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有話能在廁所外麵說嗎？”卷卷沉默片刻，覺得這件事還是說清楚的好，如果靠說不清……那就別怪大開殺戒了。

林姑娘戴上眼鏡，說了聲好，然後跟約好下班一起去烤店吃飯。

吃的還是上次一樣的東西，但是卻沒了上次的心，卷卷沒滋沒味的嚼著一片烤牛，淡淡道：“為什麽要在我家安監視？”

林姑娘原本非常張，絞著雙手並著，一副被渣男騙騙心，還唯恐被渣男拋棄的小媳婦樣，聽了卷卷的話之後，更加臉發白，搖搖墜，好像再多說一句，他就會立刻暈過去一樣。

卷卷可沒空憐惜他，這兩天上都長泡了，誰來可憐啊？

“我知道你家裏不容易，父母都下崗了，三個姐姐在外麵打工，供出你這個名牌大學生，看在他們的份上，我才沒有去報警。”卷卷嚴肅的看著他，“不過朋友肯定是沒得做了，你以後離得我遠遠的，否則別怪我拿防狼十八招呼你。”

林姑娘低著頭，沒說話。

“今天就這樣吧。”看著滿桌子的，卷卷覺得浪費有點可惜，可麵對林姑娘實在是沒有胃口，於是起離開，準備回家路上買羊串吃，“那七八個監視我已經收起來了，就不還你了，以後這樣的事做，好自為之吧！”

一直沉默不語的林姑娘忽然抬頭：“什麽七八個監視？”

卷卷被他氣笑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跟我裝傻？”

“一個。”林姑娘忽然說。

“什麽？”卷卷問。

“我隻安了一個。”林姑娘盯著，一字一句的說，“其他那些不是我放的。”

一時間，兩人互相看著對方，誰也沒再說話，隻有烤發出滋滋的聲音。

“……不是你放的，那是誰放的？”卷卷幹的說，“我又沒有監視自己的好。”

林姑娘垂下眼，看著鐵板上的烤出神，臉上雖然沒什麽表，當放在桌子上的拳頭卻握了又鬆，鬆了又握。

他看起來很想告訴點什麽，但最後還是放棄了。

“……算了，你就當做是我放的吧。”林姑娘握拳頭，低頭笑道，“也許不隻七八個，而是九十個，反正監視這東西就跟蟑螂一樣，你發現了一隻，通常就意味著暗地裏還有一窩……你還是趕搬家吧，最好公司的工作也辭了，反正這份工作也沒什麽好的，又苦又累還月薪一千五，隨便去外麵找個端盤子的活都比這強。”

“……我警告你，你可不要太過分了。”卷卷徹底憤怒了，“犯錯的人是你，憑什麽走的人是我？一千五雖然，但我馬上就要轉正了啊，轉正工資三千呢，我不走，要走你走！”

林姑娘抬起頭，深深看了一眼，喃喃道：“你說得對，我早就應該走了……”

說完，他起離開，離去的步伐很慢很慢，似乎在等待某個人的挽留。

卷卷一路目送，張了張，但最終什麽話都沒說。

直到他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夜中，才忽然反應過來：“靠！不是說這頓你請嗎？”

一聽到這句話，服務員就不聲的圍過來，用擋住所有的逃跑路線。

卷卷隻覺得風蕭蕭兮易水寒，滿臉悲壯的吃兩人份的烤，然後扶牆而出，上公的時候，有個大爺看了眼的肚子，居然默默起給讓座了……

一路孕婦待遇，卷卷到站下車，回家衝了個澡準備睡覺，正準備吹頭發的時候，發現手機有個未接來電，是林姑娘打來的，但不巧上還在洗澡，所以沒有接到。

卷卷想了想，給回撥了過去，可一直沒人接聽。

當時也沒在意，直到第二天，林姑娘的死訊傳來，警方告訴，是林姑娘在這世上聯係的最後一個人。

那通電話，是林姑娘在這世上撥通的最後一個電話。

可惜的是，直到他死去……也依然沒有撥通。

卷卷聽了這個消息，腦子裏空白了很久，直到聽到一個詞，才回過神來。

“畏罪自殺？”驚訝的看著前麵的警察。

“是的。”警察告訴，“我們在林永夜的家裏發現了一份書。”

“……書上寫什麽？”卷卷小心翼翼的問，“我能看看嗎？”

警察掏出手機給看，手機裏拍了書的照片。

那是一張紙，紙上筆記潦草的寫著：“爸，媽，姐，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大錯，我對不起你們……”

“另外，我們在林永夜的家裏找到了許多伍倩的照片。”警察又說，“聽說你跟林永夜的關係很好，所以我想問問你，他平時是怎麽看伍倩的？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來往嗎？有過不同尋常的爭吵嗎？”

“沒有。”卷卷魂不守舍，口而出，“伍倩是我們老板的小三啊，換了你，你敢你頂頭上司的人嗎？”

警察大囧。

問話很快就結束了，因為卷卷實在拿不出什麽有用的訊息，眼看著警察就要離開，猶豫一下，忽然問道：“他那裏隻有伍倩的照片嗎？”

警察楞了一下，眼神有點犀利的看著：“什麽意思？”

卷卷心頭跳了一下，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我就是想問問……除了伍倩，他那裏還有其他人的照片嗎？”

警察盯了很久，那是個很年輕的警察，看起來剛出校門不久，眼神非常幹淨，像是把世上所有的都萃進了眼底，閃耀著人的溫暖和堅毅，相信著正義也相信著公理。

“……留個電話給我吧。”他盯了卷卷好一陣子，拿出手機對說，“回頭我幫你問問，有了消息再通知你。”

卷卷被他盯得心裏發，覺得自己真是沒事找事，無可奈何的跟他換了手機號碼，也順便知道了這位新人警的名字——暮照白。

接著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卷卷過了幾天風平浪靜的日子……至這裏是風平浪靜的。

但林永夜的家裏卻是一片腥風雨。

伍倩的父母直接就上門潑紅油漆了，在他們家門口寫殺人兇手，還要求林姑娘家裏賠償五百萬。

這種時候說什麽都沒用，最好就是躲起來別吭聲，讓警察過來理外麵這波人，可是林姑娘的父親是個拎不清的，這時候他不知道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居然還跳出來，對外麵的人說，我家死的是兒子，你家死的是兒，兩個孩子都沒結婚，不如就結個親吧，他們在地底下互相有個照顧，我們兩家也互相諒解一下。

這簡直是在火上噴油啊！

伍倩的父母就不說了，新聞記者聽說有這奇葩事，也一窩蜂過來了。

結果事不但沒下去，反而越鬧越大。

現在卷卷隻要一上網，就能在各大論壇看見一堆有關林永夜的分析。

“林永夜這種人，說白了就是男兒兒心，心靈極其抑扭曲！對伍倩這種真正的人，而且是麗的人，他心肯定是又嫉妒又憎恨的，所以一邊恨不得自己變對方，一邊又恨不得殺了對方。”

“照我看這家夥本就是裝的，什麽男兒兒心，他本就是故意扮娘炮的樣子，好讓人放鬆警惕，然後隨意出廁與更室，估計是不小心被伍倩發現了，一時害怕所以殺人滅口了吧……哎，我就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必要時刻我會出子裏穿得，告訴對方我其實是個略長的人。”

“警察叔叔，就是這個人……”

“你們這群淺的人類，這本不是什麽小三門事件，而是小四門事件。依我看，林永夜其實是伍倩在外麵養的小白臉，因為怕金主發覺，所以特地讓他扮娘炮的樣子，但是有幾個正常男人肯天天扮娘娘腔啊，心裏有火氣，再加上每個月的包養費上出現了爭執，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也不一定是伍倩養的小白臉哦，說不定是大老板養的……”

“腐滾。”

類似的討論充斥著網絡。

謠言來得太快太烈，卷卷簡直懷疑背後有推手，可的懷疑又有什麽用呢？林永夜已經被人你一把我一把，你一句我一句，推進了一個做殺人犯的盒子裏，而他的家裏人也已經支撐不下去了。

他們草草舉辦了一場喪事，打算埋了林永夜之後，徹底離開這個城市。

這一天，卷卷向公司請了假，參加了這場追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