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的在大廳裏跑，收銀臺得都是人。

小時候過年的景一下子浮現在腦海裏，止不住自己的腳步，鑽進超市買了玫瑰年糕、白年糕，芝麻湯圓和一盒瑞士糖。

可是有些失，為什麽沒有糖葫蘆呢？

恰巧走過時代廣場，看見幾個老人扛著子，上麵著滿滿的糖葫蘆，紅彤彤的，很是招人喜，一旁有小孩子湊上去挑選。

挑了半天，好容易挑了一個看上去很多、很漂亮的一串，剛準備掏錢，旁邊就有一個悉的聲音響起，“我也要一串！”

真是見鬼，這個時候還能遇見何蘇葉，他穿著咖啡的外套，十足，低眉淺笑，小酒窩看上去和糖葫蘆一樣甜甜的，沈惜凡忽然不住的惡寒，一個帥帥的中醫生和一串糖葫蘆搭配在一起，多詭異的景！

事實上，這串糖葫蘆倒是讓何蘇葉平時刻意培養的嚴肅謹慎氣質然無存，他吃滋滋的，旁若無人，很讓沈惜凡咋舌。

沈惜凡奇怪，“怎麽最近老是看到你？”

何蘇葉笑笑，“最近忙著老板的實驗，一般都是這個時候收工。”

“忙什麽東西呢？國家機，生化武，還是生病毒？”

“你腦袋裏麵就不能有些懸壺濟世的概念，別把醫生整天想著怎麽去害人一樣——健胃消食片你知道吧，就是類似那個的！”

“所以你就來買糖葫蘆？”

“好吃呀，又酸又甜的，山楂消食化積，尤其是消化油膩食積滯，而且充滿了回憶，小時候過年，家裏都會買這個，很有過年的氣息。”

“你那個藥什麽時候帶給我試試？”

“等你吃撐了走不路的時候吧！”

“那我不豬了呀？”

“誰說你不是？…..小丫頭，我開玩笑的，你別生氣！”

“哼！何醫生，你都是這麽打擊你的病人的嗎！我要投訴！——哎呀，我沒生氣，開玩笑而已的。”

古南華庭的年終慶祝會舉辦的相當隆重，但是對於沈惜凡來說，除了獎金之外似乎沒有什麽能夠吸引的了。

接下來的舞會也是無聊之極，期間隻和林億深跳了一隻舞，還是因為自己的舞姿實在是太不優雅而主請辭的。

彼時正在悱惻，一隻白淨的手在麵前，“不知道能否請沈小姐賞？”

悉的聲音，悉到讓愣住了，抬起頭對上男人灼灼的眼睛，深藏著憐和歉意，這樣的場景，是否是五年前的時倒流。

那時候，學院組織掃盲班，非得他們去學舞，沈惜凡實在是資質有限，了腳就忘了手，渾僵，小心翼翼怕是踩到對方的腳，舞伴一直在安，別張，放輕鬆點。

可是怎麽可能放輕鬆，正在進退維穀的時候，一個男生跟的舞伴說，“我來教算了，再盯著地看，地板都被穿了了！”

又又惱，一抬頭，卻看見一張俊逸的臉，和一雙溫含笑的眼睛，再也拒絕不了，亦由自己沉淪，萬劫不複。

以後，學校有了舞會，那句“如果你不介意我會在您的左右腳番轟炸”了他們之間的暗號，所有的舞伴中，隻有嚴恒會笑著提醒，“小凡，我想，你是又踩到我的腳了。”

後來，順理章，他們了。

沒辦法反應過來，想已經太遲，一如五年前一樣，他稔的拉起沈惜凡的手，一如他們之間重複了上百次、上千次一樣。

水晶燈的橘澤，讓沈惜凡有些米幻和眩暈，音樂聲伴著自己輕微的呼吸聲，心裏的空虛被擴大、再擴大，努力控製著有些泛濫的緒。

周圍人的目都聚集在他們兩個人上，那是一種拒絕外人靠近的氛圍，隻存在於兩個人的空間中，莫名的有些沉淪，忽然，覺得他的氣息越來越近，有些糾纏，有些無奈。

恍然驚夢，果斷的鬆開手，轉離開，隻差一點點，就重蹈覆轍了。

打了微紅的臉頰，冰水讓瞬間清醒起來，不想再回去，出去時候卻發現林億深拿著的大和手袋招呼。

有些尷尬，“謝謝你，師兄，我是不是太給人家臉看了？”

林億深笑笑，“沒想到師妹你也是有些臭脾氣的，怎麽，前男友找來了不高興？”

沈惜凡皺眉，“師兄，問你一個問題，為什麽你們男生能不聲的和生分手，一點預兆都沒有？”

林億深瞪眼，“你是在譴責我花心濫麽？這個問題我也說不清楚，但是似乎這是男生的一貫用法。煩了、厭了，就是一句話也覺得多餘，然後消極的逃避，尋找新的刺激，直到不得已的時候就來一句‘我們分手吧’。”

看見沈惜凡義憤的模樣，他補充一句，“那時候都有過年輕狂，缺的隻是‘責任’這一個字罷了，可是誰不是一邊傷害一邊長大的！”

沈惜凡苦笑，“要是當時大家能夠平心靜氣的坐下來好好談談，現在也不會是這樣的狀況了，我不會這樣不著狀況——到底是自己對他餘未了還是心存不甘。”

話還沒說完，手機就響了，一看是李介的電話，忙接起來，李介問，“沈惜凡，你有空沒？要不要過來吃餃子，你喜歡什麽餡的，對了，我們都在大師兄家裏！”

還沒回答，李介又嚷起來了，“有韭菜，三鮮，純，豆角，你喜歡吃哪種，我們多包一點？”一點都不給人回絕的餘地。

拎著兩隻烤鴨到了何蘇葉家，剛上樓梯口就聽見李介的聲音，“方可歆，你這個孩子家的怎麽連個餃子都不會包，我來我來！”

敲門，磨蹭了好半天才有人應門，滿手麵，臉上也被抹上一道道的白印，長得有些邪氣，看樣子是很招生的類型，“小，找誰？”

一下子就口訥起來，“何….李介….”

那邊何蘇葉把頭探了出來，衝著笑，臉上也沾著麵，很家庭的樣子，方可歆委屈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還有一些上次聚會的人，跟打招呼。

李介倒是有趣，見了立刻說起來，“我剛才還嘮叨你你就來了現在可好了沈惜凡你快來幫我包餃子你一定會包吧別告訴我你不會啊？”

還是被李介搞的沾了一的麵，沈惜凡無奈，雙手沾著麵又不能去拿紙巾撣掉，何蘇葉空出手，用巾幫掉，解下自己的圍，遞給，“我去煮餃子，用不著。”

他轉去了廚房，邱天意味深長的看了沈惜凡一眼，轉也進去了，方可歆咬了咬，別過臉去很不自然。邱天倚在冰箱上，看著何蘇葉把餃子倒進鍋裏，篤定的說，“你喜歡那個孩子吧？”

拿著盤子的手明顯了一下，何蘇葉轉過，帶著笑容，大方的承認，“啊，是呀，這麽快就被你看出來了？”

倒是邱天被他嚇到了，“意外！意外！”隨即又換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臉，“我覺得那孩子不錯，實在的，人又和氣…喂，你倒是告白了沒有，還是被人家拒絕了？應該還沒有告白吧，真是個遲鈍的家夥….”

何蘇葉歎氣，“你這家夥可不可以不要那麽明，簡直就是恐怖，要是方可歆知道你幹的好事，非把你殺了！”

邱天冷哼一聲，“我就是見不得對你好怎麽了，你還一副‘是嘛？’‘真的嘛？’樣子，不了，為什麽喜歡你的生總是比我多，我那個相當的不爽呀！”

何蘇葉瞇起眼睛，心裏暗忖，連我都知道你對方可歆有意思，要不當初怎麽老是讓李介跟我灌輸“喜歡我”的信息，不過似乎確實有點像。

邱天手去揭鍋蓋，“你幹嘛不去告白呢？”

水汽蒸騰上去，窗戶上蒙上了一層白霧，邱天的視線有些模糊，細的水霧中，何蘇葉的臉龐顯出淡淡的寂寥，“不告別過去，如何有未來，我不想，也不想給力，隻要站在邊，幸福就好了。”

邱天拍拍他的肩膀，“沒想到騾子進化的這麽快，達爾文的進化論要改寫了！”

這頓飯，沈惜凡真的吃多了，應該說是大家都吃多了，捂著肚子躺在沙發上哼哼，一也不，李介喊，“大師兄，健胃消食片！”

沈惜凡倒是想到了上次何蘇葉提過的新藥，噗哧一下笑出來，然後就看見他端著一碗什麽東西過來了，黑乎乎的，倒是香的，難道是——新藥？

不是還沒有申請專利投向市場，連藥監局批號都沒有，他就拿來讓我們做實驗，再說，應該做人實驗的時候都會給錢的，沈惜凡可不要做白老鼠。

不過確實很好吃，山楂的味道，還有桔子香，邱天挑了一點嚐嚐，細數名字：“山楂、麥芽、青皮、烏梅、枳實，這就是顧老頭搞的藥？”

何蘇葉一本正經，“這是我在實驗室搞的玩的，好不好吃？”

全部人都笑起來，紛紛手去勺碗裏的東西，沈惜凡不由的多看了何蘇葉幾眼，他撐著沙發，額發垂下來，遮住了他的眉心，他靠近，輕聲的說，“小丫頭，明天晚上去吃糖葫蘆？”

迎向他的目，笑的，“好呀，不見不散！”

想起那串糖葫蘆，紅的糖漿包裹著圓圓的山楂，沒有花哨的芝麻、豆沙，最最質樸的糖葫蘆，卻是最最味的。

一直是一個理想完主義者，希的，不需要鑽石裝點，不需要黃金修飾，隻要本，就是那串糖葫蘆的味道，山楂加糖漿，有酸有甜，百吃不厭。

而何蘇葉，會不會是在大雪飄飛、人聲鼎沸的街頭遞給一串冰糖葫蘆的那個人。

杏仁

他抬起表看看時間，按到日期那一檔，才恍然，原來今晚是大年夜，學校實驗樓冷冷清清，隻有幾個攻關項目的研究室亮著燈，來去不見幾個人，同去的研究生早早就溜班了，偌大的超淨實驗室就剩他一個。

三年了，何蘇葉的春節都是這樣過來的，整日整夜的埋在藥理、劑量和值班之中，每每、外婆打電話來，他總是說太忙回不去，不知不覺，春節對他來說變得可有可無。

因為，沒有家，沒有家人在一起守歲，十二點時候餃子的香味，絡繹不絕的電話拜年的春節，他不想度過。

不知道隔壁實驗室誰的手機響起，陳奕迅唱到，“Merry,MerryChristmas,lonely,lonelyChristmas，想祝福不知道給誰，被我們打了死結….”空的回廊，傳的久久。

他心裏一陣酸，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忽聞走廊上一陣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