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卷，卷卷？熊卷卷！”

卷卷回過神來，驚魂不定的看著眼前的林姑娘，抱手裏的飯盒問：“你想怎樣？”

食堂的飯桌對麵，林姑娘鄙夷的看了一眼，一邊用小拇指沾膏抹在上，一邊說：“問你呢，待會我要去醫院看伍倩，你去不去？”

卷卷第一反應--你要殺人滅口啊？

林姑娘塗完膏，忽然拿手掐了掐脖子，歎息一聲：“昨天晚上，我好像夢遊了……”

卷卷的心都提起來了，連忙吃了一口驚，強裝鎮定道：“你就胡扯吧，夢遊的人都是沒知覺的，你咋知道自己夢遊了。”

“我知道。”林姑娘繼續歪著腦袋，平眼鏡底下閃過一道微，語氣平平道，“我在家裏放了監視。”

“……你這什麽病啊！在自己家放監視，監視你自己？”卷卷瞪眼道。

林姑娘又恢複了平時的口吻，答答的說：“人家自己一個人住，好怕家裏進賊的！好啦好啦，陪人家去嘛！”

他拉著卷卷的手直搖晃，搞得旁邊的同事都朝這邊笑，如果是平時，卷卷為了擺這個困境，說不定就答應了。

可那麵牆壁，以及牆壁上的照片在腦海裏閃過。

“林姑娘啊……”卷卷猶豫了一下，“我能問你件事嗎？”

“什麽事？”林姑娘反問。

卷卷盯了他片刻，最後搖搖頭：“算了，沒什麽……”

犯不著把對方的注意力引到自己上。

在這場現實版的天黑請閉眼裏，每個人都在藏真正的自己……也必須藏自己。

最終沒有答應對方的邀請。

下班以後，林姑娘自己去了醫院，而卷卷則回了自己的小窩。

神不守舍的洗完服以後，抱著那堆服跑到隔壁，諂笑：“刀爺，我來借臺。”

小刀角叼著煙，正在啪嗒啪嗒地打鍵盤，聽見的聲音，斜睨一眼：“……外留下，拿回去。”

卷卷輕輕一歎：“我怕幹不了。”

小刀嘖了一聲，別過頭去：“吹風機在我床頭櫃上。”

卷卷一臉：“刀爺，你果然是個刀子豆腐心的男人，以後我不喊你刀爺了，喊你豆腐……”

小刀咳嗽了一聲，煙從他角掉下來，落在鍵盤上，彈出的灰掉在鍵盤的空隙間。

他回過頭來，棱角分明的麵孔，微微蹙起的眉峰，角微微一勾，帶起一個令人有些膽寒的笑容，他對說：“你一聲試試，我讓你今天晚上下不了床。”

卷卷立刻就慫了。

小刀不笑則已，一笑就跟國際摘腎集團的罪犯似的。

“我錯了我錯了。”馬上就投降了，“您是爺，您是大爺。”

小刀嗬了一聲，用下指了指桌子上掉的那煙，卷卷急忙跑過去，幫他把煙撿起來，重新遞他裏，手指不小心了他的……跟外表的冷漠不同，他的而又溫暖。

叼好煙，小刀繼續盯著屏幕，頭也不抬的對說：“隻許吹，不許吹。”

“男子漢大丈夫，不要拘於這種小節嘛！“卷卷低聲音：“……如果明天子幹不了，你能借我條穿嗎？”

“……”小刀，“算了，你怎麽用就怎麽用。”

卷卷立刻抱著電吹風回房間，上電源，把吹幹。

電吹風的熱風吹得有點昏昏睡，中途打了好幾個嗬欠，最後終於沒忍住，勉強把吹個八幹之後，就爬上床睡覺。

睡得迷迷蒙蒙之間，總覺得自己忘了點什麽。

……哦，忘了拿照片放在枕頭底下。

“算了……”卷卷心想，“做人不能這麽循規蹈矩，偶爾之間也要放浪不羈一下……今天就這樣吧。”

枕頭底下如果沒有放照片，那麽晚上就會隨機侵某個人的。

是誰，是男是，全憑天意。

於是卷卷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是在冰冷的地上。

夜風凜冽，吹得人骨頭都疼。側躺在地上，後腦勺作痛，似乎有溫熱的從裏麵流出來，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了一雙男款皮鞋，極其亮眼的紫紅，在眼前慢慢後退。

鮮在卷卷臉上流淌，裏嗬著氣，努力抬起眼，借著今天晚上的月……看著對麵那臺手機。

有個男人站在對麵，手裏舉著手機，擋住了他上半張臉。

哢嚓一聲，聚燈閃爍，卷卷閉了一下眼睛。

之後聚燈不斷閃爍，哢嚓哢嚓哢嚓……也不知道拍了多張照片。

越來越冷，卷卷心裏覺得十分惶恐，雖然變別人的時候，有過那麽幾次生命危急，但從來沒有真正死去過，也不敢做這樣的嚐試，誰知道這種狀態下死了，是不是也會跟著去死啊！

視線越來越模糊，忍不住抬起抖的手，朝那個男人的方向抓去，裏哀求道：“救，救命……”

回應的，是再一次聚燈閃。

似乎是拍夠了照片，那男人回轉去，一隻手在口袋裏，另一隻手不斷的在手機上按來按去。

留下卷卷在他後，慢慢合上眼睛。

一分鍾後，嘶的一聲，卷卷從自己的公寓小床上彈起來，渾上下已經，一隻手抓住嚨，不停的往外氣。

“我靠我靠我靠……”忍不住抬手了把汗，另一隻手在床頭來手機，剛想打電話報警，可突然反應過來，跟警察說什麽啊？

警察叔叔，剛剛有個人死了，你問在哪？我怎麽知道！你問死的是誰？我怎麽知道！你問我怎麽知道的？嗬嗬其實我就是那個死者……

警察叔叔會直接把給突突了！

想來想去，最後隻能繼續倒下睡大覺。

可這個時候卷卷哪裏還敢睡啊！要知道一晚上隻能變同一個人，這時候再往枕頭底下塞照片都沒用，說不定睜眼就躺太平間了，再慘點……驗說不定已經左手拿刀右手拿叉，把解刨一半了！

卷卷隻好躺平床上，睜著眼睛到天明。

第二天，頂著個黑眼圈去公司上班。

因為晚上沒睡好，所以卷卷一整天都神不守舍的，眼睛盯著屏幕的時候，覺得裏麵每個字都在抖……直到林姑娘拍了下的肩，跟說：“今天公司電流好像不穩定啊，屏幕老是在抖。”

靠，原來是真的在抖啊！

“你咋不早說呢！”卷卷憤憤然轉頭道，“可憐我這雙明似水的眼，差點就被閃瞎了！”

轉的時候，一個不注意，就把桌子上的筆給掉了。

筆一路滾到桌子下麵，卷卷急忙俯下，手撿筆。

在撿起筆的那一瞬間，看見了林姑娘的鞋子。

一雙男款皮鞋，極其亮眼的紫紅倒映在的瞳孔裏。

卷卷盯著那雙鞋，過了一會，才握著筆，慢慢直起。

一抬頭，就看見林姑娘拿著手機對著。

手機擋住了他上半張臉，隻能看見他的在笑：“看。”

卷卷瞪大眼睛，看著麵前那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