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別我村姑，我有名字的。我顧霜霜，‘一雁過連營，繁霜覆古城’那個霜。”

他胳膊傷，手上不能太使勁。他嚐試著抬起手，巍巍抓住水杯，往邊遞，隨後漫不經心看了一眼，“我當模特，價格很貴。”

顧霜霜擰著眉頭，教育他：“陸大哥，你別忘了，是我救你了！你應當知恩圖報。我不奢求你能給我多錢作為報答，”握著筆，低頭，臉頰有點紅，“要是能以相許就好了。”

“噗——”陸懷瑾一口水噴出來，噴得一紙都是。

看，他說什麽來著？什麽好心腸好姑娘，不過是貪圖他。陸懷瑾莫名有點憋氣，“以相許？”他給了一記眼刀，“做白日夢吧你？你知道我是誰嗎？”

“陸懷瑾啊。”顧霜霜口而出，“你份證上不是寫著的嘛，幹嘛還要反問我？”

陸懷瑾冷笑：“小姑娘，做人不能太貪心。”

顧霜霜懂他什麽意思，忽然覺得有點沒趣。不就是開個玩笑，至於這麽認真嗎？

索不再說話，埋下頭，開始低頭畫畫。陸懷瑾不讓畫他，就放棄不畫。其實害怕他的，也說不上來為什麽。籲了口氣，一抬頭，看見院子外的梧桐樹以及在山霧裏，層層疊疊的大山，頓時來了覺，埋下頭，開始一筆一畫勾勒。

陸懷瑾見畫的認真，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講話。問：“村姑，你們村裏的人，有人用手機嗎？電話不行，手機應該可以跟外麵的人聯係。”

顧霜霜頭也不抬：“你別想了，我們這裏深山老林，沒信號。我二叔以前用過手機，來了這裏就給扔了。”

陸懷瑾心裏有點急躁，“還有其它辦法嗎？堵了一條路，別的路還能走嗎？”

顧霜霜一手摁著畫紙，一手握著筆，時不時鼓著腮幫子，嘟對著畫紙吹墨跡，“你要是嫌命長，可以去試試走別的路。”

陸懷瑾氣餒。想想也是，這裏地道的山村人都不敢走其它路，他又怎麽可能？有登山裝備還好說，什麽裝備都沒有，想開辟捷徑出山，本不可能。

幾天沒有手機的陸懷瑾，有點手。平時不看電視的他，居然有點想念電視。他又問：“你們村裏，有電視嗎？”

這回顧霜霜總算點頭，“有啊，劉大嬸家，你要想看，等你好點了，我帶你去看！”

“你去幫我看看新聞。”這次《偶像變記》節目組出了這麽大的事故，新聞應該是鋪天蓋地的報道。他可以通過新聞看看救援進程。

依著家裏人的態度，沒看見他的，一定不會放棄救援。

說不準，明天救援隊就會來村裏。

顧霜霜兀自握著筆畫得認真，微微抬了抬下，說：“我最討厭看新聞了。”

陸懷瑾看著，語氣認真：“或許新聞有報道我的事，我想知道，救援隊到了哪兒，他們什麽時候來救我。”

聞言，顧霜霜終於放下筆，一臉認真打量他：“陸大哥，你又不是國家領導，他們為什麽要報道你？咱們村裏隻能收到中央一頻道。我二叔說了，央視新聞隻會報道國家大事！怎麽會報道你呢？你想多了吧？”

“隻能收到央視的臺？”好吧，更糟糕的消息他都聽過了，這個消息實在算不上什麽。

的確，央視新聞不會報道他的事，隻會報道他們家的事。

陸懷瑾深吸一口氣，滿是無奈。顧霜霜撚起畫紙起，問他，“陸大哥，你覺得我畫的醜不醜？”

陸懷瑾不想看，肯定醜。但他怕這姑娘在他耳邊喋喋不休，還是扭頭看了眼。

這一看陸懷瑾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媽的，這村姑這麽強悍？這國畫畫的，比他家老爺子畫得還要有意境，筆力老道，實在不像小姑娘手筆。震驚之餘，他抱著懷疑的心態問：“村姑，這是你畫的？”

顧霜霜把畫紙放回石桌上，翻了個白眼，“陸大哥，我覺得你這人奇怪的，要麽說廢話，要麽不說話。”

陸懷瑾咳嗽一聲，“我覺得你更奇怪。你到底是什麽人？做什麽的？”他不免開始懷疑的份。

“你不是我村姑嗎？我可不就是村姑嘍。”顧霜霜衝著他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

的言行讓陸懷瑾蹙了眉頭。他心裏頓時有種憋著口氣無法吐出來的悶沉。在山村外，除了秦衍，誰敢這麽跟他說話？

在廈川，誰敢招惹陸懷瑾？

陸懷瑾十分不爽的瞪著顧霜霜，偏偏這丫頭還一臉天真無邪，咧開笑得燦爛，“陸大哥，你瞪我幹啥？”

“別我陸大哥。”他腳不能，坐在石凳上脊背得筆直，“我跟你嗎？套什麽近乎？”

“唔。”顧霜霜一麵收拾畫紙筆墨，一麵點頭，笑瞇瞇閉，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陸懷瑾見進了屋。他在院子裏坐著一不，看見廚房的煙囪開始往外冒白煙，聽見廚房裏傳來“滋滋啦啦”的炒菜聲。

顧霜霜從廚房出來，手上端了一碗熱騰騰的湯麵。麵湯鮮白，麵上蓋了一層青翠的豌豆尖。用木筷一撥，一隻裹著蛋白的煎蛋從麵湯裏撥了出來。

顧霜霜當著陸懷瑾的麵，挑起蛋往裏送，一下口，橙黃可口的蛋溢出來，澆在青的豌豆尖上，麵碗裏熱氣一冒，黃綠接，讓人胃口大開。

吃麵時發出“呼呼”聲響，鼓著腮幫子吃的尤其香。平日裏半點不吃麵條的陸懷瑾，看吃的這麽香，居然開始吞唾沫。他蹙的眉頭一鬆，不再瞪，聲音輕了一點，“喂，村姑，我的呢？”

顧霜霜呼哧呼哧吃著香的豌豆尖，抬頭眨著大眼睛看著他，“我恨你糊嘛？”

我跟你嗎？

“哈？”陸懷瑾的太一突一跳，“你說什麽？”

顧霜霜一口食下腹，並不急著搭話，隻是不疾不徐喝了一口熱滾滾的麵湯，滿足了口氣，抬頭看他，“我跟你嗎？”

聽清楚的話，陸懷瑾一口沒噴出來，“村姑，你故意的？”

顧霜霜下一抬，一口氣把餘下的麵條吃完，然後起，打量著他，以教育的口吻說：“陌生人，不是我不給你飯吃，你的態度真的是不！太！好！我可沒欠你麵條！哼！”

的“哼”字從嚨裏飆出來，怨念頗深，抬手了，端著碗回了廚房收拾。留下陸懷瑾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發怔。

陸懷瑾擰著眉頭，緒複雜。就在他以為顧霜霜會斷他糧的時候，顧霜霜另盛了一碗麵條出來。這碗麵比剛才那碗更大，麵更多，豌豆尖更多，還多了一隻荷包蛋。

他沒反應過來，盯著麵看了一會，這才扭過頭看站在一旁的顧霜霜。

顧霜霜把筷子遞給他，“喏，吃吧。”

陸懷瑾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看了一眼，緩緩抬手，準備去端麵碗。奈何麵碗太過沉重，他勉強能雙手端起來。但一隻手拖碗，一隻手拿筷子，對於現在n級傷殘的他來說，做不到。

顧霜霜見狀，主端起麵碗，用筷子卷起一撮麵條，遞到他邊，“喏，張。”

陸懷瑾擰著眉頭，要麵子，死活不張。

“吃不吃，不吃我喂狗！”顧霜霜扭過，正準備張喊狗，陸懷瑾立馬張開，咬住筷子，斯文地將麵條吃裏。

顧霜霜見他肯吃，有點欣。又挑了一筷麵條，遞給他，他很配合的吃進裏。

麵吃的差不多了，陸懷瑾盯著碗裏兩隻荷包蛋，“挑隻蛋。”

☆、第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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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能你陸大哥嗎？”顧霜霜挑起蛋放在他邊，並不急著喂他裏。

陸懷瑾臉一沉，長這麽大，這姑娘是第二個威脅他的人。他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冷冷道：“隨你！”然後就如願以償吃到了蛋。

顧霜霜挑了一筷豌豆尖給他，他嫌棄地撇開腦袋，“這是什麽青菜？”

“豌豆尖，新鮮著呢，你們城裏吃不到的東西。”顧霜霜八歲之後幾乎沒去過大城市，二叔經常念叨，豌豆尖在城裏很難吃到。

陸懷瑾：“豌豆尖？豌豆發的芽？”

顧霜霜想了一下，點頭：“差不多吧。”

“我不吃芽菜類植。”陸懷瑾不吃的東西很多，尤其討厭豆芽。

顧霜霜頭一次見人挑食，二話不說挑了一大筷豌豆尖塞進自己裏。奇怪的是，陸懷瑾看吃，突然就來了胃口。他打斷，“留一口，給我嚐嚐。”

顧霜霜從碗裏撈了幾，遞給他。陸懷瑾又特別嫌棄的撇開腦袋，“換雙筷子。”

“吃不吃！”顧霜霜白眼一翻，準備把菜往自己裏送時就被陸懷瑾打斷，“等等。”

停住，抬眼看著他。

他輕咳一聲，“我嚐嚐。”

顧霜霜倒是好脾氣，也不記仇，笑瞇瞇把筷子遞過去，送到他邊。陸懷瑾小心翼翼避開筷子，嚐了一口。

問：“好吃嗎？”

他仔細咀嚼，居然發現這種菜口不錯，很清爽。他點頭，悶悶“嗯”了一聲。

這聲“嗯”讓覺得特別滿足，兩隻杏子眼又瞇一條：“陸大哥，你這人脾氣太奇怪了！跟我二叔一模一樣！”

陸懷瑾手帕，一派斯文儒雅。這條手帕一直放在他兜裏，被顧霜霜清洗的很幹淨。他問：“你二叔什麽脾氣？”

顧霜霜把碗裏最後一口麵條夾起來，送到他邊，說道：“就你這樣！不就兇！錯了還牛脾氣不承認，總是一副全村人都欠他的神！我都害怕死他了。”

“你還有害怕的人？他不會被你氣死嗎？”陸懷瑾吃下最後一口麵條，胃裏總算暖和了一點。

“怕啊，我怕我二叔，也有點怕你。”顧霜霜說的很直白，毫沒有掩蓋的意思，想到什麽說什麽。

陸懷瑾角一扯，“你這分分鍾想氣死我的節奏，完全看不出來是在害怕我。”

顧霜霜一手端著碗，一手不好意思抓了抓後腦勺，“劉大嬸經常說，孩子氣千萬不能忍。你給我臉，跟我使氣，我當然不能忍著啊！我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村姑，你懂得還多啊？”陸懷瑾看的眼神有點冷，“還實誠。”

顧霜霜知道他的話不帶褒獎，一撅，得意一哼，“我就當你是誇獎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