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偏僻之難免深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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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葬崗上空,一彎下弦月蹲在東邊冷笑。
遍地墳塋,殘燈斷碑,其間稀稀拉拉生出幾棵雜樹,又小又矮,枝幹禿禿的,樹影參差如鬼爪。
角落裏,兩座荒墳之間的空地上,直躺著個莊丁模樣的人,早已昏迷無知覺,旁邊一團模糊得幾近明的、如煙如霧的影子伏在他上,如傳說中的吸幽靈,元氣源源不斷自那人口鼻中湧出,被影子吸。
影子變得越來越真實,那人越發了無生氣。
“原來是你在作怪,風魔?”淡淡的聲音。
影子驚得回。
來人靜靜立於半空,後冷月高掛,看去仿佛來自月中,素白帶在風中起伏,飄然無塵,腳底長劍寒閃爍,猶如如水波漾,其風華,尋常言語實難比擬。
他緩緩開口,聲音飄渺:“取人元氣,害人命,其罪當誅。”
“誅”字剛落,人已背過,同時腳底長劍竄出,穿雲而去,眨眼間又自雲中直直墜下,華耀眼,其勢若九天星落,方圓數十丈,恍若白晝。
璀璨劍中,惟餘一背影。
風魔駭然:“落星殺!”
落星殺,劍挑星落,隻是南華派尋常殺招而已,可是能將它使到這地步的人隻有一個,那是音凡最有名的殺招,對付尋常妖魔,隻需一招。
一切都已在劍籠罩之下,閃避不及。
隻當來的是尋常仙中門,萬萬想不到會是他,風魔這才明白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煩,早就聽說重華音凡,直到今日親眼所見,才知道他的法究竟高到什麽程度,更想不到的是,名震六界的音凡會是這樣一個人。
風魔倉皇逃,然而眼前形,除了等死,早已無路可走,就在他絕之際,勢忽然有了變化。
“音凡,還不住手!”冷笑聲。
“兩個?”音凡果然收劍。
卻是另一個風魔飄來,懷中抱著團白影:“你徒弟在我們手上,難道你就不管的命?”
音凡有點吃驚,想不到對方已經留意到重紫,去客棧劫了人來:“重兒?”
睡到半夜醒來,就發現房間裏有個妖魔,結果竟被它抓了來要挾師父,重紫很是泄氣,一聲不吭。
原以為今日難逃此劫,誰料事有轉機,先前那風魔見有了人質,既僥幸又歡喜,退回到後來的風魔旁邊,兩魔對視一眼,打的是同一個主意,這小娃抓對了,若是帶回去給風魔王,今後更可當作要挾他的把柄,必是大功一件。
越想越得意,兩魔倏地躍起,一同衝雲中,奔老窩而去。
疾風之速,安能追趕?眨眼間便已逃出數裏,後並無靜,但見前路層雲鋪疊,無邊無際,冷冷的月撒在雲海之上,蒼茫一片。
雲海裏緩緩升起一個人。
猶如海之神,白尊貴,莊嚴,而絕無半分肅殺之氣,令人心生敬意,不住想要跪倒拜。
兩魔震驚,急急剎住形。
對方這麽快就趕到前麵,劫持重紫的那個風魔最先回神:“重華尊者果然名不虛傳。”
音凡道:“放了。”
此番決計難以逃,風魔自恃人質在手,立即抓住重紫後腦:“天底下有這麽便宜的事!音凡,我就不信你連徒弟的命也不顧,再要相,別怪我打散的魂魄!”
音凡看著他半晌,忽然道:“是麽。”
沒有張,也沒有得意,隻有憐憫與無奈。
逐波陡然衝上天,劃破長空,猶如雲中閃電,瞬間化作了千萬柄,分不清哪一柄才是真的,冷月下,無數柄相同的劍從天而降,織一張巨大的網。
同時,伴隨著他的聲音傳來。
“事已至此,仍不思悔改,惟有誅之。”
兩魔俱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措手不及,驚恐之下誰也顧不得誰,匆匆自雲頭墜落,跌回地麵,待要再逃,卻發現早已無路可走。
本借重紫要挾於他,孰料他竟不顧徒弟死活,堅持出手,劍網當頭,料想今日難逃一死,風魔惡念陡增,將心一橫,抬掌就對重紫後腦拍下,口裏冷笑:“好!好個音凡!果然如傳說中那般無,你既不肯放我們生路,即便是死,我也要你這乖徒兒陪葬,你……”
後麵的話再沒說完,恨恨的聲音陡然變了調。
“你……怎麽回事!你……”聲音裏再無半分得意,隻有駭然與絕。
重紫全上下竟散發出和的白,仿佛穿著件形的裳,將所有魔力盡行反彈了回去,同時小小飄起。
音凡的徒弟怎會輕易落別人手上,為防意外,他事先早已在上作了法,那風魔起了殺心,最終是自食其果。
魔靈將散,風魔逐漸明,淡如輕煙。
另一名風魔則一不,眼睜睜看著劍網罩落,收。
一劍既出,音凡接過迎麵飛回來的重紫,悄然落地,拉著緩步離開,再不曾回頭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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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兒,害怕麽?”
“不怕。”
方才被風魔抓住,重紫真的一點也不害怕,因為知道,師父一定會救。
“不怕師父殺人?”
“他們是妖魔,不是人,師父不會害人,肯定是他們做了壞事。”
“這世上有些事,不是由你想不想做而決定,風魔吸人元氣修煉,鎮上那些人都是他們害的,我們不這樣做,他們就會害死更多人。”
“師父不想殺他們,可是為了救人,應該殺他們。”
“不錯。”
重紫拉著他的手,忍不住回頭張。
音凡立即抬起另一隻手,輕輕覆上的眼睛,搖頭道:“不要看,重兒,這沒什麽好看的,雖然他們是魔族,作惡多端,自食其果,如今不得已而誅之,但無論是對是錯,殺戮終歸不是件好事,為師亦當時刻提醒自己,不到手時最好不要手,你可明白?”
師父不喜歡殺人,就算他們是魔,重紫油然生起更多敬意,果真轉回臉不再看:“重兒明白了。”
頭頂寒閃過,卻是逐波歸來。
這一斬,必是魔神盡散,然而六界安定,本不應該通過殺戮來實現。
音凡看著逐波半晌,終於讓它鞘。
的小手此刻拉著他,生怕放開一樣。
平生滅魔無數,如今竟也有了心魔,不得不承認,他是在擔心,擔心有朝一日果真如師叔師兄他們所言,事出意外,那時他怎麽下得了手?是他第一個或許也是唯一的徒弟,最聽話懂事的孩子,要救,惟有盡快修鏡心之而已。
“回客棧睡覺,天明趕路。”
“好啊。”
師徒二人漸行漸遠,消失在月中。
妖魔既除,半空中那些青黑之氣逐漸褪散,葬岡再度恢複寂靜,越發死氣沉沉,連同地上的月似乎也變得更加慘白了。
兩風魔消失的地方,旁邊墳頭上居然站著一個黑人影!
修長的影,不知是何時出現的,長長的黑鬥篷拖垂至墳頭下,幾乎將他整個人都裹在裏麵,猶如鬼魅幽靈般,無端出十分邪惡。④思④兔④網④文④檔④共④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最先吸引人注意的,是那隻手。
左手輕輕拉著鬥篷右襟,四修長的手指在外麵,蒼白,略顯僵,了無生氣,竟不像活人的手,那無名指上還戴著一枚碩大的紫水戒指。
紫中帶黑,幽幽的彩,在月亮底下閃著神而華麗的澤。
黑鬥篷連著帽,帽沿得很低,加上月投下所造的影,恰好遮住了大半張臉,隻出略尖的、廓優的下,還有那薄而優雅的。
忽然,半邊角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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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華山比之南華山並不遜多,祥雲掩擁,紫氣繚繞,數座青峰生於雲端,懸浮在東海上空,遙對著海雲紅日,沐浴著海風,巍巍然十分壯觀。
平日裏凡人的眼是看不到仙山的,隻不過宮主卓耀仙壽臨近,是以本月宮門大開,迎接四方賀壽的賓客,就和南華派擇日大開仙門廣收弟子一樣,音凡帶著重紫前來,正趕上最熱鬧的時候,各路仙客劍來的,駕雲來的,凡間貴客坐船來的,絡繹不絕。
這一路上,重紫已經聽師父說過,仙門分兩派,一為劍仙,一為咒仙,長生宮茅山派等是咒仙門,青華宮與南華派昆侖派等則同屬劍仙門,自然更加深厚,這次青華宮主卓耀仙壽,虞度備的賀禮乃是八粒極其珍貴的九轉金丹。
師徒二人劍至海上,卓耀早已聞信,親自帶了弟子們等在宮門外迎接。
一聲“重華尊者到”,引得所有仙人凡人都不約而同側過臉。
清風裏,逐波載著師徒二人朝這邊飛來。
劍上之人安然而立,神淡而不冷,其形容風采難以言狀,跟在他旁的小則靈氣十足,白的臉,一雙大眼睛比逐波劍更加明淨,一大一小,手牽著手,俱是白無塵,如同畫裏走出來一般。
腳下海藍千裏,上帶飄風,後一紅日噴雲。
心知來人份,眾人俱看得發呆,麵上不由自主出恭敬之。
逐波穩穩當當送二人至宮門前,音凡牽著重紫走下來,收劍回鞘,上前拱手道賀:“重華命虞掌教,攜小徒重紫前來,代我南華派恭賀卓宮主仙壽,祝宮主仙壽無疆。”
卓耀忙笑著還禮:“尊者不遠千裏駕臨,青華篷蓽生輝,何須客氣。”
二人說話的工夫,重紫安安靜靜站在音凡旁,也在觀察,這青華宮宮主大約四十來歲樣子,麵有青髯,和藹而不失威嚴,與虞度倒有七分神似。
見他看向自己,重紫記起師父的囑咐,立即上前跪下拜了一拜,大聲:“重紫拜見卓宮主,祝宮主伯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脆生生的聲音引來眾賓客大笑,眼前景,赫然是一副仙賀壽圖,隻欠個壽桃罷了,賓客們紛紛道吉利。
“好孩子,不必多禮,快起來,”卓耀亦喜乖巧,一隻手扶,發現其筋骨絕佳,不由連聲讚道,“尊者好福氣!竟收到這樣的徒兒!”
徒弟被稱讚,音凡生平頭一次有了為師父的驕傲,謙遜道:“宮主過獎。”看著可的小徒弟,終是忍不住彎了下角。
卓耀再說兩句,便請師徒二人進去。
小娘子
青華宮九重殿,依山勢建,猶如九步臺階,層層疊疊直達山頂,極其壯觀,重紫雖跟著音凡學了兩年,已經認識不字,可是正殿偏殿名目繁多,加上小孩子對那些複雜的名字不興趣,隻記數目,依次數上去,一二三重正殿偏殿都是安排接待客人的。
第三重正殿坐著許多份特殊的賓客,品茶說話很是熱鬧,有凡人,也有仙人,其中多數都是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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