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學的課堂上,李菜用手機打開微博，查了楚楚的名字,翻了幾個重名的,沒費多大力氣就找到了。有十幾萬，比這時候的李耀祖還要多。

楚楚約李菜去喝下午茶，在李菜沒去過的商圈。李菜本能地沒穿子和運鞋，換了條連,腳下蹬了淘寶上買的瑪麗珍皮鞋。地鐵站下的人不多,到了外麵,行人也不多，可能是這個原因,整個地方顯得特別空曠。

楚楚是打車來的，見到李菜很高興,隔老遠就小跑過來。

穿了一條黑的吊帶，款式簡單,但是剪裁很別致,整個背都出來了。銀的鎖骨鏈跟耳環配套,垂到脯上，隨著呼吸小幅度起伏。看到的時候,李菜忍不住想，這要怎麽穿呢？

李菜第一次喝下午茶,本來還有點擔心有什麽不會的。但完全是想多了。店裏服務很周到，上了東西以後，有需要注意的，店員都會特意說一聲。

紅茶的味道，李菜喝不出個所以然來。楚楚點了兩壺茶，給自己倒了花茶,抿了一小口，笑嘻嘻地問李菜要不要嚐。李菜不懂茶，但還是想試試味。喝了，覺得普通。楚楚沒問想，就笑一笑。

們聊了一會兒遊戲，楚楚也問了大學的事。李菜都按照實際況說了。

李菜忍不住問楚楚，那天會所裏那個是不是男朋友。楚楚一聽就笑了，解釋說：“你誤會了，我跟他們都隻是朋友。我單的。”

坐了一會兒，楚楚拿著手機問：“我可以還個朋友來嗎？剛好沒事做。”

李菜在吃馬卡龍，一不小心碎了，拿手擋著臉說：“嗯，可以啊。”

楚楚又了一個朋友來，是生。人到的時候，不誇張地說，房子都亮堂了，李菜還以為是明星。長得鼻子像鼻子，眼睛像眼睛，白得很明，有種自然清純的。

“這是cici，”楚楚介紹說，“cici，這個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李菜。”

“哦，”cici一揮手，掛了珍珠的手袋就從手臂上下來，落到椅子上，然後才坐，“cor那個輸出的朋友？”

李菜被的漂亮嚇到了，眼睛挪開，又忍不住看。cici倒是大大方方，直接盯著，然後歎了一口氣：“我就是想跟這樣的人玩。楚楚，給你記一功。”

楚楚樂嗬嗬地回答：“我說了吧！”

李菜問：“什麽意思啊？”

cici拿了一個小蛋糕，放到鼻子旁邊聞了聞，的舉止跟外貌不是很合，但是親民很多，有點仙下凡那味道：“我平常都在澳大利亞……高中我就去那邊了。現在休賽期了才回來的，沒幾個朋友在國，在上海好無聊啊，都沒人陪我逛街……但是那群窮b豬頭就算了。”

“……”李菜不著頭腦。

楚楚幫解釋：“就是……呃，‘職業競嫂’你知道嗎？就有點像骨皮那樣的。”

李菜搖頭。

cici說：“反正就是一群do了臉還沒消腫，窮又窮得要死，又想靠砸錢認識選手的的。”

李菜知道得太了，跟說明況基本要從零開始。

cici是簽約了公司，有專人運營的網紅，在抖音、微博幾個網站上都有賬號，破百萬。的男朋友是去年冠軍隊的支援，參加過亞運會，選了福布斯中國三十歲以下英榜，他現在的戰隊是基本每年都進世界賽的強隊。

cici家庭條件比較好，家裏開公司，中學就出國了。和男朋友是朋友介紹認識的，而且是男朋友追的。

電競選手收很高，遊戲打得好，在圈子裏跟明星沒什麽兩樣。有些異會對他們興趣，通過線上直播間花錢和線下禮來引起注意，運氣好就能牽上線。但這種追求方式比較花錢，也耗時間，還不一定功，假如拿到不同選手聯係方式的人能夠相互分，互惠互利，當然能省不事。所以也有這麽一個私聯選手的生態圈。

雖然cici罵們“窮”跟“豬頭”，但有錢有閑做這些事的，怎麽也窮不到哪去。豬頭也隻是針對們選整容醫院和項目的水平。

個人偏好，cici很瞧不起這群人，所以也不想跟們玩。朋友不在國是其次，主要還是想要一個這邊圈子的朋友。

楚楚遇到李菜，盡管某些方麵差得有點遠，不過還是幫忙約了一下。沒想到cici對李菜印象不錯。

“17蠻帥的，”cici說，“你要小心。覺釣他的人會很多。”

信息量太大，李菜有點暈暈乎乎。

cici拉了一個、楚楚和李菜的微信群。最後是cici買的單，楚楚還推辭了一下，cici拿著卡說：“我對象給了我一張新卡，剛好刷刷看。”李菜留意了一下價格。已經做過心理準備，所以沒有被嚇到。cici很，楚楚也很，這頓下午茶真，這種必定是昂貴的。

李菜和楚楚先出去。

看到李菜若有所思，楚楚說：“沒事的，他們來錢比較容易。”

這話很突然，李菜在心裏反複嚼了幾遍。這些人來錢比較容易。

楚楚又說：“yao7z好好再打一年，工資還會漲的。”

“我看他訓練很苦，也不是很容易。”

楚楚笑了：“那也比別的工作好吧？送外賣的天天風吹日曬，都快五十度了，還要在外麵跑。他們能有這麽高的收？”

“那倒也是。”李菜苦笑。

話音剛落，cici出來了。走過來，拈起李菜的擺，什麽都沒說就放下了。李菜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cici問什麽時候有空，想約到家裏去玩。李菜是打的回去的，走的時候cici還拍了拍的背。

這天晚上，cici發了小紅書，正是那家下午茶。李菜手機裏也有同一個三層塔的照片，看到發的那條容點讚飆升，李菜總覺得心有點奇妙。

過年李耀祖不回家，要在基地訓練。不隻是他，俱樂部好幾個人都這樣。

李菜和家裏商量過了，拉鋸戰到除夕前一天，家裏才鬆口，同意不回去過年。其實他們答不答應都不重要，李菜不買票，爸媽也拿沒辦法。

因為長年要訓練，電競選手的生鍾都不太健康。就算李耀祖提早起床，也都已經中午了。他雷打不去單排，一直打到天黑，加件服再出去。

學校放寒假以後，宿舍也關門了，李菜就住在酒店。第一天是李耀祖陪來的，他已經放假了，但一直窩在基地打遊戲，不怎麽出來。

他訂房間的時候，酒店打了個電話來確認，順便問了一下是不是。因為是大床房。李耀祖隨便回了“是”，沒想到一進臥室，床上用玫瑰花布置過了，非常浮誇。李菜還在外麵，李耀祖尷尬癌犯了，馬上衝進去，拿起被子一掀。李菜忍不住笑。

提前買了煮火鍋要用的材料，酒店房間隻有客廳，就把東西放到客廳茶幾上。李耀祖來的時候，已經快十點鍾了。他們兩個人吃火鍋。

茶幾很矮，李耀祖盤坐，李菜跪著直起，拿筷子下，撈丸子到李耀祖碗裏。李耀祖不說話。他不喝酒，就隻給李菜開啤酒，自己喝無糖烏龍茶。瓶裝飲料有點，李菜看到他亮晶晶的，下意識手去揩。

那個作讓他想起了什麽。在一個炎熱的午後，去別人吐出來的水。中年男人癱在椅上，死氣沉沉，好像跟照顧自己的生捆綁在一起，了的腫瘤。

李耀祖推開的手。

李菜不明所以，笑著眨眼睛。他很沉默地看，然後說：“別忙了，吃飯。”

“嗯。”李菜坐下，咬開一個丸子，湯濺到桌上。馬上放下碗筷，站起，急匆匆去拿抹布。

“站著。”李耀祖開口，他也放下碗，直接幾張紙，越過鍋子去位置前麵的油。

但李菜沒聽，還是去拿了抹布，把那一片了一下。撈了一塊牛，夾給李耀祖，又夾到一塊煮煮爛的白菜，筷子還是往他那裏。李菜說：“多吃蔬菜，你平常吃了沒有？你老說眼睛痛，要吃點胡蘿卜，補充維生素。”

李耀祖端著碗，靠近碗沿喝了口湯，聽到囉裏八嗦說這些，突然想起來了，轉從包裏翻了禮給。是手機，最新款，李耀祖自己用的都不是iphone。他對這些無所謂，就是看網上炒得很熱，隊友也都喜歡用蘋果，所以就買了。

李菜用手機查了一下價格，一邊驚歎“一個手機怎麽能賣這麽貴”一邊拆包裝。李耀祖的反應是“多用幾年不就回本了”。

房間客廳有個茶水間，李菜把吃火鍋的東西收過去，稍微用水衝了衝。把東西堆到洗手池，李耀祖就拿著烏龍茶，靠在門邊看。

隨口跟他說：“今年我爸撞的人跟他老婆回鄉下過年去了。還好他沒來，不然我還要回去。”

“為什麽？”李耀祖忽然問。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他來了你就要回去？”他說，“總是你伺候他。”

“不是啊，我爸我媽也照顧他的，還有我。”

“你們一家人都是，被他家拖了那麽多年。當初你們賠了錢吧？”

“肯定賠了啊。”

“你憑什麽還為他累吃苦？”

李菜有點冤枉：“我沒有啊，沒有累，不吃苦。我做習慣了。是我們家對不起他們家。都是應該的。”

“隨你。”李耀祖轉。

李菜拿著洗幹淨的餐和抹布出來，無所謂地說：“嗯。”

明明說了隨便，可他還要繼續說：“我就是煩你這樣。”

“我怎樣啊？”李菜沒生氣，很生氣，隻是本來高高興興的，不懂他幹嗎這樣。李耀祖是有點鋒芒畢的長相，好是好看，但拿眼角瞥人的時候真的很冷漠。

“了罪還說自己沒。”

他咄咄人，想都不想就反駁：“我是沒罪啊。我有什麽罪可呢？”

“你沒問題就行。”李耀祖不笑，背總是很放鬆，又喜歡微微仰著頭看人，一副藐視的樣子。

與他相反，李菜天生彎眼睛，材單薄，臉兩邊的頭發攏著臉，姿態很小心：“我能有什麽問題？”

李菜討厭吵架，連拌都討厭，被他得急了，很討厭，很疲倦。想說“我從來都沒有問題”，才說了一半，就被抓住了肩膀。李菜被推到牆上，沒防備，以為他要打人。李耀祖在發火，可是卻親。

他親了的，沒學過接下來要怎麽做，自己也沒有頭緒。他們分開來，他也沒慌張，靜靜地盯著看。兩顆心都在急促地跳，李菜著他，臉頰好像燒起來了，無奈又無助。李耀祖皺眉說了句髒話，目裏有疑問，他難得支吾：“……本來打算在窗戶旁邊親的。”

酒店房間貴就貴在樓層高，有能看風景的落地窗。窗外是這座城市的夜景。

在窗邊，李耀祖又親了一次，這一回是吻。李耀祖把李菜當自己的，選了，認定了，無所謂把自己看什麽。賽馬也好，神也行，隻要不是另一個讓罪的殘廢，他都是，他都可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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