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琉璃的江景，氣氛極佳，菜也很味，就是裝飾太多，真正能吃腹的不多。下次讓秦征請我來好了，反正他有的是錢。

“沒想到你們最終還是在一起了。”衛翼忽地一聲慨，聽得我不太愉快。雖然他離開那時我也沒想到會有這個後來，但到底發生了，他就不能給句好聽的，比如說“我早就知道你們郎才貌會有人終眷屬”什麽的。

我麵帶微笑：“這就是緣分啊！”

他笑了笑，“上次聽說你懷孕了，我還有些吃驚。你們什麽時候結的婚，怎麽大家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因為我們本還沒結婚……

“咳咳……秦征他近來有些忙，過陣子會正式辦個婚宴，到時候一定會請老同學的。”我笑瞇瞇地回答。如果不是他笑得太坦然，我會懷疑他對我因不得而生恨，故意來埋汰我的。這種事，開保時捷的人應該不屑於做吧？

“對了，你跟白薇什麽時候辦喜事？”我把話題撥回他上。

他低下頭，右手握著酒杯，輕輕晃了晃紅酒，低笑道：“都還年輕，不著急。”

我隨口應道：“哪能不急啊，人一過二十五就江河日下了，你不快點求婚，小心煮的白米飯餿了。”

他的笑容僵了一下，了，卻沒有說出什麽反駁的話來。

“對了，白薇還是我的老鄉呢！”我恍然想起這事，“真是看不出來，說話一點口音都沒有，也看不大出來。”

“高中畢業就去了國，所以沒什麽鄉音了吧。”衛翼態度自然，“我之前還想介紹你們認識，兩次都忘了。和秦征還是高中同學呢。”

“是啊，秦征都和我說了。”

衛翼愣了一下，神古怪，“他都和你說了？”

“是啊。”我點點頭，撥弄了一下盤中餐。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用刀叉吃果然很辛苦。“難怪上次看到他們一起吃飯。我們背井離鄉的，難得遇到老鄉，難免兩眼淚汪汪啊……”

衛翼怔怔看著我，角緩緩勾出一個淡淡的、溫暖的笑容。“老鄉嗎……如果不是因為這兩個字，當年你會接我嗎？”

“什麽？”我嚇了一跳，抬頭瞪他。，不帶這麽捉弄人吧，使君有婦羅敷有夫了，我肚子還有個第三者呢，本來跟他吃飯心安理得的，被他這句話一攪和，我都差點問心有愧了！

衛翼輕巧地轉移話題，就像之前沒有說過那句話。“你懷孕了還在報社工作，會不會太辛苦？”

“還好，我也打算辭了工作了。”我見他神若常，又寬了下心，“我跟家裏人說了，下個月就回家養胎。”

衛翼笑道：“那你之前還說婚宴會請同學？難道不在X市辦嗎？”

“我也不清楚了，總歸是會辦的吧。”我輕咬著叉子心想，就我爸媽那鋪張的子，至會在老家大擺筵席，至於在X市，也就幾個同學同事了，都是年輕人，簡單一點就好。反正秦征也不喜歡熱鬧。

差不多吃了八飽，衛翼人過來買單，我疼地出了信用卡。原來秦征說我對金錢沒有概念，現在我才知道，真正對金錢沒概念的是衛翼。他這一頓就吃去我大半個月的工資啊！

夏末的夜風有些微涼，我哆嗦了一下進了車，衛翼打開收音機，輕緩的音樂悠悠流淌，我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周小琪……”衛翼忽然開口，“如果有人瞞你騙你，你還會再信他他嗎？”

我打了個哈欠，“從哲學角度來講，要問題分析，你說得太籠統了，我不能給你一個準確答複。”

衛翼輕笑一聲，“你還真是一點沒變。大家都變了，隻有你……”

“這種類似的話，我媽也常說。‘大家都進步了，隻有你還在原地踏步！’”我模仿我媽氣急敗壞的聲音說，逗得衛翼噗嗤一笑，“我弟有句話說得還有道理的，有些人真是生來就那副樣子。像我媽，估計一生下來就是歐桑，像我，估計到死都這副德，人要是豬，牽到□去都不會變天蓬元帥。所以你也用不著埋汰我……”

衛翼輕聲說：“我不是埋汰你。”

我打了個嗝，有些昏昏睡，“好吧，隨便你。我先睡一覺，到了你我。”

一路上，歌聲一直在回繞，衛翼好像說了什麽，不過我聽不太清楚，直到一陣涼意襲來，我才緩緩清醒過來。

“麻煩你送回來了。”秦征的聲音比夜風還涼三分。

不知道什麽時候車已經到了樓下，秦征穿著西裝，似乎是正打算出門，或者是剛從外麵回來。車門被打開了，秦征一手握著我的手臂，另一隻手撐在門上，這時見我醒來，他低下頭來看我，墨黑的瞳仁裏似乎低氣環繞。

“到家了，還不出來。”秦征的聲音輕輕的，我仍有些迷糊，哦了一聲，從車裏出來。衛翼坐在駕駛座上，對我們揮了揮手，微笑道：“安全送到，下次再見了。”

秦征點了個頭，沒等車離開就拉著我的手轉上樓。

我踉蹌了兩步跟上，看著他的背影疑地問：“秦征，這麽晚了你還要出門嗎？”

他沒有回答我，我看到他繃的下顎，微抿的線，看上去——他是真的很生氣。

誰惹惱他了？

難道是我？

吾日三省乎吾——我沒惹他生氣吧，我沒惹他生氣吧，我沒惹他生氣吧？

“秦征，你在生我的氣嗎？”這麽高深的問題，我還是拋給他好了。

門噠的一聲打開，又砰地一聲被他關上。

我開了客廳的燈，他一言不發地進了臥室，我急忙尾隨進去，看樣子是我的錯差不離了。

我們家的家規不多，隻有兩條。

第一條，秦征永遠不會犯錯。

第二條，如果秦征犯了錯，請參見上一條。

既然不是秦征的錯，那一定就是我的錯了。

他麵不善，我伏低做小，了上去，“秦征，你在生我的氣對吧。你為什麽生氣呢？生什麽氣呢？你說出來吧，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呢？你想讓我認錯你就說嘛。你知道我這個人比較遲鈍，你不說我真的猜不到，你就說嘛……”

話沒說完，就被他堵住了。

微涼的雙♪在我上輾轉，呼吸因憤怒而急促，我半張著的來不及合上，便被他長驅直。

按我多年經驗，能用接吻擁抱滾床單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我放心了，放鬆自己去迎合他的吻，雙手回抱住他的脖子，輕輕他的後頸，這個男人的頭發出乎意料的細，讓我忍不住十指穿梭其間。

他的呼吸總算漸漸平複，狂風暴雨停住了，隻剩下和風細雨，他輕啄著我的瓣，在我上流連，啞著聲音問：“為什麽不接電話？”

“嗯？”我還浮在半空，沒有反應過來。

他在我麵上輕輕掐了一把，重複了一遍：“為什麽不接電話？”

我齜牙咧，偏過頭咬了下他的指尖。“我沒聽到啊。”這時候才恍然想起，之前為了采訪的時候不幹擾，我把手機關機了，後來也忘了開機。我急忙掏出手機，把采訪衛翼的事前後都跟他說了。

秦征說：“我的手機收到你的消費短信，打你的手機又沒人接，我還以為你被搶劫了。”

“那也是劫財，不會劫！”我笑瞇瞇地安他，看到這個看似冷漠的人為我擔心焦慮，心頭頓時漾起來，通|麻。

結果他說：“今晚天太暗，難說。”

我的笑容登時僵住，對上他眸中一閃而過的笑意，知道自己又被他損了。於是冷哼一聲，揚起下，“你天化日還不是照樣劫我的？”ΘΘ

他將我納進懷裏，下顎抵在我的發心，悶笑一聲說：“我不地獄，誰地獄。”我還想抬頭辯駁兩句，又聽他說，“下次別跟衛翼單獨出去吃飯。”

我奇道：“為什麽？”

“別問為什麽，聽話就是。”

秦家家規，秦征永遠不會犯錯。聽話就是……

知道秦征那麽晚還要急匆匆出去找我，我很是過意不去，睡覺前又與他溫存了一番，快要睡時，忽地想起衛翼那句莫名其妙的話。

“衛翼今天問我，如果有人瞞我欺騙我，我還會不會他相信他。”

他摟著我的手僵了一下，“你怎麽回答？”

“問題分析啊。”實在困得不了，我閉上眼睛，最後說了一句，“我相信我的人，不會騙我。”

你心理就不能點嗎！

“我、相、信、、我、的、人、不、會、騙、我。”沈楓一字字重複了一遍，然後發表了一個字的看法：“呸！”

我了鼻子，嗬嗬傻笑。“不對嗎？”

沈楓用指尖著我的眉心說：“周小琪，我現在才知道你是最險的那個！”

我無辜地攤手聳肩：“哪有，人家五講四三熱，一心為黨為人民，對親人如春風般和煦，對敵人都以德報怨，你這麽說小心我告你誹謗哦！”

沈楓微瞇著眼打量我，哼哼冷笑道：“我現在忽然覺得秦征也不容易了。按照你說的那句話，你的人不會騙你，那騙你的人就是不你了，你這可是拐著彎子給秦征施啊？這麽一來，他要是敢騙你個一字半句的，‘不’的罪名就落實了，你肚子裏還懷著孩子，到時候他還不是隨你置！”

我歎了口氣說：“楓楓此言差矣。夫妻之間本來就應該坦誠的嘛，我也從來不騙他！”

“那是因為你本騙不過他吧……”沈楓無良地揭穿事實，“更何況你這個人心事都寫在臉上，簡單得就像四則運算還是十以不含換律、分配律和結合律的，他那種玩票的人，估計掃一眼就能把你算得通了！”

我暗地裏抹了把汗，虛心接批評。

“秦征就不同了，以你的線條，估計他就算在外麵了滿江山的彩旗，你都意識不到，他又有麵癱的天然優勢，幾乎不會有心虛愧疚之類的微表，道貌岸然四個字簡直為他量打造，所以你們之間的關係，是不對等的，是不公平的。”沈楓了我的臉頰，笑瞇瞇地說，“幸虧你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跟他比撒謊沒優勢，就跟他比坦誠，這點他絕對是比不過你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老公要出軌，若真發生了，你阻止不了，但絕對占有道德優勢啊！他就變徹底渣男一個了！周小琪，不愧是我的好姐妹，還不算徹底蠢到家！”

我呆滯了片刻，仰天長歎：“楓楓，你心理就不能一點嗎！”

風萬種地了下卷發，瞥了我一眼，笑著說：“你欠日嗎？”

誒……我還是低頭喝茶吧……按照的說法，我就不該跟比毒舌，比端莊嫻靜我就贏定了。

魯迅先生說，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中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