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株……”
“罷了,跑來跑去也來不及,”閔雲中忽然打斷他,吩咐慕玉,“我房中千草圖上有一株,去取來。”
慕玉答應,匆匆離去。
音凡意外,平靜的聲音裏總算帶了激:“多謝師叔。”
閔雲中冷冷道:“救是救活,將來給南華添麻煩才好,記住你的保證,兩百年。”
音凡微微皺眉。
“想不到師叔收藏了一株,”虞度忙笑著岔開話題,轉向旁邊那名穿得花花綠綠的弟子,“既然藥齊了,就讓真珠拿去煉吧。”
音凡難得想起來,問那弟子:“你什麽?”
弟子寵若驚:“南華第三百六十六代弟子燕真珠,見過尊者。”
“三百六十六代,”音凡輕念一遍,忽然道,“你可願意留在重華宮,替我照看你重紫師叔?”
此話一出,別人還未怎樣,床上的重紫先就垮了臉。
尊者居然親口挽留!燕真珠兩眼發直。
虞度咳嗽道:“真珠?”
燕真珠回神,點頭如啄米:“願意願意,弟子願意。”
自己向來不會照顧小孩子,且日常事務多,難免有不周之,音凡擔心的原就是這個,聞言放心:“如此,有勞你暫且住下。”
燕真珠隻管點頭。
重紫徹底垮下臉了。
慕玉很快取來靈芝,虞度再囑咐兩句,便與閔雲中離開。
.
仙骨未得,凡胎禸哪裏得了萬劫的魔氣,這回重紫傷著實嚴重,足足半年才見明顯好轉,又調養了半年,總算恢複元氣,期間燕真珠照顧得十分盡心,重紫也很喜歡,私下總不顧輩分姐姐,當然激之餘,重紫更多是鬱悶,有燕真珠在,音凡就再沒抱過,也再不能像往常那樣賴著音凡了。
“蟲子,傷你的真是魔尊萬劫?”
“是啊。”
“你真沒看清他的模樣?”
相這麽久,重紫早已發現,這個姐姐嚴肅正經的表麵下,其實也有一顆八卦的心,聞言眼珠一轉,悄聲:“騙他們的,其實我看到了。”
“真的?他什麽樣子?”
“他啊……長得很好看,比師父還好看。”
燕真珠一雙杏眼立時睜大了:“真的?”
重紫笑嘻嘻道:“騙你的,誰你總問我。”天底下,別說有比師父好看的,就是有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也已經是不可思議了。
燕真珠去擰的臉:“敢哄我?”
重紫求饒,回想道:“不過他真的很好看啊,雖然我沒看見他的臉,可是他的頭發很好看,是紅的。”
燕真珠愕然:“原來傳說是真的。”漸漸安靜下來,搖頭,喃喃道:“怎麽可能變那樣……”
重紫也在奇怪:“那個的明明對他很不好,他為什麽還要去救?”
燕真珠歎道:“是宮可然宮仙子,萬劫當年為了,不僅自己屢次冒險,還讓手下也跟著做傻事,萬劫魔宮因此而散,為救一個人置手下不顧,誰願意跟著這樣荒唐的魔尊呢,所以等到魔尊九幽現世,於虛天中開辟九幽魔宮,群魔有了新的容之,紛紛背棄他,奔九幽魔宮去了,萬劫也並不在意,獨自將萬劫之地遷往別。”
重紫還是不明白:“宮仙子對他那麽壞,他應該不管啊。”
燕真珠道:“世間最奈何不得最傷人者,無非‘’二字,萬劫喜歡宮仙子,他雖然法力高強,卻始終不了氣候,就是過不了這關的緣故。”
重紫道:“關?”
燕真珠笑得古怪:“你還小,不懂的。”
重紫推。
燕真珠道:“等再過幾年,你長大些就明白了,對誰有,就不會計較他是好還是壞,他高興,你便跟著高興,他不高興,你也會難過,他有危險,你拚了命也會去救他,可是他卻未必會同樣待你,若是他果真待你也如此,那便是天底下最幸運的事了。”
重紫托腮:“就像我和師父。”
燕真珠“撲哧”笑出聲:“對對,哈哈,就是……有點不一樣,兩個人互相有,是可以親的。”
十三歲的重紫頭一次弄清這其中關鍵,“啊”了聲,臉通紅。
其時重紫的傷早已好了,但作為第一個留在重華宮當差的弟子,燕真珠幸福得不得了,哪裏肯早早離去,重紫因為激,也不好主提起。這一磨,還真的再磨了大半年,直到有一日音凡親自確認重紫已經完全康複,謝了燕真珠一粒清心丹,才依依不舍走了,還不忘記囑咐重紫有事再上來。
送走燕真珠,重紫飛快往大殿跑。
音凡負手立於桌旁,看靈鶴整理信件。
天底下似乎沒有任何事,能讓那張俊的臉改變神,永遠那麽安詳平靜,雪一般的裳,墨一般的長發,毫不覺突兀,就像一副飄逸的水墨畫,和,超然。
重紫很想像以前一樣衝上去抱住他撒,可是不知為何,站在門口,遠遠看著那悉的影,竟再也不能那樣做了,不自在,而且很張。
音凡早已發現:“重兒?”
以前沒被淘氣捉弄,靈鶴瞅一眼,踱到書案另一邊去了。
重紫晃晃腦袋,好容易恢複常態,飛快跑過去:“師父。”
“怎的到這兒來了?”
“我來陪師父。”
小徒弟傷好第一件事就是來伺候他?音凡微覺,接過茶擱案上:“你的傷才好,不用過來,回房歇息吧。”
重紫不肯:“很早就好了。”
音凡隻得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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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重紫更加堅定修仙骨陪伴師父的決心,日夜刻苦參習,兩年之後居然小有就,洗筋易骨,去凡胎,得了半仙之,長速度開始比凡人慢一倍,音凡得知此事,並無多喜,隻是夜夜對月歎息,心中五味陳雜。
唯一正常的是,師徒變得更像師徒了。
自從傷好,重紫就再也沒有機會纏著師父抱,如今十五歲的孩子,更不可能那樣,有關那個懷抱的記憶,似乎已經變了一個久遠的夢,藏在心底最最溫暖的地方。
十五歲,機靈可的小娃已長,材拔高,始終不如聞靈之們,卻別有種輕盈的味道,飄飄然如羽,眾弟子看的眼開始由喜歡變為傾慕,前後獻殷勤的不,可惜重紫一心陪伴師父,毫沒有注意這些,關心的,是三個月後南華派又要廣收新弟子,而在此之前,與一同拜南華的上屆弟子都要麵臨一次考驗,按照門規,每個弟子都要參加。
聞靈之見到反倒一臉笑容,隻不過大有看笑話的意思,被重華尊者收作徒弟的時候多風,到頭來卻連劍都不會。
音凡對此事絕口不提,似乎並沒有想過這個不會法的徒弟將要麵臨的窘境。
直到比試前三日,重紫垂頭喪氣去六合殿找慕玉,忽見許多弟子嘻笑而過。
“秦師兄下山了!”
星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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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一群弟子們圍著說笑,中間一道陌生頎長的影。
重紫興衝衝跑過去,在人群外招手喚他:“秦珂……師兄!”
五年,十三四歲的小公子已經變作十八九歲的青年,臉部廓更有型,鬢發如墨,長眉如刀,鼻梁直,薄微抿,寒星般的眸子裏有傲氣深藏,依稀可見年時的模樣。
由於年齡的緣故,他沒再穿紫,而是與其他弟子一樣穿著白,站在弟子們中間,就像被五六的花瓣擁著的高高的花蕊,風采遠勝當年。
不變的,是言行間出的老。
雙眉微鎖,俊臉上仍是一派鎮定自若的神,麵對周圍弟子們唧唧喳喳的追問,他偶爾答兩句,眼睛看聞靈之的時候明顯多一些。
這也難怪,聞靈之已經十七歲,玲瓏麗,善於應對,是南華弟子中極出的,秦珂在玉晨峰上修煉五年,本不知下麵發生的事,當初對隻有個大概印象,哪裏還記得與重紫的恩怨,本著外貌上的好,加上知道是閔雲中的弟子,更加客氣有理。
確認是他,重紫歡喜不已,見他沒聽見,又大聲:“秦師兄!秦師兄!”
他終於聽到聲音,抬臉朝這邊看。
弟子們也跟著安靜下來。
重紫名義上是音凡的徒弟,地位卻並沒有因此提高多,上下都知道不會法,本能地認為這徒弟太丟重華尊者的臉,更加輕視,好在重紫也不計較這些,日子一久,弟子們漸漸知道的,態度才開始好轉,可畢竟聞靈之在虞度與閔雲中跟前說得上話,有幫襯,許多事辦起來就容易得多,重紫在音凡跟前卻很提要求,因為知道虞度和閔雲中不喜歡自己,不願再給師父添麻煩,弟子們素日被聞靈之挾製慣了,背地裏雖不討厭,但此刻當著聞靈之的麵,竟沒有一個上來作禮問候的。
果然,聞靈之的臉不那麽好看了,挑釁地看。
本想過來和他打個招呼,哪知會鬧出這麽大靜,重紫頓覺尷尬,不自在地笑了下:“秦師兄?”
那雙眼睛難得一亮,可惜隻有一剎那而已,重紫還沒來得及再開口,他就禮貌地朝點點頭,轉臉繼續與聞靈之說話了。
也難怪他沒認出來,當年又瘦又黃的乞丐小娃,轉眼變亭亭,瓜子臉,彎月眉,清麗出眾,無論誰看到都不會輕易忘記的,不過秦珂自小生活在富貴之家,見識太多,何況他也並非那種把心思全放外貌上的,隻當是個小輩弟子來看熱鬧,哪想到是當年跟著自己的“醜丫頭”呢。
聞靈之揚眉,角彎起麗的弧度,變作勝利的微笑。
他不記得了?重紫頗為泄氣失,見弟子們圍著他七八舌問長問短,一時不好再說什麽,隻得怏怏地回紫竹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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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過信件讓靈鶴送走,音凡終於發現為什麽今日總覺殿空空的,好象缺點什麽,原來跟在邊伺候的小徒弟從早起就一直不見影子。
明白緣故之後,他不免有點好笑。
往常獨自在紫竹峰上修行幾百年,從未覺得清靜有什麽不好,誰知自從收了個小徒弟,生活就變得富又熱鬧,倘若哪天真的不在,或許還會不習慣。
悉的氣息就在殿外,在做什麽?音凡奇怪,走出大殿,迎麵便看見庭前四海水上一道白影。
就像小時候那樣,獨自坐在石橋上,半伏著上,看著橋下四海水出神。
五年時間,小徒弟長大許多,可反而比小時候更加輕盈,地麵白雲浮,掠過白,整個人好象也了一片飄飄的白雲。
音凡愣了下:“重兒?”
仿佛有應,重紫同時也抬起臉,衝他一笑。
“這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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