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青遠遠地看著帥，這個淘氣的孩子，現在正在捉弄翠七，把碩的青蟲放到翠七兜裏。

很快韓青就聽到翠七的尖聲，以及早就逃得遠遠的韋帥的笑聲。

這個孩子有為一個高手的素質。

當然了，他有韋行這樣的父親，即使資質普通也會為一個高手。

可是帥的資質能為一個高手中的高手。

昨晚上，韓青與帥在院子裏看月亮，正確點是韓青看月亮加上看著帥別闖禍，而帥在抓螢火蟲，並且一跤掉到河裏去，然後被韓青撈起來打屁：“告訴你不許在河邊玩！”帥大怒反駁道：“你是一個人不許到河邊玩，我們現在不是兩個人？”

韓青氣昏。

時值秋日，氣已涼，韓青不想韋帥冒，因為一個生了病的孩子會整纏在他上。既然帥可以學武了，韓青想借這個機會正好可以教帥學習調息養氣，於是也沒換服，就讓家夥坐在河邊，一隻手放到帥頭頂：“帥，我要教你運用息怯寒，你有沒有覺得頭頂微熱？想著把這熱氣引下去，記著這熱氣是如果在裏行走的，以後，你要照著這個每練習。”

帥開始還隻覺好玩，漸漸心底一片通明，心曠神怡，人也覺得安寧下來，這些日子，家夥雖然隻是頑，卻是個極其聰慧的人，喪母之痛在他心中留下巨大創傷，他不，他笑鬧，都不能抹去心底深的痛，可是今這熱氣在周轉，家夥漸漸覺得安靜平和，這種覺是那樣的特別與舒暢，以至帥竟然默默不地坐了半個時辰。

而助他運功的韓青卻已驚得呆住。

韋帥心神專一，定迅速，這還都在正常範圍，可是任督二脈竟幾乎沒的阻滯，正常人要花數日數月功夫才能打通的任督二脈，韋帥不過半個時辰已經運行無阻，氣息運行了一個大周，韓青不敢冒進，緩緩助帥收功。

然後韓青就沉默了。

帥高興得跳起來：“韓叔叔，這是什麽功夫？我喜歡！”

韓青拍拍帥：“每練習，記住。”

帥點頭，過了一會兒，他：“我的服幹了。”

韓青點頭：“氣息過會散發熱量把服烤幹。”

帥道：“我喜歡這個，練完了，好象傷心事都不見了。”

韓青這才吃驚：“傷心事？帥，你有傷心事嗎？”

帥白他一眼，不語。

韓青也明白，嗬，是啊，帥當然有傷心事。

從那時起，韓青就一直在考慮，這是一塊玉啊。

他有一點起了要收帥為徒的念頭。

這一塊千年罕見的玄鐵，可以用來打造幹將莫邪，可是造劍師要打造幹將莫邪，當然要考慮他要把這樣的利放到誰的手裏。

韓青看著那笑鬧著孩子，他這個孩子，可是不代表這是個好孩子。

韋帥不是個溫敦厚的孩子。

他對自己的親娘也不過是這樣，你拋棄我，我給你一泡便氣死你。帥對的表達方式，讓韓青想起那個人，他們都不善於以正常的方式或者以他人能夠理解的方式表達與思念。

你了解你會覺得，你不了解，你會覺得他是怪，這樣一個怪人，適合做未來掌門的候選人嗎？這個掌門人不是他選擇的，雖然他選哪個人做徒弟，這個人的可能會變得相當大，但是並不是他的徒弟就一定會為掌門人，如果他的弟子不為冷家人接的話，韓青歎息，那會一件相當麻煩的事。

更不要提帥還有一個提不得的世。帥除非將來以自己的能力與強手段讓人不敢提他的世，否則，弱一點一點，都會被冷家人以冷惡的兒子不能主冷家拒之門外。韓青搖頭，他這個孩子，可是，不能拿他們師徒在冷家的地位冒險。

他的脾氣這樣的執拗怪異，他的這樣的驕傲蠻橫，他喜歡嘲笑捉弄別人，他話苛薄待人無禮，韓青問自己：“我為什麽這樣喜歡這個孩子啊？”不，還不是喜歡，他不是喜歡，他是這個孩子，就象父親兒子一樣。韓青苦笑，如果從一個外人的角度來觀察這個孩子，這樣的孩兒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為韓青韓掌門的門徒。韓青試圖以一個客觀的態度來評價韋帥，他明知道韋帥有一種難得的品格，正是這種品格讓他上這個孩子，這個孩子真誠無偽，可是一個孩子的真誠能否保持到年呢？韓青覺得那不是選擇帥做掌門接班人的理由，他自問：“是否因為我這個孩子，所以不能夠客觀地評價他，這是不是我對他的偏？”選擇未來的掌門是一個重大抉擇，韓青不得不慎重對待。

韓青歎息。

再看看吧，等孩子再長大點再看看。

不收他為徒，不等於不授他武功。

帥五歲了，韓青著人去問韋行：“令郎該開始啟蒙了。”

韋行回答：“全憑掌門安排，我一年後大約可以回去一趟。”

那一，韓青早早帥起床，帥賴床，要到掌打在屁上才爬起來，先一頭撲到韓青懷裏，被韓青臭罵一頓，才膩著去穿上服，韓青低頭把他扔在地上的鞋子收到一起，帥已經一跳騎到韓青背上去，韓青哭笑不得，這個樣子的徒弟，從來沒見過，韋帥這個混蛋一點規矩也沒有，他是標準的人兒，近則不馴遠則怨。

等韓青把帥進他的鞋子裏，讓他站好，已經過去二刻鍾，看著太高起，韓青對於自己能否勝任做一個好師父，第一次有了一點點懷疑。

韓青帶帥去校場，一路上叮囑：“帥，我從今起要教你功夫，雖然我隻是替你父親教你，咱們沒師徒的名份，但是我教你功夫時，你也要好好聽著，不準象平日那樣胡鬧，否則，你看到過校場上掛的家法了！”

帥聽了這話倒沒出聲，韓青低頭一看，家夥居然一臉氣鼓鼓，不問：“怎麽了？”

帥道：“我不喜歡學什麽破功夫！”

韓青笑：“你喜歡學什麽？玩一輩子？每個人都要學一樣本事才能活下去，種田經商讀書學武，你喜歡什麽？生在冷家，還是學武比較方便。”

帥拉住韓青角：“你為什麽不做我師父？”

韓青一愣，這讓他如何解釋？

帥道：“我不喜歡跟那討厭的家夥學，韓叔叔，你做我師父吧！”

韓青沉默，這個人，並不知道向韓青學與韋行學有什麽分別，他隻是喜歡韓青，韓青歎口氣：“帥，那個討厭的人，是你父親。他不在，我教你，父親回來，你得跟父親學。”

帥忽然把韓青領著的手了回去，背著手：“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韓青沉默地看著他，帥又急又氣，再一次發現自己的無力，在韓青的沉默中流下淚來。

韓青的手放在帥肩上，歎口氣：“別任，帥，你已經是個大孩子了，要堅強一點。”

帥想大哭一通表示憤怒，可是從以前的經驗得知，韓青用這種溫和氣的聲音出的話，都不是哭鬧可以改變的。他那張臉，為未來而憂傷了。

韓青看著那張掛著淚水，哀傷卻沉默了的臉，心裏的信念再一次搖，可不可以收了這個徒弟，大不了以後再收一個好的。可是怎麽對韋行他要收這孩子為徒？因為韋行常年不在家嗎？韋行已答允一年後回來。當然，掌門開口要收徒，對平常的冷家人來是一種榮耀，不得的事，可是對韋行來是不一樣的，首先韋行的功夫不弱於他，其次他明知這個孩子不是韋行的孩子，在韋行答應回來傳授功夫之後，他要收這孩子為徒，難免會令韋行有點不快吧？

韓青沉默了。

不但一個孩子對自己的境無能為力，大人也一樣有許多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