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是被醫院的消毒藥水味嗆醒的。

雖然是福利院長大的孤兒，可他從特別好，從來就沒有頭痛腦熱，連冒都沒得過。當然也曾經被人取笑為笨蛋是不會冒的，不過沈冬覺得是飯量大不挑食的好習慣造的。所以他對消毒藥水味特別敏。

沈冬睜開眼的時候，眼前還一陣發黑，恍恍惚惚搞不清楚這到底是哪裏。

“想清楚，事發生的時候車上到底有幾個乘客？”

“八個。”“九個。”

“事發的第一時間，所有人都被送到醫院來了，包括輕傷刮破皮的，也被暫時帶到警察局做筆錄。雖然你們異口同聲公車離奇被一團黑霧包裹，但這並不排除你們集產生幻覺的可能，尤其是現在，你們連車上到底有幾個人都不清楚。”

沈冬覺得這個問話的聲音很。

然後他想起來了！就是那晚上他被抓進警察局，那個審問他的周隊長。

臥槽，這到底是倒了哪輩子的黴，昨被警察破門而抓走，今暈迷被送進醫院？沈冬不信佛，現在都覺得自己要去找個廟拜拜，實在太晦氣了！

勉強定下神來，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推床上，周圍全部是忙忙碌碌的護士，附近是幾個同樣在走廊上加床打點滴的乘客。他們有的頭上裹著紗布，有的吊著胳膊，還有人臉蒼白直躺在那裏暈迷，旁邊是正在看顧哭泣的家屬，加上幾個正在做筆錄的警察，真是無比混。

“什麽幻覺，就是撞邪了！”一個老太婆扯著嗓門喊，拚命的把一些七八糟的黃符紙往一個病人臉上上，還不停念：“兒啊，早了今年是你本命年，要穿紅衩，你偏不聽，這下出事了，我可怎麽辦啊——”

“大媽你輕點，你到你兒子傷口了！”

一片混中。沈冬覺腦子裏嗡嗡作響，他拚命回想在公車上後來發生的事，但一點印象都沒有。隻記得車窗外傳來恐怖的聲，還有鬼哭的聲音，就沒有然後了！

他低頭，發現服子都破破爛爛掛在上，有人用醫用酒給他拭過泥土灰塵，但原先腳上套的拖鞋已經沒了，搞不好還在事故現場。

“來個人，把他抬到這邊來，掛個葡萄糖…”護士長話到一半頓住，發現沈冬醒了，立刻鬆了口氣。

被救護車送到醫院來的人裏麵，看上去最狼狽的就是眼前這個年輕人，但一診斷，發現沒什麽外傷就是暈迷不醒，搞不好是嚇得。醒來正好，省得要去做檢查。

“你有什麽地方不舒服。”護士長公式化的開始詢問。

“頭痛…”

沈冬還沒完，那邊刑警隊周隊長已經過來了：

“又是你這子。”

沈冬很想攤手，但是全像是被拉傷似的，一就痛，就是腦門嗡嗡響，最後也隻能有氣沒力的：“我還想，自從被你們幾位同誌請去喝茶後，我就倒黴得喝涼水都塞牙。”

“你不想解釋什麽嗎？包括司機在幾乎所有人的證詞都對你不利。”

沈冬翻了個白眼：

“我什麽也沒做，我就是不心發了一下。”

“……”周隊長被噎住了。

確實，所有害者目擊者的描述都是遇鬼，然後坐在公車後排位置上的年輕人忽然全服散發出淡淡的白，驅散了一些黑霧，再然後聽到一聲震耳聾的巨響。一切都結束了，重新出現在十字路口的時候，公車還是好好的，被人在車門那裏一拍，才驟然散架。

——這種不科學的事真是夠了！

刑警隊長也很鬱悶，他翻著筆錄，忽然發問：

“當時車上有幾個人？”

“那麽誰有心思去數？”沈冬沒好氣的。

“那麽你‘發’後，第一個撲到你腳下抱住你的年輕人，你還有印象嗎？”

他是雷誠？

沈冬驟然警覺，不過他顯然沒有足夠的掩飾分，一下就被周隊長看了出來：“你認識他？”

“沒有…我隻是生氣，要不是那子撲過來抱住我腳，我也不會往後摔倒昏過去。”沈冬眼也不眨的著瞎話，“他是第一個，後來車上的人都來了，我聽到了鬼哭嚎的聲音，腦子一暈，估計是被他們拽倒了吧，我再醒來就已經在醫院了。”

這話的半真半假，周隊長死死盯著他看了半，倒也沒為難他，最後隻是：

“那麽，你們所有人都對那個年輕人有印象，但現在的問題是，在你們之中並沒有發現那個人。車載錄像上沒有出現那個人的上車記錄，司機也毫無印象，隻看到那個年輕人是從你坐的座位下麵爬出來的。”

沈冬醒來的時候就發現雷誠不在附近，於是更是毫無力的裝驚駭模樣，用悲憤的聲音道：“臥槽，我又撞鬼了！”

“……”

好吧，比起一家本不存在，卻能讓省城警察局在半時釋放重大嫌疑人的超市，一輛在十字路口撞邪的公車真是弱了。

看著周隊長悻悻離開，沈冬還沒來得及得意，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綜合醫院的住院部總是各種擁，尤其是走廊上的加床，到都是人，而杜衡一路走過來，竟然十分輕鬆愜意，不人都主給他讓路，還在他背後聲議論。

人長得帥，到哪裏待遇都不一樣嗎？

沈冬悶悶不樂的想。

而杜衡已經走到他床前了，手將一個杯子遞到他麵前，裏麵裝了大半杯熱水，在徐徐冒著熱氣，但不是很燙的模樣。

看來杜衡是早就在這裏，隻是自己醒過來的時候他恰好去倒水了——不定襲擊公車的鬼怪也是杜衡趕跑的。

沈冬頭皮發麻，他有不好的預兆。

“你醒了？”

杜衡瞄了眼沈冬上破破爛爛的服，很平緩的：“你也沒有什麽親人朋友，超市就給你付住院費了…”

“等等，你怎麽知道我沒親人？”

杜衡避而不答，眼中忽然多了抹笑意，不過臉上仍然是波瀾不驚的沉穩模樣：“省城第一醫院的床位費是每50元錢，加上各種治療費…辦住院手續時先一次支付兩千元，估計正好夠用，至於你上的服，還有損毀的酒店拖鞋，我就不跟你算賬了。”

這意思是，他不但要不回四百元錢的八工資，反而還倒欠山海易購一千六百元錢嗎？

太險了！

沈冬立刻掙紮想要爬起來：

“我沒病，我今就可以出院。”

“不，你到了很嚴重的驚嚇，元氣消耗也很大，你現在本站不起來。”

看著神嚴肅的杜衡，沈冬一臉你騙鬼去吧的表，他好得很，在福利院幫忙的時候隨便扛兩袋五十斤的大米都不打晃，怎麽可能因為撞鬼就爬不起來？

可問題來了。

就算咬牙忍痛，手臂胳膊也不聽使喚。沈冬不敢相信的瞪眼睛，剛才周隊長在這裏的時候還不是這樣，怎麽忽然就？

“我怎麽不了？一定是你搞的鬼！”沈冬怒視杜衡。

“跟你一起出事住院的人，都虛站不起來，需要一個星期才能出院。”杜衡俯下頭，低聲音，“否則，你要想辦法解釋為什麽你全服都了破布條，人卻活蹦跳沒半點不適。”

“……”

沈冬氣極，不知道為什麽，對上杜衡他總有種會輸定的覺，但現在也隻能咬牙力爭：“這住院費跟我沒關係！”

“啊，忘記了，我已經到你租的房子看過了，你的房東非常憤怒，因為警察抓住你的時候踹壞了防盜門跟木門，雖然都是破舊上鏽的老件，但修門的費用他還是堅持要你來付，我你因為通意外住院了，工作單位可以先代你支付這筆錢。一共八百塊！”

“喂！你怎麽不早，我找那個周隊長要！”

杜衡側著頭看他，沒話。

“還有，不就是八百塊錢嗎，大不了我去找人借再還給你！”

“你來往比較切，可以借給你錢的朋友隻有雷誠，而現在他死了。”杜衡好整以暇的，聲音平靜穩定，這種陳述某項事實的絕對掌控力，讓沈冬啞口無言。

這時候臨床那個符咒的老太太很八卦的湊過來：

“喲，年輕人，這是你單位領導啊？”

“是啊…”沈冬隻好鬱悶的應答。

“真好，這麽年輕就當領導了，真有前途，瞧，長得也俊氣。”老太太滿臉的皺紋，坐在兒子病床前，悶不住的開始侃，“有沒有對象，結過婚了嗎？”

“……”

沈冬在心裏瘋狂吐槽，山海易購的前臺主管要結婚，那婆得去找地府賣湯的孟婆吧！

雖沒得到回應，老太太也不惱，轉頭就跟沈冬又絮叨上了：“看看，這年頭啊，孩子還是喜歡有房有車的男人。菩薩保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要不要也給你去廟裏求個符，明上？”

“不麻煩您了！”

沈冬一頭是汗，他最是拿這種老太太沒轍。接著他一扭頭，無語看坐在他床邊不的杜衡：“杜主管，你不用上班嗎？”

“沒事，餘經理專門放假讓我陪你。”

“……”山海易購，你丫的是傳銷組織吧，用得著這樣死纏爛打嚴監控嗎？

（餘經理打噴嚏：阿欠，我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