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周澤亮因為疑似染傳染病，回家隔離的事，段語澈腸子都悔青了。

“我也不知道我得沒得病。”周澤亮給他發消息，“醫生一來，我我忘記打疫苗了，他上手了兩下我淋就直接讓我回家了。”

“早知道我也該裝病的。”段語澈悔不當初，趴在桌上發消息，“那你不就不用考試了？”

“肯定啊。”

“你要回家幾？”段語澈忽然想到，周澤亮一走，可不就沒人陪他一塊兒去食堂了嗎？

“我現在在醫院敷藥，等下還要打針，過一兩周就能回來吧。”

“那我……”他想問自己怎麽辦，話了一半，便沒再繼續了：“那你好好休息，過幾我來看你，老師看見我玩手機了，先不跟你了。”

馬上就到中午飯點了，段語澈不想一個人去食堂，他寧願著，也不想一個人。

而每次中午下課，曹烽一向是走得最快的，他想走快點，早點解決飽肚子的問題，這樣就能多出幾分鍾的時間來學習了。

他兜裏揣著一本口袋單詞本，正想出去時，看見段語澈趴在課桌上，一副蔫頭蔫腦的模樣，好像生病了一樣。

曹烽以為他還在糾結自己到底得沒得傳染病，看他這麽無打采，便走過去，坐在他旁邊同桌的位置上：“澈？”

段語澈趴在桌上，側著頭看向他。

曹烽忍住他頭的-，聲音很溫地問他：“怎麽了？還是不舒服嗎？”

“嗯。”他沒有上的不舒服，他還有點了，麵前的曹烽就是他的救星，可礙於麵子，他本不知道要怎麽。

要不他還是裝病回家吧？他在心裏想著，可是在家他也是一個人，段述民要上班，曹烽要上學，也沒人給他做飯，這還不如上學呢。

“哪裏不舒服，是……這裏？”他出手指輕輕了他的臉頰，“還是肚子不舒服？”

“都有點。”

班上的人都走了，曹烽注意到周澤亮還沒來，就問他：“周澤亮呢？”

“他啊……”段語澈，“他好像真的生病了，他回家隔離了。”

曹烽一下恍然大悟，那段述民跟他講的事，都記在了他心底。頓了頓：“你肚子難，那得吃東西，你還能堅持嗎？跟哥哥一起去食堂吧，喝點米粥，那個是養胃的？”

“米粥啊？”他別扭地，“我沒胃口，我想吃譚記的糖炒栗子，還有正春的鴨油包……”

“這兩樣學校裏沒有賣的，你不想吃別的了？”

“我不跟你了嗎，我沒胃口，你自己去吃吧，我睡一會兒。”這“病”已經這麽裝了，就得著頭皮演下去，要他拉下臉來求曹烽陪他去食堂，他也實在沒辦法做到。

是事，麵子事大。

曹烽把校服下來給他：“那你穿我校服睡覺，不然著涼了。”

“不用，我這兒有毯子。”他屜裏沒放什麽東西，有個裝袋子裏的枕頭，一拆開就是薄毯，臨州最近幾氣是時好時壞，有時候熱的像盛夏，有時候一下雨，又涼得讓人忽覺秋來了。

曹烽讓他好好休息，然後離開了。

空無一人的教室，段語澈看著他離開時幫他順手帶上教室門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更不舒服了。

中午一點，曹烽還沒回來，段語澈也沒睡著，拿出手機玩psp，飛機回來了，看他狀態好像不對，就：“你不會真的生病了吧，你臉好差？”

當然臉差了，他沒吃東西又心不好，臉能好到哪裏去？

“我看你這樣不行。”飛機還關心他，段語澈對他好，經常分他零食吃，而且特別大方，“你要不要請假去看個醫生？”

“等會兒波再吧。”

“馬達今中午好像不在。”

“哦……”

飛機：“我一下，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得腮腺炎了。”他倒是不客氣，他拿段語澈當哥們，問也不問，就學著上午那醫生那樣，上手就他下，段語澈嚇了一跳，把他手打掉：“你幹什麽！”

“……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病了，別那麽張嘛。”飛機也被他反應嚇了一跳。

“我不是……”他心裏很清楚自己是怎麽回事，不著痕跡地用袖子了臉，“我沒病的。”

段語澈回頭去看，曹烽的座位還是空的。

他去哪了？怎麽還不回來？在圖書館複習？

他知道曹烽非常重視這第一次的月考，他想爭氣，所以拚命地複習，那來他房間裏陪他玩拚圖，也沒玩幾分鍾，就開始做題。

他知道曹烽想考出好績，拿獎金。

午休開始了，班上同學大多在休息，隻有那麽一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在看書寫題，整個教室，不，是整個校園，都陷非同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在休息、複習。

段語澈趴著本睡不好，臉在一本書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覺有人在旁邊輕輕地推自己。

他以為是飛機，正想罵人，一睜眼，對上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

曹烽臉上還流著汗，他在氣，汗珠順著線條流暢冷峻的下頜滴落：“澈。”他拉開一點校服拉鏈，出裏麵的東西，“哥給你買了吃的，壞肚子了吧？我們出去吃吧。”

段語澈直接就愣住了，盯著他一副像是剛參加完馬拉鬆賽跑，累壞了，汗津津得連睫都被濡了的模樣，隨即又看向他抱在懷裏的東西。

黃牛皮袋子，譚記炒板栗。

口袋裝的一次食品盒，還沒打開，但他已經聞到了鴨油包的香氣。

這兩家店不在一個地方。

“曹烽……”他心裏極為容，“你怎麽……”

“噓。”他低聲音，“都在睡覺呢，我們出去吃吧。”

“好。”段語澈把毯子塞進原裝的包裝袋子裏，輕手輕腳地跟他一起出了教室。

“階梯教室現在沒有人，我們去階梯教室吃吧。”曹烽把板栗拿出來，看他臉上睡出來的紅印子，想手給他兩下，“我先買的栗子，再去買的鴨油包，栗子可能有些冷了。”

他怕東西冷了，是一直捂在懷裏的，這氣不冷不熱的，他又跟賽跑似的，怕趕不上回來上課，更怕弟弟肚子，渾都急出了汗。

“謝謝，栗子是熱的，還沒有冷。”他剝開殼，吃了一個，這家的雲南野生板栗，又糯又香，和路邊的不一樣。段語澈問他：“你吃了嗎？你怎麽出去買的？”

“我是……翻牆出去的。”他沒找到馬波，所以沒能開假條，他又不敢做假，幹脆就翻牆出去。

“翻牆？”他訝異，抬頭著高高的曹烽，“鐵網怎麽辦？”

“鐵網也可以翻過去，不是很高。”他爬樹很厲害，這麽矮的圍牆和鐵網，對他不值一提。

“那你中午吃沒有？”兩人推開階梯教室的門。

“吃了，吃了幾個包子。”隻是熱量消耗掉了，好像又了。

鴨油包很香，但這家的鴨油包也很貴，他想吃，可是忍住了，因為弟弟喜歡吃，但一份就幾個，他隻買了兩份而已。

找了個位置坐下，曹烽假裝自己不，拿出口袋單詞書和筆來複習語法，段語澈先吃了一個鴨油包，還有點燙，味道雖然比不上在店裏吃，可也差不了多。

“燙？”見他要了一口皮就放下了，曹烽問了句。

“有一點燙。”段語澈心裏很謝他的，又很，如果沒有曹烽，發生了今這樣的事，自己肯定會大罪的。

他剝開一顆完整的板栗給曹烽：“你吃吧，我吃不完的。”

曹烽看見他高興了、神了，自己就高興了，自己不吃、不，讓他吃。

“你隻吃了幾個包子怎麽會不？”隻要一到晚上，曹烽在他房間裏，總是會肚子，他食量也很大，段語澈當然知道幾個包子填不了曹烽的肚皮，“晚上你跟我去食堂，用我的卡，我請你吃，現在，你把這份鴨油包給我解決了。”

“我隻拿了一雙筷子。”他不過是想要弟弟多吃一點，別顧忌自己。

“那你就用我這雙，雖然我用過，但是可以拿去洗一下，就不髒了。”

“我不洗。”曹烽怕他誤會，“一點也不髒，我……別人的我不吃，你的我可以。”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在學校裏一起吃飯。

曹烽終於明白了有人作伴和獨來獨往的區別，他晚上是和段語澈一起吃的，飯比平常更香，他還多吃了兩碗。

放學回家，曹烽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郵筒看，他已經這麽做了快兩周了，早上看一眼晚上看一眼，養了習慣，段語澈終於忍不住問他了：“你老是看郵筒做什麽，有人給你寄信嗎？”

“有。”曹烽看了他一眼，心想，弟弟多半是忘了那件事，他忘了給自己寄過明信片，可他卻一直記著，每都在等待、期盼。在過去，寫信是他最開心的事，那是他唯一和外界流的方式，如果他寫的信收到了回信，他會高興很久。段述民給他的回信不多，就一兩封，就是問他好不好，缺不缺錢，氣冷不冷，就是這樣的信件，他始終珍藏著。

不過寫信這種古老的方式，在現代已經被淘汰了。

明信片是過了月考的那周末收到的，曹烽打開郵筒，看見裏麵有東西，激得不能自已，拿出來，是一張烏鎮的夜景照片，背後就寫了一行字：“烏鎮很，有機會帶你來，我們去看皮影戲。”

落款寫的是

曹烽第一次收到明信片，他拿回房間，放在桌上，隔幾秒就看一眼，曹烽便提筆，在作文紙上寫：親的弟弟，認識你才不久，可是我覺……

他認為自己文采不夠出眾，一邊寫一邊打草稿，翻開摘抄本看，這樣一封信，寫了一。

曹烽這裏沒有信封，他自己折了一個，把寫好的信紙裝進來，黏好，放進了家門口的郵筒。

原想第二早上，再打開郵筒讓弟弟看的，但是曹烽控製不住自己，夜裏快十二點了，突然一下爬起來，衝到段語澈房間門口。

弟弟房間的燈還亮著，他敲了敲門。

“進來。”段語澈準備睡覺了，看見穿睡的曹烽，“怎麽了？”

“不是什麽大事……”他斟酌著用詞，“外麵的郵筒裏，有一封信。”

“信？”他莫名其妙，這和自己有什麽關係？

“嗯……”曹烽看著燈下麵龐和的他，“可能……可能是寄給你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你怎麽知道是寄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