地，倒下去之後還把自行車往羅家楠的左前車軲轆底下推了推。

好麼，這是要瓷兒的節奏啊！

羅家楠和苗紅互相看了看，憋笑差點憋出傷。拉開車門下去，他蹲到老大爺跟前，衝對方抬了抬下：“嘿，爺們兒，摔疼了吧，來來我看看，摔哪了？”

“這兒……這兒……還有這兒……”眼見周圍慢慢聚起看熱鬧的人，大爺把自己渾上下指了個遍，故作虛弱狀，“小夥子……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你看，我這老胳膊老兒的，心髒病高……啊……那得起……得起這麼撞啊？”

“那您說怎麼著？”羅家楠反手一指車駕駛座那邊，“我有行車記錄儀，回放一下？要真是我撞的，咱立馬報警！”

一聽這個，老大爺立馬神了：“就算你沒撞著我，我這摔一跟頭，是不是因為你嚇的啊？”

羅家楠朝周圍掃了一眼，見不人都拿出手機錄像，轉頭低聲音問那位老大爺：“您這是……要訛我？”

“年輕人，說話別那麼難聽。”大爺冷哼一聲，“反正我是摔到你車軲轆底下，你天不給個說法，我可有的是功夫跟你耗。”

說著，老大爺就地一躺，和自行車並排。

羅家楠算是見識這幫瓷兒的有他媽多賴了。他拍拍車軲轆說：“大爺，您別看我開三十萬的越野，可這是公司的車，我就一窮司機，一個月工資還不夠給老闆換一軲轆。”

老頭滿臉不屑。“沒錢？沒錢就報警，讓警察叔叔給斷斷。不過，小夥子，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就是警察來了，他也得讓你先送我去醫院做個全麵檢查。你知道現在做一核磁多錢麽？”

“呦，我還真不知道。”羅家楠說著從兜裏拽出錢包，順手一抖，垂直於老頭的視線將警徽亮給對方——正好是無法被別人用手機拍下來的角度，“不過您這歲數我叔叔，可有點折壽啊。”

老頭的臉驟然漲豬肝，憋了半天憋出聲咳嗽，跟著爬起來推著自行車就跑。

“這老爺子手夠敏捷的啊。”

苗紅的聲音從車裡慢悠悠地飄出來。

————————

到了仁和醫院的保衛科，羅家楠把唐建忠的份證標準像給方科長。他跟苗紅都和方科長打過道，之前因為案子上的事有過合作。為了昨天晚上的事他還跟方科長見過一麵，才知道的馮文玥辦公室門口是監控死角。

“昨天呼吸科的一位護士說在科的病區看見過他，麻煩您給調一下監控。”

方科長看了看唐建忠的照片，點點頭。“不用調了，我昨天也見過他。在科病區那邊鬼鬼祟祟地轉悠了好幾個小時，最後讓我給轟出去了。”

“哈？他都死了一個多月了！”羅家楠這會真覺得後背一涼。苗紅立刻補充道：“我們剛從管片派出所過來，他的戶口確實已經註銷，還是你們醫院出的死亡證明。”

“這樣啊……”方科長皺眉胡擼了一把頭髮，“等等。”他又仔細盯著唐建忠那張臉看了看，眉頭越皺越。“不對，昨天轟出去的不是這人，你們等等，我調一下監控。”

監控視頻看上去並不是特別清晰，羅家楠和苗紅盯著畫麵裡的“唐建忠”看了半天，並不覺得和照片上的人有什麼太大的區別。真要說有區別那是肯定的，誰的份證照片和本人不差樣？通常都醜得不願承認是自己。

但方科長是見過真人的，他指著自己的下對他們說：“昨天被我轟出去那個人這個地方有道疤，得有點年頭了，可這張份證——”他晃了晃手裡的打印紙，“我剛沒注意看發證日期，這是今年年初剛換的。”

聽到這兒，苗紅和羅家楠都猜出了個大概——長得像的兄弟姐妹混用份證的況並不見。羅家楠拿出手機給技部的辦公室打過去，讓上蕓菲幫忙把唐建忠的親屬信息立刻查出來。過了一會，蕓菲小妹的信息發了過來，羅家楠看了眼後把手機遞給苗紅，對方科長說：“唐建忠有個雙胞胎兄弟。”

方科長也鬆了口氣：“一猜就是這個，要不真他媽活見鬼了。”

“瞧您說的，哪來的鬼——”

羅家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位闖進辦公室的保安打斷——

“方科長，您快去看看吧！家屬把患者擺到門診大廳裡去了！”

第二十章

門診大廳裡簡直人人，全是看熱鬧的，羅家楠亮出警徽才給自己和苗紅弄出條路來。有幾個披麻戴孝——沒錯，披麻戴孝的家屬正在那嚎喪，地上擺著，臉用白布蓋著，在外麵的手指泛著瘮人的青灰。

“這幹嘛呢！？”羅家楠往前一站，朝嚎得最大聲的那個人出示警徽，“這是醫院，不是你們家靈堂！嚎喪也不能在這嚎啊！”

沒想到對方撲上來就抱住他，嚎得更大聲：“哎呀青天大老爺啊！他們治死了人，還不給個說法，你可得替我們做主啊！”

冷不丁被對方突然抱住腰，羅家楠本能地想要推人，但他突然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踢自己的大。再一看對方滿頭的黃和藍的服，羅家楠立刻想起這是昨天潘護士說的那個孕婦醫鬧。警方拿這種人最沒轍，罵不得打不得。還有就是抱孩子的，就算能按擾公共秩序進行治安拘留罰，也隻能留案底不收監。

他趕抬手去掰對方箍在腰上的胳膊：“大姐，你別這麼抱我啊！孩子！留神孩子！”

“這幫無良庸醫就要得我母子一兩命啦！”那孕婦倒是鬆開了條胳膊，氣勢洶洶地指向被另一幫不知道是家屬還是醫鬧圍攻的大夫，“就是他！他治死我乾爹，他得償命！”

羅家楠這時才注意到夏大夫被那幫人夾在中間，前麵要不是有兩個保安護著他這會恐怕白大褂都得被扯爛了。夏大夫沒戴眼鏡，白淨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羅家楠往地上一看，旁邊倒是有一副，但鏡片已經碎了，框架也踩得變了形。

苗紅一看這架勢立刻上去扳住那孕婦的肩膀把人拖開，厲聲教訓道：“有問題解決問題！把放這算怎麼回事？”

“他們有解決問題的態度麼？啊？五萬塊？我乾爹的命就值五萬！？”孕婦雙手叉腰，著個肚子趾高氣昂地罵，“要是我一針打死夏勇輝，我賠他家五萬塊他家屬幹麼！？”

羅家楠算是見識到職業醫鬧的專業了，把主治醫生拖到前施加力，這幾乎可以構暴力脅迫了。但也隻是幾乎，單就這個行為來說他們並沒有違法。不過詐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之前聽說經濟罪案調查科這些年了結過好幾起職業醫鬧的案件。方科長早就被這些人鬧得不厭其煩，他調來其他樓層的保安，把那幫“家屬”團團圍住，等著管片派出所的民警來調解。

“你有證據說是醫療事故麼？檢了麼！？”羅家楠質問孕婦。按說這種事不歸重案組管，但看夏大夫滿臉倦容的還被人圍攻，他打心底裏冒火。

這幫人真是見錢眼開，死者不能土為安，反倒被他們陳在此當做致富的道。

那孕婦冷哼了一聲，揚起下對羅家楠說：“醫院花錢請法醫來檢，法醫拿了好費能不替醫院說話！？”

羅家楠是真想。老韓去做檢的費用醫院是付給公安局檢驗科的，公對公，就算科裏發獎金給他那也是勞所得，這滿跑火車的人怎麼就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貶低他人的人格！？//思//兔//在//線//閱//讀//

“說不出話了吧？警先生，您要是覺得我犯法了，就抓我唄。”那的挑釁地出手。

羅家楠正憋得沒撒火，聽這麼說立刻抬手擒住的手腕：“你還真得跟我們走一趟，關於呼吸科護士長馮文玥的死，警方有問題要問你。”

眼見那孕婦臉一變作勢要往地上出溜，苗紅一把架住的肩膀，警告道：“別耍花樣，有人證明你之前和死者起過衝突，你現在是謀殺案嫌疑人。”

這話把孕婦鎮住了，沒想到能招惹上刑警。眼見主事的被警方帶走，其他人都了陣腳，有兩個人抬著就往外跑，被方科長一聲令下攔在門口。

彎腰撿起地上變形的鏡架，羅家楠把它還給夏大夫，安他說：“別想太多，他們不是針對你，就是想要錢而已。”

“謝謝，羅警，也不是頭一回見這種事，我自己能調整。”夏大夫長長嘆了口氣，眼眶稍稍有些發紅。羅家楠注意到他臉上有點傷，皺著眉頭問：“他們打你了？”

“不是，他們隻是把我從辦公室裡拖出來，撞門框上蹭的。”

“就沒人攔著他們？”

“我沒讓護士們上手，醫生這會都在門診，辦公室裡就我一個。”

“真他媽的……”羅家楠煩躁地著下，“等下派出所的民警來了，你把手的人指出來，最次也是治安拘留七天。”

夏大夫把眼鏡收到白大褂的兜裏，抬眼衝羅家楠苦笑了一下。“你還不知道吧，羅警，這些人要是被拘留一天能從死者家屬那賺五百。算了，他們給親人治病已經花了不錢，我這也沒大事，不給他們增加負擔了。”

雖然羅家楠覺得這個夏大夫善心發的有點不是地方，但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想了想，對夏大夫說：“留個電話號碼，要是那幫人再敢找你茬，直接給我打電話。”

第二十一章

將孕婦押上車帶回局裡，由於況特殊，所以羅家楠沒讓進審訊室，而是在會客室裡問話。孕婦名張曉華，羅家楠進去審人之前在電腦上按對方的份證號查詢了一遍犯罪記錄，調出被治安拘留過的檔案。

祈銘正好進辦公室，看羅家楠風風火火拿著摞資料往出走，手攔住他：“剛怎麼不我？”

羅家楠嬉皮笑臉地對他說：“我看你睡的哈喇子都出來了，沒好意思擾您清夢。”

別說祈銘了，就是陳飛聽到都跟著翻了個白眼。羅家楠這要是能忍住一分鐘不欠，他得去廟裡燒香。他還以為讓羅家楠跟祈銘一段時間能點、收斂點，沒想到大有愈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