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我再玩一次哈！”

皮皮又按了一次，這一回，巨石合攏卻突然不再張開了。

機關失靈了！！！

皮皮手忙腳地又將旋紐按了十幾次，那兩塊巨石紋不。

“賀蘭，怎麼辦？機關壞掉了！你會修嗎？”

“不會。”

“那我們豈非要悶死在這裡？”

“你可曾看過一部電影，作《午夜兇鈴》？”

“嗚——賀蘭靜霆，你別嚇我！！”

“井下好，就是有點黑。對於我這瞎子來說，不算什麼。你若天天呆在這裡，慢慢也會習慣的。”

聽了這話，皮皮頓時毫直豎，抓住賀蘭靜霆的手：“拜託你別開玩笑啦，趕起來修一下吧。也許就是一個齒壞了。你弄一弄就好了。”

的聲音已經是嗚咽了。

可是，賀蘭靜霆仍然很愜意地躺著，一也不：“就是壞掉了，修不好的。”

“賀蘭靜霆！你別嚇我……你若嚇我，你就不是人！”

黑暗中，麵前人“嘶”地一聲笑了。

聽見這個笑聲，皮皮幾乎要昏厥了：“賀蘭靜霆，你……你究竟是誰？”

那聲音很溫：“你說對了，我不是人。”

皮皮猛地跳起來，退到井壁，在黑暗中擺出了防犯的姿勢：“胡說！你明明是人，你！你上的每一都是人的樣子！”

“我真的不是人。”

“你……你證明給我看。”

“我問你，人的心跳每分鐘多下？”

“七十下。”

黑暗中，賀蘭靜霆出一隻手，將的手拉過來，按在自己的口上。

像冬眠中的，他的溫很低，甚至有一淡淡地，說不出的寒意。

“我從一數到六十，正好一分鐘。”賀蘭靜霆緩緩地開口，“一、二、三、四、五、六……”

皮皮呆住了。

不知是由於溫，還是由於恐懼，皮皮覺得自己的手突然間喪失了知覺。不僅是知覺，連智力也一併喪失了。

三次。

賀蘭靜霆的心跳每分鐘隻有三次。

10

此時此刻，皮皮隻希自己是隻壁虎，能迅速沿著溜溜的井壁爬出地麵逃之夭夭。

可是黑暗中，除了自己的熄，四周就像墳墓一樣寧靜。用指甲在井壁上用力地刮了幾道，堅的花崗石，不留半分痕跡。

接著，卻是賀蘭靜霆“嗤”的一聲輕笑，不明不白，意味無窮，像一針刺破了充滿張力的空氣。皮皮頓時張到不能呼吸。

“你害怕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嚴重的心臟病！”皮皮說。

沉默了幾秒，賀蘭靜霆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你看過醫生了麼？”

“……”

“你一直回避採訪，是不是因為你的心臟不好，怕人打擾？”

“……”

“那個，我不打擾你了，我也不採訪你了。你安心養病。麻煩打開門，我告辭了。”

“……我想，你沒聽明白我意思……”賀蘭靜霆的話音明顯地鬱悶了下去。

“賀蘭先生，請充許我誇您一句，您非常幽默。聽您談話我如沐春風，咱們下次再聊。再會！”

“這麼說，你的確害怕了。”

“……沒有的事。”

“你的手抖得很厲害。”

“沒有的事。”

“你的也在抖。”

“沒有的事。”

“你怕什麼？”

“我什麼也不怕。”

“那你為什麼使勁地踩我的腳？”

“對不起。”

頭頂上的青石板忽然了。

月攜裹著一團山氣筆直地照下來，不知從何飛來一隻流螢，落在皮皮的肩上，螢點點，詭異地閃爍著。

同時閃爍的還有賀蘭靜霆雪白的牙齒。

皮皮的靈魂一陣混。

過了片刻，終於問道：“你說你不是人——那你究竟是什麼？”

“我是狐貍。”

“你是一隻狐貍？”

“對不起，稱呼我的時候請用‘位’這個量詞。我比較習慣別人用尊敬的語氣提到我。”賀蘭靜霆非常禮貌地更正了一下。

“一……位狐貍？”

“不錯。人類自覺高出萬，說到底不過是群猴子。我們半斤八兩，都是脊椎。”

“呃——”皮皮失語了。

愣了半天，又問：“那你今年……貴庚？”

“我比你大。”

“大多？”

“大……八百七十九歲。”

皮皮一著急，頭腦就特不靈，尤其在數位上。心算了半天也沒得出一個正確的數目，脊樑在冰冷的井壁上，已得不能再了。恨不得能變一塊化石，鑲在裡頭。與此同時，腦海中刷刷地閃出了幾個聊齋故事，所幸裡麵的狐仙都是積極善良的。可是，另一個故事卻立即以倒多數的實力掩蓋了前麵所有的故事。

《畫皮》。

皮皮拒絕回憶《畫皮》的容，了，強自鎮定：“如果你想吃掉我，你一定會後悔的。”

“哦？”賀蘭靜霆的語氣很輕，卻仍然是笑，“為什麼？”

“我有滋病，急了會咬人。”

賀蘭靜霆笑得不過氣來。

趁這當兒，皮皮猛一抬，作勢要踢，卻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

“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他放開手，坐到躺椅的另一邊，在井底裡保持著與最遠的距離。

可是，越是這麼說，皮皮的聲音越哆嗦：“你……說話算話，還是……故意逗我？”

“我們狐族非常講信用。”

“不，你不是狐貍。”

“要我怎麼說你才相信我？”仿佛被冒犯，賀蘭靜霆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很簡單，你變個原形我看看。”

賀蘭靜霆笑了。

“我變不了。”

“我降低要求，你給我看一下狐貍的尾也行。”

“我沒有……”

“那你就不是狐貍。”

“是這樣——”賀蘭靜霆痛苦地解釋，“修煉之後我外形的很多特徵都消失了。”

“我不明白。”

“通常的況下，狐貍是從上到下修煉的，所以尾是最後一關。可是我是倒著來的，所以眼睛是最後一關。”

“你為什麼要倒著來呢？”

“我先天失明，所以隻能倒著來。而且還特別慢。誰讓我是殘疾的呢。”

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你蒙我。”

“我說的都是真話。”

“好吧，除了心跳，你還有什麼可以證明你是狐貍的？”

“我的嗅覺很好。”

“怎麼個好法？”

“你今天早上起來，用的是兩麵針牙膏。接著，你吃了生煎包子，香菇味的。你喝了豆漿。然後你去了報社，在路上你不小心踩了一片香焦皮，地鐵很，你和一個灑著Gucci香水的郎在一起。中午你吃的是回鍋和魚片粥，你很惜牙齒，又去漱口，這回你用的是草珊瑚牙膏。接著你累了，喝濃茶，便宜的茉莉花茶。你的同事喜歡嚼口香糖，不喜歡你，將口香糖粘在你的椅子上，你坐下來工作，子上粘了一些，你至今不知。你今天的工作是整理檔案，你了幾百張紙，分別出自三十個不同的年代，油墨的氣味很混。你坐了大，大司機的是玉溪牌香煙。你了，吃了很多牛幹和土豆片……你一向月經不調，荷爾蒙導致你上的氣味變化多端，不過我有理由相信你今晚會來月事……”

“賀蘭靜霆，你敢跟蹤我！”

“我白天什麼也看不見，能跟蹤你嗎？”

“你看不見？誰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關皮皮，像你這麼蠢的人，我懶得浪費智力去騙人。”

“要麼你變原形證明你是一隻狐貍，要麼你就是一個騙子。”

“我送你回家，談話到此為止。”賀蘭靜霆忽然拉住的手臂，忽然輕輕往上一跳，就帶出了井。

“哎，你比劉翔跳得還高，奧運會你怎麼不報百米欄呢？”

“你能不能住？”

“……”

車上的氣氛很不對頭。

賀蘭靜霆一直沉著臉。

皮皮有點坐不住了，隻好沒話找話：“除了花之外，你還吃什麼？”

“我還吃人。”

“搞笑哦。我們現在吃的東西裡都有化學添加劑，我們可不是綠食品……”

“所以我很挑食。”

“那你肯定看不上我，真的。我得過肝炎的。”

“說到肝，這倒是我最喜歡吃的東西。”

“那下次我請你吃炒豬肝哈。”

某人氣結。

皮皮不管他，繼續說：“你發現沒，在這個世界上，證明自己是人很容易，證明自己不是人，很難。”

“吱”的一聲，車猛然剎住。雖然係著安全帶，皮皮子往前一聳，又被安全帶死死地帶住，肋骨被勒得生疼。

賀蘭靜霆跳下車，將從車裡拽出來，拽到一棵大樹下，忽然用雙手卡住的脖子，冷冷地說：“如果我現在就把你吃掉，是不是就能證明了？”

11

其實不用雙手，賀蘭靜霆森森的目就能把關皮皮的咽切斷了。

可是一個邦邦的東西突然間過來，卻令他冷不防地退了一步。低頭一看，一個黑乎乎卻閃得銀邊的東西抵在他膛上。

“這是什麼？”

“索尼牌錄音筆。”

賀蘭靜霆雙眉一皺：“你要錄音？”

皮皮用力點頭，做出主播姿態，揚聲道：“賀蘭先生，請問您做了九百年的狐貍有可想？能用一句話說出來嗎？”

這是一條通往城中的大道，路上的車很多，車燈錯，掃描般一道一道地從他們的臉上閃過。路邊沒什麼行人，卻有一個穿著棉襖的老頭兒正在撿垃圾。

賀蘭靜霆怔了怔，繼而冷笑：“看來你真地不怕我。”

“不怕，”皮皮果斷地搖頭，“我以前住的地方，後麵是火葬場，左邊是烈士墓，隔壁是花圈店。我什麼都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