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走了啊。”姑姑喜形於，向要站起來的卓微瀾擺手示意，“不用送了。”

卓微瀾也不會無聊到上趕著去送。

姑姑先出門，穿著大的臃腫軀吃力往外挪，眼角眉梢盡是笑意，表妹莫沁雯是個藏不住緒的小姑娘，走之前大咧咧鬆口氣，步子飛快趕在姑姑麵前，將邊的哥哥莫沁海拋下了。

卓微瀾就這麽看到了莫沁海的表。

莫沁海皺著眉頭，看莫霜的目滿是厭惡，在妹妹越過自己時急急用手捂臉把抿的角掩住。

“真是的。”等病房門關上，卓微瀾馬上對莫沁海表示不滿，“居然敢瞪人！他這是求人的態度嗎！去分公司效力？我看他是想躲開爸爸的監視，貪公司的錢去花天酒地！”

實在討厭莫沁海離開前的眼神，憑著一口怒氣罵了個爽，說完後下意識轉頭看莫霜。

莫霜對上的目，一笑，“你說得對。”

卓微瀾想懟人的氣勢一下子弱了。

“好了，姑姑走了，我們該談正事了。”無視了莫霜晶亮的眸，從包裏翻出離婚協議書，“你先看看。”

莫霜看清了“離婚協議書”，愣住，“離婚？”

“嗯，今天你本來要跟我簽協議書，然後去民政局辦手續離婚的。”卓微瀾深吸一口氣，慢慢地代況，“你太著急趕來，開車速度快才出了車禍。現在你失憶了，我覺得這份協議書可能有你不能接的地方，改天我們上剛才的劉律師，好好再談一下。”

莫霜聽完，靜靜地把離婚協議書放下，“為什麽要離婚。”

卓微瀾想起那天晚上的歇斯底裏，心中酸，垂眸看著協議書上的“離婚”二字，強迫自己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來，“我們沒有了，以前沒有，現在更沒有。你已經把我忘記了，不是嗎？”

莫霜一時安靜下來。

卓微瀾一邊平緩呼吸，一邊數著秒數，等著莫霜答話。

好像能猜到答案。

之前失憶的莫霜驚奇於已婚的事實，對第一印象良好，憑著個人緒誇一句“可”，從始至終用好奇的目凝視著。

但是，這一切是建立在莫霜以為們是正常，婚姻滿的況下。

事實上，們在車禍前確定要分開，最終目的是兩兩相忘。

莫霜提前完了這項工作，也該抓了吧？

卓微瀾懂得這些道理，可一想到自己腦海裏還有這一段的回憶，莫霜輕而易舉地抹去，仍是無法自控的不甘心：

憑什麽莫霜徹底走出去了呢？就算離婚，莫霜想起的名字也不該是一片空白，至要有點冷落的愧疚，或者是人非的唏噓吧？

能夠強迫自己麵對現實，一步一步按著對的路走下去，卻拿這種複雜的覺沒有辦法。

卓微瀾沒有催莫霜回答，默然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莫霜緩緩啟口，說了答案，“是，我忘記了你。”

卓微瀾心裏一咯噔。

“但是……”

卓微瀾沒想到有一句轉折，愣愣抬頭。

莫霜對上的視線，平靜道，“我不想跟你離婚。”

“為什麽？”

“因為……”莫霜停頓了下，盯著一會兒又別開眼，“我現在的狀態不能做任何決定。”

“但我是個陌生人啊，你怎麽會想跟一個陌生人保持婚姻關係呢？”卓微瀾想不明白了。

莫霜依然淡定，“我隨時可能恢複記憶。”

卓微瀾氣笑了，“你失憶前也想跟我離婚啊。”

“我覺得不是。”莫霜直白說，“能跟神結婚，為什麽要離？”

神！？

卓微瀾傻眼了。

莫霜說完這話，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低頭看著離婚協議書發愣。

卓微瀾看著害的舉，記憶一下子回到了初遇那年。

年紀尚輕，竇初開，對視一眼都會臉紅心跳。

那樣的很好，但是……

七年過去了好嗎！們已經不是18歲的了好嗎！結婚多年聽到“可”“老婆”“神”之類的麻話，渾起皮疙瘩怪惡心的好嗎！

卓微瀾崩潰，覺撐不住了，崩潰地抓頭發，“啊啊啊！別說了！”

莫霜靜了兩秒，小心勸說，“微瀾，你別抓頭發，會疼。”

“閉！”卓微瀾覺得無法麵對莫霜了，抄起包包要走，“今天就談到這裏，我回去想想，你也好好想想，有沒有必要跟一個陌生人保持婚姻關係。”

莫霜聽吼完，總是能在要邁出步子的一刻手抓住，“等等。”

卓微瀾甩開了莫霜的手，戒備地退兩步，“幹嘛。”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好嗎？”

卓微瀾吃不吃，看到莫霜這麽好聲好氣，沒能狠下心走人，“快說。”

“為什麽我媽不來看我？”莫霜認真問，“我讓護士幫忙打電話，護士說電話是空號。媽媽換號碼了嗎？”

卓微瀾抄手跺腳的不耐煩樣子一下子消停了。

莫霜的媽媽？

那個在三年前一聲不吭跟野男人跑掉，導致莫霜在家裏境尷尬，人指點，甚至在畢業典禮上被親生父親拉去驗DNA的人？

卓微瀾到這個回憶在上，堵在心口，沉甸甸的讓人不過氣。

不知怎麽回答，咬看向莫霜。

那個誇可神的人，下意識揚起角給笑臉，“怎麽了？”

卓微瀾猶記得莫霜痛哭的畫麵，深吸一口氣，坐下來聲說。

“我們再聊聊吧。”

第4章安

第4章

在事敗之前，莫霜媽媽是個好的存在，說話永遠溫聲細語，時時掛著笑容，既能夠在家裏頭陪丈夫說知心話，給孩子的邊耐心講著睡前故事，又可以在重要場合上當一個氣質優雅的莫太太，談笑自如，落落大方。

這麽一個致講究的人，遇事總能安排得妥當。

包括與男人私奔。

離開的前一晚，莫霜媽媽還答應了要參加畢業典禮，心挑選要穿的子，連戴在手上的戒指都要考慮到，請卓微瀾幫著參謀了半天，定下一枚祖母綠的戒指與石青的淡雅套裝相配。

卓微瀾後來細想，總覺得有點可怕。

帽間那麽多服，那麽多首飾，莫霜媽媽怎麽就挑了綠呢？

當然，那時的們沒有這樣準確的直覺，高興奔赴畢業典禮的現場，在莫霜媽媽電話打不通的時候並沒有在意，平靜等到了開始前兩分鍾，看到爸爸黑著一張臉前來，以為隻是路上堵車導致的不愉快。

時間急，莫霜來不及細問媽媽怎麽沒來，就上臺作為畢業生代表做演講。

卓微瀾抱著相機各種拍老婆，一點沒發現邊的嶽父大人臉極差。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網⑧友⑧整⑧理⑧上⑧傳⑧

演講結束，掌聲如雷，莫霜在眾人羨慕的目之中，第一個從校長手上接過畢業證書，下臺時看到迫不及待走來“迎接”的父親，下意識想笑一笑，剛揚起角便被強拉下臺。

爸爸太急，差點在最後一個臺階把兒摔了。

莫霜茫然地把拖到了會場外頭，顧不上跟卓微瀾說一句話，被塞到車子裏帶走。

卓微瀾懵了，問旁邊的姑姑是怎麽一回事，姑姑聳聳肩，答了一句怪氣的話，“我還不一定是你們的姑姑呢，別。”

等到化驗結束，莫霜才打了個電話給卓微瀾，用哭啞了的嗓子強作鎮定說，“沒事，我做親子鑒定，等到結果出來就回家了。”

卓微瀾愣住，“為什麽要做親子鑒定。”

“今天早上，媽媽跟其他男人跑了，”莫霜吸了吸鼻子，清下嗓子掩飾緒的波，“爸懷疑我不是他的孩子。”

卓微瀾終於明白了姑姑那一句譏諷的話是個什麽意思。

“你在哪裏？”著急地問了好幾遍，“我去陪你，喂？”

莫霜掛掉了電話。

卓微瀾清楚地記得，不敢回莫家，在小別墅裏等了十七個小時，在淩晨三點見到了麵蒼白的莫霜進家門，急急迎上去，沒問出話，聽了一句冷下聲音平靜過頭的回答。

“我不是雜種。”

卓微瀾看著那一張憔悴的臉，心疼得不行，扶著搖搖晃晃的莫霜進了屋子。莫霜不肯坐在沙發上，偏要上樓洗漱，沒有辦法，陪著上去，幫忙找了換洗的，被擋在浴室門外。

水聲持續了很久。

卓微瀾知道莫霜要強不肯在人前流淚，繞到另一邊窗子看。

浴室裏滿是氤氳的霧氣，淋浴頭落下的水全打在了地上。

莫霜在牆角，抱膝痛哭。

卓微瀾差點忍不住衝進去了，可了解莫霜，懂得那樣不過是讓莫霜把眼淚憋回去，故作堅強地對笑說“沒事”。

遊魂一般回到浴室門口等待，靜靜跟著莫霜一起哭。

不知過了多久，莫霜洗完澡出浴室，看淚流滿麵的可憐樣皺了眉，撈起來一點點吻去淚水。慢慢地，們的呼吸一片，安變味，相互汲取溫暖。

莫霜沒再哭，倒是哭了幾回，全在試圖詢問這件事之後。兩年，結婚兩年，莫霜太懂得的弱點，有的是辦法讓人問不出話，卓微瀾迷迷糊糊，尚有一理智想好好談談，換來的隻有變本加厲的封口狠招，末了筋疲力盡，窩在懷裏哼唧。

出於逃避的心思，們放縱三天，在第四天接到一個來自爸爸的電話。

“回家吃飯。”

四個字的命令，莫霜聽了，帶著回家。

進門的一瞬，家人詭異的目掃了過來，爺爺，姑姑叔叔，堂姐表哥，還有同輩一些到氣氛凝重，聰明閉上的弟弟妹妹。

莫霜保持鎮定，牽好側卓微瀾的手，盯著正中嚴肅的莫津浩響亮說，“我回來了。”

莫津浩沉默了多久，莫霜便直腰桿，不卑不地回多久。

“嗯。”最終，莫家的主人發話，“進來吧。”

卓微瀾張得手心全是汗，不安地跟著莫霜進了房子。的目沒放，無措四顧的時候，不經意看到壁爐的方向，發現原先掛著的全家福已經不翼而飛。

莫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飯，桌上卻沒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