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麽人？”暮照白向小刀，“無關人士請離開。”

“我可不是什麽無關人士。”小刀掏出香煙盒遞到邊，從裏麵叼出一煙來，眉頭蹙一個川字，一副高利貸上門討債的樣子，“我是李青雲請來的律師。”

眾人看著他，眼睛裏明白的寫著：你他媽是在逗我呢！

“怎麽，不相信啊？”小刀把煙點上，然後兩隻手從上口袋到子口袋，最後出一本漉漉，皺的小冊子丟過去，“我的律師證。”

眾人看著那本慘不忍睹的小冊子，眼睛裏明白的寫著：你他媽這是假證吧！

暮照白接過了律師證，低頭看了眼裏麵的頭像，又抬頭看了看小刀。

“李青雲半年前委托我幫他理了一份贈送合同，贈人是沈綠瓷。”小刀一邊說話，一邊來到卷卷邊，居高臨下的俯視，淡淡道，“既然他現在已經死了，那麽按照法律程序……沈小姐，你願意接李先生的饋贈嗎？”

卷卷緩緩抬頭看向他。

那令人戰栗，令人窒息，令人著魔的麗麵孔，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

然而他看的眼神卻一點不變，就仿佛隻是一塊路邊的石頭，一棵石頭裏竄出來的小草，一滴草尖垂落的珠，隨可見，不值一提。

……刀哥，如此定力，不去當和尚有點可惜啊！

“沒有資格繼承我爸的產！”短發子尖道，又厭惡又恐懼的看著卷卷，生怕繼警察，以及自家大哥之後，連律師也被給迷過去，急忙說，“是殺害我爸的兇手！對，就是桌上那些吃的，我爸有三高，還有心髒病，卻每天給我爸吃這樣的東西，這都是慢□□！是殺了我爸爸！”

“慢□□？”小刀重複了一聲，斜眼朝桌上一瞥，然後大步流星的走過去。

糖醋裏脊，東坡，櫻桃，烤，還有蟹黃粥。

李青雲的最後一餐依舊擺放在桌上，雖然香俱全，致麗，但在眾人眼中，卻散發出一淡淡的殺意。

小刀的目在幾道菜上一掃而過，忽然手拿起一塊櫻桃。

“你想幹什麽！”

“這可是證！孽畜你快放下！”

“住手……不！住口！”

警察阻止不及，小刀已經把那塊櫻桃丟進了裏，咀嚼兩下之後，渾不在意的吞了下去。

在眾人的怒視之下，他微微低下頭，用大拇指抹掉角的殘，輕描淡寫的問道：“慢□□的說法是誰提出來的？”

眾人沒回他，但當中有好幾個人，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眼神不由自主的瞥向暮照白。

“朋友。”小刀笑著看向暮照白，“你知道什麽做素齋嗎？”

“素齋？”暮照白微微一愣，然後忽然回頭，盯著桌上那堆食，沒過多久，忽然也跟小刀一樣，手拿起一塊櫻桃放進裏。

細細咀嚼著那塊櫻桃，暮照白的眉頭越皺越。

“這櫻桃是素櫻桃，主料是紅薯。”小刀姿態懶散的站在他旁，每個盤子裏的菜都嚐了一小口，然後悠哉悠哉的說道，“其他也一樣，看著是，其實都是素。這糖醋裏脊是豆腐和番茄做的，東坡是冬瓜和香菇做的，是豆腐皮做的……嗬嗬，這些東西怎麽殺人？幫人長命百歲然後老死嗎？”

眾人目瞪口呆。

李家兩姐妹則垂死掙紮，長發子說：“這些都是你的一麵之詞，你說是就是啊？”

“為了證明沈小姐的清白，這些東西當然要拿去化驗，看裏麵是不是有毒。”小刀隨口回道，“如果不是……麻煩你把今天說過的話，拿到法庭上再說一遍，我好告你誹謗。”

長發子被他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狠狠道：“這一頓是素齋，但不能證明平時給我爸吃的也是素齋啊！你自己看看，我爸他都胖什麽樣子了，一個人要是每天吃素，他能胖這個樣子？”

“那你拿出證據來啊。”小刀三兩下幹淨手指上的水，冷笑道，“法庭上是看證據的，你拿不出證據來，說再多都是廢話。”

這話雖是對李家兩姐妹說的，但更像是說給暮照白聽的。

暮照白沉默的盯了他半晌，然後轉頭跟隊長說了幾句話，對方點點頭，說：“小張小劉，你們兩個跟照白一起去廚房看看。”

做菜總要用到材料，冰箱，垃圾桶，砧板，烤箱……這些地方會留下大量證據，證明沈綠瓷今晚究竟是做了一頓充滿殺意的盛宴，還是一頓充滿善意的素齋。

“我們也去！”李家姐妹也從沙發上坐起來，事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如果不能證明沈綠瓷是個殺人兇手，那麽就是李青雲龐大產的饋贈對象。們怎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兩人出了書房之後，就開始給自己悉的律師打電話，詢問饋贈和產繼承的事……

書房隻剩下寥寥數人。

“太好了，綠瓷！”李家長子就像一條忠誠的狗一樣，寸步不離卷卷邊，此時此刻正激的手舞足蹈，“我就知道你是無辜的！”

無辜？

卷卷安靜的坐在沙發上，抬眼看向對麵站著的小刀。

沙發對麵是一排排紅木書架，平地而起，聳天花板，裏麵麻麻排列著各種各樣的書籍。小刀背靠在上頭，頹然鬱的氣質使他看起來就像一棵巨型爬山虎，兩指抵在前，指尖夾著一煙，火星微亮，他站在那渺茫的火背後，一言不發的注視著卷卷。

“律師先生。”卷卷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問道，“你剛剛為什麽要幫我呢？”

別人不知道沈綠瓷的底細。

但是小刀是知道的。

沈綠瓷的照片並不是卷卷自己拍到的，而是從林永夜留下來的那個u盤裏洗出來的，所在文件夾名為2015九月上旬……不錯，就是那個放著伍倩，薩丁等等以富翁為對象，進行欺詐的詐騙犯照片的文件夾。

文件夾是小刀幫忙找出來的，照片是他們兩個一起看的。

所以小刀應該跟一樣，心裏明白這位沈綠瓷，這個忽然獲得大筆產的小保姆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然而在這件事上，他卻毫不猶豫的站在了這邊。

這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