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對於小來說，程波就是當之無愧的鑽石男了。雖然年紀大了一點，畢竟未婚，且工作穩定、收頗、一個人的名下就占了一大堆基金。

可是，皮皮又覺得很奇怪，像他這樣的資歷，北京上海找工作都很容易，為什麼要留在C大這個不起眼的城市呢。難不他也和賀蘭靜霆一樣，是隻狐貍？

程波說，相認的記號是他手裡拿一張報紙。可是皮皮一進來就發現大門旁邊掛著一個黑漆漆的木盒，盛著一疊碼好的報紙，供人任意取看。裡麵的客人隻要不在聊天的，似乎人手一份。看來這人真是沒經驗。皮皮也有點傻眼。在“龍”和“方格子”之間權衡半天，想直接上前去搭話，又覺得還是先假裝去買杯咖啡繼續觀察一下比較好。

店子裡隻有兩個服務生。一個勤快地著櫃檯。一個在旁邊的水池裡洗咖啡壺。皮皮點了咖啡了錢，服務生指了指咖啡機說：“稍等，我們正在做新的咖啡。”

站到一邊。沒過幾秒，門被推開了，又進來了三個男人。為首是一位五短材，頭大如鬥，戴著禮帽，背著皮包，濃眉大眼，雙耳垂肩，笑咪咪地好似彌勒佛。他的神也很宗教。子沉，走起路來，地板格格作響。後尾隨著著兩個時尚男生，奇妝異服，聽著耳機。

服務生過來招呼：“晚上好，先生您想要點什麼？”

“咖，咖，咖……”

“咖啡？”

為首那人點頭。

“多大杯的？”

“大，大，大，大……”

“大杯？”

那人又點頭。

“您還要點什麼嗎？”

“不不，不，不不……”

“一共是八塊五。”

“謝，……”

不知是張還是天生結，那人說了半天，一個整句也沒有。服務生倒是很耐心，一麵認真地聽，一麵及時猜測他的意思，迅速接住話頭：“不謝。您要加牛和糖嗎？”

“兩，兩，兩……”

“兩份？”

他點頭，又說：“不，不，不……”

“不要糖？”

他又點頭。

“請到這邊稍等，咖啡馬上就好。”

那人的樣子有點尷尬，轉到旁邊和皮皮一起等咖啡。其間，他們對視了一下，“彌勒佛”友好地沖一笑，皮皮忽然發現他的胳膊裡夾著一張報紙。

程波？

“您是程先生嗎？我是辛小。”皮皮禮貌地手過去。

那人微微地怔了，便很大方地握住了的手：“辛，辛，辛……”他一路“辛”下去，皮皮一路耐心地等，等了一分多鐘，他才說：“辛小姐你，你，你……”

“我很好。”皮皮隻好幫他說完。

所幸這時咖啡好了，程波趕接過兩杯咖啡，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大步流星地向視窗的座位走去。

不知為什麼，雖然口吃得近乎於有流障礙，皮皮對這人的印象不壞。他非常鎮定，無論多麼尷尬的場麵，他都能保持自己的尊嚴。

可惜他不知道小天生不僅急而且挑剔。如果的耐心有常人的一半，也不會像如今這樣缺朋友，孤獨無助。很慶倖自己接下這項任務，至在兩人之間可以起到緩衝的作用。可這位先生也實在太口吃了，皮皮不發愁怎麼將談話進行下去。不料程波從皮包裡掏出一個Tablet筆記本，將螢幕一擰，對著皮皮劈劈啪啪地打起字來。

——對不起，我天生口吃，說話很慢，請耐心。

皮皮繼續傻眼。

這個人打字賽過束啊。至每分鐘兩百五十字，參加打字比賽肯定能拿名次。

“嗯……放心吧。如果你願意打字，我沒意見。”

——小姐貴姓？

“辛小。”

——您不是的。您是小的朋友，對嗎？

“您怎麼知道我不是？”

——在出門之前我想像過小是什麼樣子，您和我的想像相距甚遠。

皮皮愣了，指著自己的臉：“您是指的相貌嗎？”

——要不我出道簡單的方程您解一下？

一句話直肋。皮皮隻好承認：“好吧，我不是小，我是小的朋友關皮皮。……爸爸病了，臨時有點事來不了。”

——其實可以事先給我打個電話。這樣我比較不容易到被戲弄。

那人的臉有點發沉，將鍵盤敲得劈啪作響。

“程先生，我不認為您會願意收到小的電話。”皮皮微微一笑，兩手一攤，很外地將話擋了回去。

螢幕上的字迅速地閃，幾乎是憤怒的。

——您以為我害怕小知道我結嗎？不會介意的。我這人可的地方多了去了。

皮皮一口咖啡噴到地上。

“您誤會了。作為小的朋友，”鎮定地清了清嗓子，“我才不管和誰約會呢。我主要是擔心的安全。你們是網友，互相不瞭解，貿然相會，萬一出事怎麼辦。”

程波掏出工作證擺在麵前。

皮皮毫不客氣地拿到手中仔細審查，看看正麵，看看反麵，又對著燈檢查了鋼印和浮水印。不錯，是他的照片，出生年月籍貫部門一應俱全。如假包換的程波。

檢查完畢，雙手奉還，發現程波咪著眼，不聲地看著。

過了一會，打出五個字：“質檢通過？”

皮皮點點頭，到臺上撥通手機：“小，你在哪裡？”

“怎麼這麼久才打電話，我都在一樓逛半個小時啦。我爸在家裡哼嘰都快把我的手機打掉了。靠，他知不知我這張卡接聽也要一五一分鐘的。”

“人見到了。還不錯，有個。當然也有點小問題，相信你不會介意。”

“什麼小問題？”

“有點口吃。”

“沒事兒，我爸還口吃呢，搞數學的都口吃。陳景潤也口吃。”

“他告訴過你嗎？”

“告訴過。還說口吃得很厲害，我若實在著急不如學啞語。他這人說話特逗，真的。”

皮皮徹底無語。

對麵的街頭忽然響起了清亮的吉它聲，的視線飄了過去。

“皮皮——”小在那頭道，“皮皮——”

街對麵的樓下是一排小賣部，當中有個花店。新開的，巨大的花籃八字排開。今天也不是什麼節日啊，可能就是開張誌慶吧，請來了校園樂隊來助興，門口站了很多人。皮皮看見了一個悉的影。

不，不是一個，是兩個。

忽然間心痛如割，連忙將視線移開。

“皮皮！”小繼續道，“你還在聽電話嗎？我可要上來了。”

緩過神來，努力鎮定：“你上來吧。你去和程先生說話，我報社裡還有事，比較急，先走了。”

“好吧，路上小心。”

“嗯。”

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將視線放回去。

那兒，淺紅的影，田欣手拿著一串糖葫蘆，偎依在一個高個子男生的`前。男生的左臂親昵地挽著的腰，不時地歪過頭去和說話。

本來還不能確定那個生是田欣，但那件服肯定是的。淺紅的背後有個巨大的V字，皮皮見過不隻一次。從高中時代起田欣就穿有文字符號的服，從外套到子圍巾，無一倖免。

而家麟，隻用看後腦勺就能認出來。

大約是呼吸太急促，吸了太多的冷氣，皮皮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睜開眼時已是淚眼模糊。樓下是喧鬧的人群，往來的車燈劃出一道道影。所有的一切都在移，偏偏不想見到的兩個人親相擁，形一個定格，將的視線牢牢凍住。!思!兔!在!線!閱!讀!

皮皮的腦中一片空白。

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後正好有張椅子，上麵還有一層積雪。木然地坐下來，冰冷的水點點地滲進了自己的牛仔。

他們還在那裡。

先是進了花店，買了一束玫瑰。然後出來，手挽手地去隔壁喝珍珠茶。沒過多久，一人捧著一大杯茶出來又一起走向燒烤城。在門口他們遇到了朋友，彼此開懷大笑，朋友拍了拍家麟的肩，反復地說兩個字。

皮皮模仿他的口型。

先是一個很小的O，然後角拉直。

無敵？舒心？鬆？流行？——究竟是哪個詞呢？在心裡默默地數著。

沒多久就找到了一個最合適的。

恭喜。

那人在說，恭喜恭喜。

就在兩人雙雙要進燒烤城的一剎那，皮皮撥通了家麟的手機。在那邊，看見家麟打開了電話。

“喂？”

“家麟，是皮皮。”

“哦，你好。”

“不是什麼要的電話，就是找你聊聊天。”

“嗯，我正在外麵有事，不方便說話，過半個小時再打給你，好嗎？”

深吸了一口氣，讓聲音儘量保持平靜：“既然你忙就明天再說吧。再見。”

沒等對方回答，果然地掛掉了電話，又去撥田欣的手機。

話機打開時正在和另一個人談笑，而且笑到一半：“喂，誰呀？”

“關皮皮。”

“噢，皮皮你好！”大聲說，皮皮可以看見從口裡嗬出的白氣：“你是問演唱會的票吧？放心，包在我上，過兩天讓陶家麟給你送過來。”

“這麼熱鬧啊，在哪裡玩呢？”

“正和同學們吃燒烤呢。”

的聲音真是興高采烈的。

皮皮隻覺得一無名的怒火從腳心一直燒到頭頂，偏偏口氣更加輕描淡寫：“對了，你最近見到家麟了麼？”

“沒有。”

真果斷。

雖然隔得很遠，皮皮能看見田欣的臉忽然變了。抬起頭，看了看家麟。

皮皮掛斷了電話。

蹬蹬地沖下樓，沖出麥當勞，向著對街跑去。一路上都覺得熱，渾跟發了高燒似的，在一陣燒烤的濃煙中沖進了燒烤店，對準一臉驚愕的家麟就是一拳！

家麟完全沒有避開，聽見鼻樑斷裂的聲音。

然後，他的鼻子開始流。

皮皮繼續揮拳，迎上來的卻是田欣。田欣一把扯住了的領子：“住手！關皮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