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的懷抱……”

沈楓一進屋就笑得直不起腰，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周小琪，你媽太逗了！你們果然是母！”

我無語了天花板半天，一聲長歎：“失敗的胎教猛於虎，你說是不是……”

“不不不！”沈楓連連搖頭，“你爸媽是我見過最可的暴發戶！”

暴發戶，據詞典解釋，是指短時間財富迅速累積，質文明大躍進，神文明卻跟不上腳步，除了錢什麽都沒有的那種人。

這定義算不上有什麽錯，不過含著一層貶義。我媽是一個注重麵子工程的人，而我爸是注重裏子工程的，在後麵幾天我帶著沈楓到市裏逛的時候，就深刻會到了這一點。

我指著七中的校門對沈楓說：“秦征的母校！”

校門口還著高考的紅榜，狀元幾個，600分以上幾個，本一上線率多……

沈楓掃了一眼，頓了一下，著下說：“這個名字好眼……”

我順著的目看去——周易。

我不好意思地腦袋：“那是我爸爸的名字，你在我檔案裏看過的。”

周易獎學金，一等獎多人，二等獎多人……

沈楓被震過一次，這次就很淡然了，麵無表地指向正對大門的那棟教學樓說：“周易育館，也是你爸冠名的？”

他熱教育和公益，嗯，最好能冠個名字。

不過這棟育館卻不是為了公益，而是為了我家小老弟。周惟瑾初升高的時候考砸了一門，為了讓他進重點，我爸就捐了一棟育館，這件事雖是沒有張揚出去，但有些人還是知道的。

秦征一定知道。所以一開始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粒老鼠屎，估計也是覺得我爸又給X大蓋樓了吧，不然以我平時的績，怎麽可能上得了X大。我對他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但他這種實力棚的人絕對不會有認同。

畢竟……我爸設立的獎學金，他連續拿了六年一等獎，而我連個尾都不到。

我第一次見到秦征，就是在頒獎典禮上。

中考和高考兩屆的獎學金意義特殊，所以那年七月中考後的獎學金，是我爸親自頒獎的，而我作為他的兒，卻隻能躲在後臺看。

秦征是那年的中考狀元，總分幾近滿分，穿著白襯衫的纖細年在我眼裏有8848米那麽高，鶴立群，他就是我的珠穆朗瑪。那時的秦征幹淨、斯文，頭發稱一不，眉眼清秀，薄而淡，麵無表地從我爸手中接過獎狀，很有些不以喜不以己悲的超然，站在領獎臺上作為學生代表講話時，聲音也是讓人覺得提神的清冷。一開始我看他沒有帶演講稿，不對他的記憶力肅然起敬，但是很快我就知道他為什麽不帶了，因為他隻說了不到十句話，其中還包括了“尊敬的XX,XX……”和“我的話講完了”。

眾人還沒回過神來，他就已經走下講臺了。

那時我媽就站在我旁邊，看著秦征的背影連連點頭，無限憂傷：“為什麽秦征不是我兒子啊……”

“他爸媽也不是我爸媽啊……”當時我在心裏這麽回了一句，在之後的許多年月裏我都這麽回，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秦征會真變半個兒子，秦征爸媽也了我爸媽……

頒獎結束之後還有一個晚宴，所有的獲獎學生和教師領導都會參加，那天晚上秦征倒是去了，但是中途看了三回表，眉頭皺了七八下，被坐在他邊的班主任按在椅子上坐了整整三個小時。

我媽推著我去給秦征敬果，說沾點靈氣回來，此事著實有些強人所難，但我也隻有著頭皮上了。那天晚上給他敬酒敬果的人多不勝數，我沒有自報家門，他也沒有問，估計隻是把我當獲獎學生中的一個，見我要敬他，他立刻便回絕了，抬眼在我麵上一掃，頓了一下，又舉起杯子，同我一，抿了一口。

事後想想，可能是我當時的表太可憐了，他了惻之心，這才從了我請求。三年後高考，他依舊是狀元，依舊是學生代表，可是沒有去領獎，也沒有參加晚宴，我躲在幕後看了他五年，敬了他五年果……

這時候沈楓打斷我：“等等！周小琪，不對吧！初三，高一，高二，高三……這不是四年嗎？”

我掰了下手指，默默抹了抹額角的汗：“夠了，你就不用拆穿我高考數學91的事實了！”

我幹咳兩聲，勇於認錯，糾正了在我心中埋藏了許多年的錯誤。

“所以，到現在，我都沒有問他為什麽第四年放了我爸鴿子！”

這回沒錯了吧……

當年那些事兒

沈楓著我的腦門，不敢置信地說：“想不到你跟他孽緣這麽深。”然後又低下頭托腮沉思，“我突然覺得秦征可憐的……”

我湊上去問：“為啥？”

橫了我一眼。“領了你爸六年獎學金。你聽過一句話沒有，拿人手短，吃人。我終於明白他為什麽拚死賺錢了，就你這公主樣的家，他拍死赤兔馬都追不上！男人要麵子，他怎麽不得塑個金，閃閃發亮地來娶你過門？要不然啊，以他那相貌，多人要說他是吃飯的！人言可畏啊周小琪！”

我倒一口涼氣。

“我一個月薪三千多的屁民，沒有錢包養他那種英！而且我爸說了，我出嫁是沒有嫁妝的！”

沈楓扶額：“那他就更要加倍努力了……”

我覺得他們的思路跟我不在一個維度。第一，我沒有嫁妝，所以秦征沒有飯吃。第二，我花錢很省，隻要央行不再超發個幾萬億鈔票促進通貨膨脹，我覺得秦征目前的家已夠我們活好幾輩子了。

在老家，出門買菜不用付錢，隻要報一句：“我爸是周易。”十個人有九個會肅然起敬，因為我們A市地標的建築十有八九被我爸冠名了，做公益捐款獻心之類的好事不通知他參加他會翻臉。但他也沒有那麽清高，不像雷鋒同誌做了好事不留名都寫在日記上，他俗氣得很，鑒於隻有初中文化水平，他一般不寫日記，隻留名，燙金的大字蓋遍A市，正午一照，金閃閃讓人不能視……

到了X市，出門要是想買菜不付錢，報一句：“我爸是周易。”人家隻會把菜搶回去，罵一句：“草，這是哪來的傻！”

我煩惱地說：“沈楓，我覺得你的推論本不立。”

沈楓翻了個白眼：“草，這是哪來的傻！”

我朝齜牙咧，長歎道：“世與我而相違，複駕言兮焉求？或命巾車，或棹孤舟，老板，再來份鹽。”

沈楓無力地吸了口茶：“周小琪，真想知道你的大腦是怎麽長的，思維比劉翔還跳躍，換話題都不帶改標點，歪樓也不打一聲招呼，你要去當建築師中國都不用計劃生育了……”

當時我們正坐在開著冷氣的茶屋裏，正是下午三點半的景，學生都開學了，茶屋開始營業，但是店裏隻有我和沈楓兩個客人。

這樣的茶屋基本上每個學校外麵都會有幾家，可能優客、街客、快客，也可能快樂杯，歡樂杯，快立杯，快三杯，還可能葡京小站，葡葡小站，葡萄小站，總而言之，都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讓你分不出來是誰山寨了誰，賣的東西也大同小異，各種茶和香炸食品。

茶店的繁榮正應驗了主席的一句話，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時刻想念主席！）我記得自己高中那會，茶店還很，裝修什麽的都是怎麽冷豔高貴怎麽來，給人一種奢侈品的錯覺，一子資本主義的風味。後來開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也不好擺譜了，放下`段融廣大人民群眾，真正實現了西為中用，走中國特社會主義道路，遍地開花。

這家茶店看上去也很有些年份了，一麵牆上釘了塊木板，上麵滿各種便利，便利上有各種字各種非主流……

我挑了其中一張看，顯示如下。

——某亼，5σκ禧鸛妳，浠朢濔螚看菿硪白勺唚婧。懓尓ㄖㄅ嫻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這是中局專用碼嗎……”我了眼角。

沈楓說：“這是非主流專用碼，不用為此覺得自己是文盲而愧，因為你一直都是。”

我弱地扶牆：“沈楓，你是不損我會死星人嗎，孕婦需要社會的關懷……”

其實，我本來擔心沈楓會像其他人一樣戴有眼鏡看我，現在聽一如既往地糟蹋我，我突然好開心……

難道我是傳說中的M質？

老板送茶和鹽上來的時候，被沈楓一把奪去，轉頭對老板說：“來一瓶沒有冰的礦泉水。”又惡狠狠地瞪我：“知道自己是孕婦就別吃東西！”

跟沈楓別討論人權絕對是自取其辱，我放棄抵抗。

老板換了瓶水上來，朝我多看了兩眼，笑容可掬地說：“你是七中畢業的吧？”

沈楓口音不像，所以他直接排除了，我一口鄉音難改，他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我笑瞇瞇地說謊：“是啊是啊，我現在都大學畢業了。”

沈楓補充了一句：“都快當媽了。”

老板很驚奇地瞥了我的肚子一眼，“看不出來啊！我以為你才剛畢業，還在想你們大學怎麽還沒開學。”

沈楓嗆了一口，抬眼看我，笑著說：“大叔，看上去就像高中生吧。”

賣茶的大叔都有一顆年輕的心和強大的親和力，很能跟同學打一片，並且往往比較純真，絕對不會把沈楓這句話往歪裏想，他可能隻是單純覺得我看上去比較年輕，所以點頭說是。但是知沈楓為人的我就知道，這句話暗地裏既是誇我又是損我——一看就像沒被大學上過的、……

偏偏我還搞大了肚子。

“你是哪所大學畢業的啊？”大叔熱地搭訕。

“X大。”我老實回答。

大叔掐指一算說，說了一聲：“矮油！你是跟秦征同一屆還是同所大學的啊！”

沈楓和我同時停下進食作，對看了一眼。

大叔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你們那一屆考得真是好！後來幾屆都不怎麽行了。不過有點可惜啊，秦征本來是拿了全額獎學金去港大的，後來卻沒有去，選了X大。”

“大叔，你怎麽知道啊？”這個問題我也想過，不過想了就算了，我素來不憚以最險惡之用心來揣度別人，馬太效應是不公平，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學生填誌願就該隻選對的，不選貴的！

“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啊！”大叔往我們旁邊一坐，開始八卦。“不過就是知道他填誌願的時候把第一誌願改X大。他是那年的省狀元嘛，又過了港大的麵試，所有大學所有專業任他挑了，誰知道他最後突然選了X大。聽說校長和班主任都去找他談話，可是沒找到人。結果那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