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來電鈴聲將沈冬從夢中驚醒,他迷迷糊糊的出手在枕頭邊啊,出一個舊款諾基亞湊到耳邊:
“喂…什麽你雷誠死了,大清早你開什麽玩笑…啊?墜樓?”
沈冬猛然從床上坐起來,先是呆呆看著手機發怔,然後腳跳起來,抓起床邊地上的長就往上套,拽了一件恤就奔出去了。
沒洗漱也沒拉糟糟的頭發,沈冬蹬上自行車就往他同學家裏奔。
隻是早上八點,太就已經出來,照得人直冒汗,街道兩邊蟬鳴不斷,地上很幹,一點也看不出昨夜下了雨。
沈冬到的時候,靈堂已經在雷誠家樓下搭起來,花圈擺了一排,哭聲一片,不同學甚至老師都來了,畢竟才剛拿到畢業證,雷誠又是他們班導的兒子。好幾個穿著警服的人,正神嚴肅的跟雷誠的父親著什麽。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會墜樓死呢,那子又沒談,格還大大咧咧,絕對不可能跑去跳樓。人的命數,真是很難的一件事。
沈冬正沮喪的站在那裏,忽然瞥到了一個影子。他隨即震驚無比。
雷誠蹲在自己哭得聲嘶力竭的母親邊,出手要去安,但手卻穿了過去。沈冬眼睛再看,卻什麽都沒有了。
見鬼了?
“昨是開鬼門關的日子…”一個住在附近的中年婦路過時在裏嘀咕。
這什麽跟什麽!就算人死之後有鬼,名字也會登在生死簿上吧——你錯了,雷誠的名字確實在一本厚厚的卷宗上,但那是山海易購超市會員登記表==
靈一般在人死亡後十分鍾就會消散,除非是枉死鬼或者怨靈,執念會讓它們產生強大的力量。當然雷誠純粹屬於死的日期特別好(喂)多了能晃的時間,他又恰好在“回家”路上飄忽著好奇跑進某家正在舉辦購節的超市。
但固魂丹,卻絕對是好東西。
被這件不幸的事一鬧,沈冬當然就沒去人才市場找工作。
翌日沈冬來上班的時候還有點恍惚,時不時東張西,這破超市還是沒有人氣的衰敗相。沒有從拐角忽然蹦出一隻妖怪或者厲鬼,他也沒有在街頭看見被撞死的鬼魂,所以昨純粹是幻覺吧。
“沈,早。”
“啊…杜主管早!”
沈冬漫不經心的扭過頭,驀然發現前臺主管今隻穿著一件白襯衫,那件灰外套沒有了,這模樣看上去更像是大學裏麵的教授學者,亦或是港劇裏的律師心理醫生,走到大街上回頭率是絕對的百分百。
丫的那些生經常念叨的氣質跟魅力!
把沒牌子的地攤貨穿黎時尚周名牌效果,這男人太拉仇恨值了!
沈冬還看著杜主管的背影發呆,麵前猛然出現一隻手對他一晃。
“呃,啊!齊姐早!”
眼前這個胖人姓齊,名齊瓏。對,就是玲瓏的瓏,沈冬第一次知道的時候想笑,但覺得很不禮貌,而且胖又不是名字的錯,所以他忍住了。齊瓏是山海易購人力資源部的,就是把沈冬從勞務市場招來,當時山海易購的招聘點孤零零的在角落裏,這胖人又很普通,除了沈冬本沒人停下來多看一眼。
此刻齊瓏沒好氣的盯著沈冬:“你上班走什麽神?”
“沒…沒什麽。”
“你昨做噩夢了?”齊瓏又冒出一句話。
沈冬莫名其妙的看著,因為看見雷誠的鬼魂,他還真的胡思想了好久才睡著的,結果夢見走在路上到都是鬼,上班看到的顧客也全部都是鬼,不是一大波顧客正在接近計價臺而是一大波喪正在接近,早上起來囧半。
但是怎麽知道的?
“偶爾做噩夢有益健康!”
“……”
沈冬無語低頭,看著被扔到秤臺上的厚厚一疊白紙,很想提醒,這是稱蔬菜水果的,就算不怎麽用,上麵也不幹淨。
“你已經上班一個星期了,雖然試用期是三個月,但是公司會考慮讓你轉正。“
這個,不需要了吧。
沈冬的眼神強烈的表示出這個含義,但顯然對方完全沒接收到,自顧自的:“這是我們山海易購超市正式員工考核的答題卷,杜主管特意囑咐我的,現在正好沒顧客,你做一下吧。”
喂,你們本就沒培訓過任何公司文化,考狗屁啊!
等等,這個月工資還沒拿到手,還是隨便填填,就當打發時間好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一塊錢難倒英雄漢!
沈冬歎口氣,抓起白紙上的圓珠筆,然後打開試卷。
第一題,從一加到一百等於多。
第二題,給下麵一段話標上拚音。
第三題,請出下列圖中的掛鍾時間為幾點……
——我,這真的不是學二年級考試卷?
難道那個胖人有個兒子,惡作劇把空白試卷跟超市員工考核測試卷換了?
一樓,杜主管對直不轉彎的朝收銀臺旁邊的牆壁走去,毫無阻礙的穿了過去。
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跟沈冬手上試卷完全一樣的卷子鋪開擺在幾百張桌子上,所有人都愁眉苦臉盯著試卷看。
一個峨冠博帶,鶴發的道人呆呆的咬筆桿。嗯,筆。
旁邊一個和尚,將試卷顛過來倒過去的看,他對著日燈仔細辨別白紙上的圖形——黑框框的圓圈,圓圈裏麵有一長一短兩條黑線。
“是幾點?奇怪沒看見點啊?點在哪裏?”這人困的喃喃。
“笨蛋,題目是問你這是什麽時辰,不是你找圓點!”
坐在後麵的人看不下去,聲嘀咕。
“阿彌陀佛,那這是什麽時辰?”
“不曉得,東南一線稍長,正東一線較短,且讓貧道用紫薇數算一下!”
一個妖嬈麗的孩趴在桌子上,十指纖纖,皮白皙,指甲還染著淡淡的玫瑰紅,手指就像是變魔一樣不斷的翻開,速度飛快,也絕對的賞心悅目。但實際上完這番表演後,立刻開心的輕一口氣,把答案填到第一題後麵。
也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掰手指,那些長得特別醜或者特別的,統統需要。
比較麻煩的是,全套試卷沒有一個選擇題,就算想扔銅板算卦都不行。
“這題目比去年還難!”
“凡人的智慧真是太高超了!”
“夠不錯啦,鬼還沒有考試資格呢!”
杜主管走進來後,考場裏靜默了一下,然後大家開始竊竊私語。
“咦?杜衡的淩呢?”
“聽昨晚上被餘昆當酆都購節超級大獎頒發出去了!”
“無量尊,誰那麽好運氣?”
“好像是商君!”
“…原來商君也有不倒黴的時候啊!”
“有限製千裏傳音法的地方真不方便,喂,鳴蛇你一直埋頭寫,答出來幾題?”
“哼,我全部都會!啊哈哈,今年我一定能考中山海易購的收銀員!”
而此時此刻沈冬已經翻到考卷最後一頁。
——山海易購,僅此一家,別無分店(這有什麽值得驕傲?作為超市,連鎖經營都沒有你搞個啊。)一旦被錄取為超市員工,每逢年節,必有員工福利發放,如果員工遭遇生命危險,山海易購會無償提供援助。下麵請你填出對薪水的需求。
這話得好像員工上班途中會遭遇通事故似的!
沈冬沒好氣的在後麵填上了1500,這是當初招聘時談好的工資。在南方的省會城市,這點工資幾乎要拉低城鎮最低收指標線了。
還有,這真是蠢了的試卷!!
當然有些“人”不這麽想——
“薪水?什麽薪水,一種特殊的水?薪者木柴,應該是煉丹的藥材。”那個和尚傻傻撓著腦門。
杜主管慢慢踱步到他麵前,手指一拂,整張試卷都化灰燼,隨即消失。
“喂,貧僧還沒答完。”
“你有修真界凡人四級考核證書嗎?”
杜主管神平靜氣質溫文儒雅,語調和,聲音不太大。但瞬間震得考場所有人都端正坐好,繼續愁眉苦臉思索答卷。
“阿彌陀佛,杜衡你欺人太甚…灑家要是能過四級,還用得著來山海易購考收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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