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

說這些話的自然不是龔筱藤。那是個男聲，聲線清冽冷凝，第一次聽，容易給人浸冰水的寒。他每句話不長，可卻完整全麵的評述了這個小區。這些況關楚本也了解，不過他相信他自己和後那人的區別在於，他了解這些是花了半個月時間調查，而那人，嗬嗬，估計前後最多也就十分鍾。

“但冬天供暖不好……”那人說。

“我裝了空調，四臺！客廳、倆臥室，還有你書房，你要覺得不夠，明天我找工人給洗手間也加一臺！”關楚舉著手指，詛咒發誓的回頭。太剛好落山的時刻，稀薄日攏在後那人上，逆中，他的五都是模糊的，但分辨的出是他一米八的高，瘦削的廓。

這些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顯得頎長單薄。

“老龔，你可算回來了！知道我盼你多久了嗎？這段時間我幫你帶孩子，找房子，人都累瘦了。”

“這個稱呼比‘901’要像鬼故事。”那人一側，閃開關楚的擁抱，他看了旁邊的疼疼一眼，“長高兩公分。”

疼疼踩著紅小皮鞋，幾步跑到那人旁，聲“爸爸。”

和普通久別重逢的父不同，那人沒有抱起兒親昵一番，隻是手輕輕了疼疼的頭發一下。

他一直是個斂的人，或者換種說法，他不大擅長表達自己的。

長期接各式化學試劑的關係，他有雙帶著病態蒼白的手，臉倒是健康的，也是白，但高顴骨上能看出紅暈。他的鼻子是亞洲人中有的鷹鉤鼻，這使他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的機警、敏銳，事實也的確如此。他的下頜方正，旅途才結束的關係，上麵還帶著青胡茬。

好吧，眼前這一切都表示這個人是關楚悉的那個老夥計龔克，隻一眼就悉得了真相，把他看穿的老朋友龔克。

關楚有些泄氣，“龔克，你讓我日益提高的演技總一場笑話，這覺很不好。”

頓了頓，他又說，“901那戶人家是有點怪，你要實在不想住，我就……”

關楚想說再找下一房子。

龔克在臨水本來有房產，後來城市重新規劃建設，那片地要改建臨水之後的地標建築——城市館，恰好龔克那段時間人在外地，於是找新房的事就落在龔克有的幾個朋友之一，也住在臨水的關楚上了。

關楚等著龔克的回答，卻等來了龔克朝11棟樓宇走去的背影。

“鑰匙帶了嗎？”高大背影問。關楚慌忙翻翻口袋，“帶了！”

見到爸爸，疼疼顯然很高興，跟在龔克後蹦蹦跳跳的，巧的是離一米遠地方不知被誰砸碎個玻璃瓶，尖銳的玻璃渣七七八八散落一地，還沒人收拾。

疼疼隻顧仰視爸爸，沒注意腳下，後麵的關楚在想心事，也沒注意。

疼疼往前蹦著，冷不防一隻手攔腰把撈了起來。疼疼呼的低頭，才看到腳下那片危險。

“看路。”龔克說完，沒放下疼疼，他手一使力，直接把小丫頭舉坐到右肩上。

太剛好落山，秋風伴著餘輝打在臉上，疼疼先有點害怕，可也興，這是第一次坐在爸爸肩頭看世界。

的爸爸和其他小朋友的爸爸有很多不同，他從不笑，話也，他總聽些奇奇怪怪的音樂，有時他呆在房間會一天一不，可疼疼覺得，能把自己穩穩舉在肩膀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連龔筱藤自己都不知道，9月30日是的生日。

二爸爸力極差，爬到七樓就的不行，所以可以想象到了九樓902門口，爸爸讓他下樓去車裏取蛋糕時二爸爸的那張臉是什麽樣子。

二爸爸本來想抗議的，爸爸一句話就讓他當場沒電了。

爸爸說，“一年多沒出手的房子，房主給你的折扣有多？”

當時二爸爸哭天抹淚的說天地良心他買這棟房真的花了爸爸給他的錢，可當二爸爸認命的下樓拿蛋糕時，疼疼知道，不需要把二爸爸那些私房錢告訴爸爸，爸爸也會知道。

可是龔筱藤沒想到，當對著紅的油蛋糕說出自己的生日願後，哭的會是自己。

疼疼的願是：希能看爸爸笑一次。

半小時後，關楚總算把哭得岔氣的疼疼哄睡著，他則笑得岔氣的推開書房門。

書房裏，棚頂的白熾燈被五個淡花瓣形燈罩濾和調，投在書房的陳設上。房間中間是張長形桌案，上麵擺著一盞老式臺燈，燈罩是綠的，下麵的燈管是外式，一端垂著金屬繩，是開關。

這種類型的臺燈最早出現在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末就被外形更好看的裝飾型臺燈代替，漸漸絕跡了。

燈亮著。

燈影下，攤著一個筆記本，本子中地方，一隻鋼筆安靜躺著，筆帽扣在筆尾上。

本子上還沒字跡。

桌上東西就這幾樣，房間裏倒是桌旁兩組嵌式書架更為顯眼。占據整麵牆壁的書架裏整齊排列著各式書籍，那些書籍個頭或大或小，有些足有兩個磚塊那麽厚，有的卻隻類似於一些零散紙張被臨時裝訂一遝。

陌生人看到這些，可能有的第一印象也許是，這書房的主人要麽是博學的人，要麽隻是拿錢裝點門麵的無知之輩。

關楚知道這間房的主人是前者，但不完全是，因為龔克的博學隻局限在某些特殊領域。

關楚繞過書桌，把沒擺放好的那本《變態心理學與犯罪行為分析》回到《西方十大變態殺人案例分析》同《肢表學》之間，又把《毒理病理學》同《微表與暗示行為的關聯分析》換個位置，這才拍拍手上的灰，坐到書桌另一旁的雙人沙發上。

他看著書桌後弓U型的龔克。

龔克雙手五指叉，疊著放在鼻子下麵，手肘直著兩。他有些駝背，隻是輕微的，這並不能讓人否認他是個長相算得上英俊的人。

而且，就在像此刻這樣的平時，不說話的龔克是個儒雅的人。他有良好的教養，舉止紳士，隻是在某些時候，格乖戾怪癖的會讓多年的好友抓狂。

如果沒有幾年前那次意外，他完全能和疼疼綻出一個屬於父親的和藹笑容。藥導致的麵部失控癥，在醫學界還是於空白領域。

同樣為醫生的關楚為朋友惋惜，他一胳膊，拿過桌上的本子和鋼筆，“疼疼睡了，我們開始吧。”

關楚說完，抬頭剛好對上龔克霧一樣的眼神，他知道每當龔克出這種眼神就表示他正陷一起案件之中。

“案發時間是9月10日，地點是Q市鐵東區一個名五角口的十字路口，清晨，小霧，清潔工在掃完街道來到街角的垃圾箱，看到一個黃白相間的塑料編織袋，裏麵是被肢解的案件被害人。被害人，年紀24-26之間，塊頭部、十手指以及生部分……”

隨著龔克的聲音機械似的在吹著空調的房間裏一點點繼續，關楚手中的筆飛速的繼續著文字。

*思*兔*網*

21世紀，科技高度發展，犯罪手法也越來越複雜化的年代，他們一個是悉一切細枝末節、在廢墟荒蕪中找尋真相的警學校犯罪心理學教授，一個是把這些驚心魄用文字記述下去的神科醫生。

關楚常說，把他和龔克放在古時候的英國，他就是溫和敦厚的華生醫生，而龔克則是讓犯罪分子聞風喪膽的名偵探福爾斯。

不過龔克也說，關楚離溫和敦厚距離太遠，最重要的是，華生醫生的患者腦子都是正常的，不像關楚，醫生和患者腦子都不正常。

晚九點，一聲響雷打斷了龔克的陳述，他看看外麵漆黑天，一場大雨正醞釀著在秋初降臨這座城市。

“先到這吧。”他換了下維持快兩個小時的坐姿，臉上卻沒毫倦意，眼神恢複清明，依舊平直。

關楚卻扯了個大懶腰，有些意猶未盡，“可兇手到底是那個經理，還是同班同學中的一個你還沒說……”

“或者另有其人！”關楚又是興。

“或者今晚你住這裏，我把案子和你講完？”龔克指尖點著桌麵，木板反應出咚咚聲音。說來也巧，幾乎像回應龔克這兩下一樣，從隔壁房間約也傳來了兩聲。

咚……咚……

關楚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隔壁不是別，正是那個有很多傳說的房間——901。

“那什麽，我先回去了。”關楚作迅速的出了房間，沒一會兒，外麵傳來砰一聲關門聲。

龔克從來不信這世上有什麽鬼神一說，所以沒像關楚那麽大驚小怪。

坐在椅子上他出了會兒神。

九點三刻，他起洗漱。

十點鍾龔克準時躺在了床上。

經常出差的關係，龔克不挑床，躺下沒半分鍾，他進了夢鄉。

依舊是那個悉的夢，吹不開散不盡的霧，他站在迷霧中，一個詭異的笑聲斷續在耳邊響起。

嘩啦一聲響，是真實的響聲。龔克睜開眼，窗外閃電正盛，又一道下來，近的好像深樓宇。臺那扇窗在時時現的亮中啪啪一下下拍打窗框。

窗忘關了。

龔克下床，服也沒披件就進了客廳。

鬆平小區的建築格局都是相互類似的，一梯兩戶，進門是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