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離二中第二節下課還有二十五分鍾，再然後就是二十分鍾的課間。

和戴明峰做過請示後，夏圖先在二中門衛室做了幾個人的出登記，然後通過門衛室的部電話聯係到了二中負責外聯的主管主任。

知道是警察來辦案調查，正坐辦公室裏喝茶水看報紙的主任頭發也沒來得及理直接奔下樓來。

遠遠的，葉南笙看到一個高比一米五多不了多的胖子搖曳著啤酒肚從樓梯往下邁，肚子邊那人邊說，“戴大隊，你來怎麽沒提前打聲招呼，明妝也真是的，都沒和我個口風……”

“來辦案，沒和說。”戴明峰一手，手裏的公文包順理章隔開了主任那隻手。“夏圖，把名單給主任。”

“請配合警方，我們要找這幾個人談下話。”葉南笙看著夏圖遞張單子給主任，知道，再沒確認兇手前，這種隻能談話，連問訊都算不上。

主任眼睛在單子上簡單一掃，直接點頭，“他們四個，兩個在上課，我去找另外兩個，這樣，我安排人帶你們去樓上找個房間，警察問話要保，這我懂。”

主任很快找來接待人員，他自己離開了，葉南笙嘀咕，“難怪人長的其貌不揚卻坐上了主任，夠會講話辦事的。”

老穆就時常說不會為人，一個不高興直接當場就炸，活像炸藥包。和這個主任比起來，好像真不大會說話。

“校長小舅子。”龔克的話總是說的沒頭沒腦。見葉南笙沒懂他意思，龔克放慢語速，又說了一遍，“主任，是校長小舅子。”

原來如此。

葉南笙坐在三樓的小型會客廳裏，夏圖和戴明峰依次坐在左手邊，右手邊的龔克低著頭，看不出他是否在認真聽被問話人的回答。

他們見的第一個人霍一鳴，估計爹媽給他取名時是想他將來長大能一鳴驚人，可沒想到，一鳴高考落榜自費讀了個師專後分到這裏做了育老師。

他外貌並不出眾，唯一白淨的臉卻長了許多雀斑，所幸人個頭不矮，就是長的有些瘦弱，單從外形講，他不像個育老師，不過他的個人資料倒是很好解釋了這點，霍一鳴擅長田徑項目，曾訓練二中的學生奪得市級運會多個獎項。

葉南笙打量完畢霍一鳴，又看了龔克一眼，他會是那個接連行兇的變態殺人兇手嗎？

戴明峰問話：“今年的9月18日零點至三點間，你人在哪兒？”

戴明峰聲音帶著嚴厲，這讓看起來膽小的霍一鳴說起話都打哆嗦，“都、都零點了，我肯定是在家睡覺，還能去哪？”

“睡覺？誰能證明。”戴明峰翻下手裏的檔案簿，紙張發出的嘩啦聲讓霍一鳴說話都開始結了，“警察、察同誌，我、我、我家就我、我自己，能……找誰證明啊！”

據警員搜集回來的資料，由於霍一鳴工資不高，之前往過的朋友無一不是以分手結局，他老家又不在本市，所以一直獨居。霍一鳴的回答也合理，卻對破案毫無幫助。戴明峰又問了他幾個問題，隨後擺擺手讓他走了。

“這個人倒是夠窩囊，工作平平，人也夠瘦，就是橫豎瞧著都沒兇手像，你看頭兒你問他話時他那哆嗦的樣子。”夏圖做好筆錄，人有點鬱悶，就霍一鳴那個說話方式，做他的筆錄不知要浪費多個標點符號呢。

“找兇手不能看表麵，1999年的國弗羅裏慘案就是年僅十七歲的繼殺死繼父後把他烹煮食的案件，沒記錯，那個孩長的異常漂亮，當時破案後還被國本土報紙被稱為天使兇手。

龔老師，我說的沒錯吧。”戴明峰問。

那是龔克給他們上第一堂警訊課時說的，警察最忌先為主。龔克也記得，閉著眼他點頭。

夏圖“哦”了一聲，算是接教育，“那頭兒，我去下一個了？”

“嗯。”戴明峰話音才落，耳邊驟然響起一陣急促且的鈴聲。葉南笙耳朵，許久沒來學校，早不習慣這種鈴聲了。

看著夏圖一個人到走廊，可再回來卻了四個人。夏圖後跟著兩一男，那兩個人長得都好看不說，材也難得的都好，用老話講是要腰有腰要有，倆站在一起，一樣的服裝，同款的鞋，不仔細辨認相貌很容易要誤會他們是對雙生姐妹。

說他們最大的差別，那大約就是一個皮是亮的白，一個是偏健康的麥。麥先開口，“哥，我說你也太不像話了。要不是平時不理我，好容易來我學校一次，好家夥，還是來查案的。戴隊長不查則以，一查就查到我好朋友男人頭上了……唔。”

說話的是戴明妝，戴明峰的親妹妹，但戴明峰並沒給這個親妹妹過多的發言權利，直接五指張開，按著戴明妝的臉把推到門外，“除了周恒以外的閑雜人等，都給我從這個房間消失……”

戴明峰眼睛環視一周，“還有你。”他是在對戴明妝的同伴說。

“那是誰？”葉南笙問坐會位子的夏圖。

“明妝的好朋友，關麗，倆人是大學校友，畢業後一起分到這裏教書，明妝教英語，教理。”收到來自戴明峰噤聲的示意，夏圖閉，拿起筆，準備開始今天第二份筆錄。

戴明峰問周恒的是和之前的霍一鳴差不多的幾個問題。和霍一鳴不同，周恒的回答像是穩勝券似的完。當被問及9月18那天他的去向時，周恒微微一笑，“我可以不回答嗎？”

“不可以。”

“那好吧，那天我和關麗在一起，就是我朋友，年輕人喝多了，做了點出格的事，我答應保的，不過就算你們說出去也沒關係，我們明年打算結婚的。”

“行了行了。”就和幹警察的都窺探你們私似的，夏圖出聲打斷。和戴明峰做了申請之後，夏圖把關麗進來，得到的回答證實了周恒的說法。

“頭兒，這個周恒就是生老師，在大學時期學過解剖，對醫用刀肯定不陌生，他有重大嫌疑，可惜有不在場證據……”

戴明峰也在沉思，沉思過後，他看向龔克，“龔老師，你說呢？”

“看看剩下那兩個再說。”

可惜事與願違，二中課間期間，有學生和外校人員發生角鬥，那兩個老師在拉架中都負了傷，被送去醫院了。

“看來隻好改天了。”站在會議室門口，夏圖不無可惜的說。

戴明妝竟沒走，和關麗並肩站在一起，看著哥哥，“哥，我早說周恒不可能的吧。”

戴明峰懶得理這個妹妹，恰好口袋裏手機響起，他沒好氣的接聽，“誰？哪個李偉找我？哦，先派個同事過去了解下況，我在查案，就這樣。”

戴明峰掛了電話。但就在那之後的晚上，他徹底後悔自己掛了那通電話，如果當時他去看看李偉，也許就不會出這種事了。

_思_兔_網_

李偉死了，這次不是對衝傷，是真的死了，而且死狀慘烈。

淩晨五點，臨水的居民區都淪陷在漆黑恬靜的睡夢中，天空了無星辰，層層樓宇中，環山醫院住院部的求生通道裏卻多了許多平時不會有的加強照明。

葉南笙作遲了些，跟著下班車到達現場時，龔克已經彎腰蹲在李偉的旁勘查了。

葉南笙見過許多，了解很多種死法，可如同李偉這種讓人閉眼就會起皮疙瘩的，第一次見。

半指寬的明膠帶的箍李偉的，從頭到腳，的，無一不覆蓋。過臉部那幾層膠帶，葉南笙看到李偉由於窒息而迸大通紅的雙眼，他雙手被倒扣束在後，弓蝦米狀，驚恐的眼神像在說——為什麽讓我不得好死。

收斂起緒，葉南笙戴好手套，取出工，準備取證。旁，戴明峰在聽一個部下陳述，“下午實在太忙，我想著明天再來醫院看，誰知道就出了事了，護士說，李偉吵著要見警察，說有事要說。”

“李偉在哪所小學讀書？”龔克沒頭沒腦問了一句。

“沒記錯，該是三庵廟小學吧，不過拆了好些年了。”夏圖對龔克的問題不明所以。

“我需要一個人的資料，從小到大，越詳盡越好。”高照燈下，龔克的臉顯示的是種水泥樣的青白，“如果沒猜錯，我想那個人就是兇手了……”

夜沉寂在一條生命的隕歿中，可是黎明看似並不遠了。

第十四章舊事

對警務人員而言，能否快速完備的搜集齊一個犯罪嫌疑人的全部個人資料，是判定他或是否是個合格警員的一項參照標準。

那天，榆淮分局信息科的幾名探員在自己這項標準下集打了個60分，勉強及格。因為他們幾乎花了整一天才調集齊龔克所要那人的“全部”資料。

暮將至，晨昏的日費力攀上二樓的古老格子窗，圍繞著男人四周打出一圈圈茸茸亮。男人在看手裏的資料，聚會神的樣子像毫覺不到四周的摒棄氛圍。

那是遝相當厚實的資料，最古老的那幾頁甚至早已泛出蒼黃，這和資料地下那幾張簇新的白形了鮮明對比。

大家都在等他看完那一遝，然後下個方向的定論，可出人意料的，龔克像有選擇的隻翻閱了其中幾頁就抬起頭，“抓人吧。”

這個人之前沒被任一位警務人員列為嫌犯，甚至不在龔克的犯罪描述範圍，可龔克微揚的額頭似乎在和所有質疑的人說著一句話，兇手就是。

關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