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費我對你抱有那麽大的期，你就跟我說這個？

“……不好意思。”卷卷麵無表的回答：“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了。”

薩丁輕歎一聲，用一種詠調般的語氣，帶著三分傷七分憾的說：“這個時候真想來點薑糖吐司，焗蝸牛，煎牛小排，酪蛋糕，蘋果派，櫻桃派，葡萄酒啊……”

……這人是來報複社會的吧？

“是啊！”卷卷隔著鐵柵欄，不甘示弱的說，“這個時候真想來一鍋大米飯！酸筍小黃魚，魚香，金蝦球，農家豆腐，紅燒獅子頭，酸辣土豆，以及一罐老幹媽啊！”

對麵沉默一會，然後傳來一聲幽幽歎息。

“人類為什麽要互相傷害呢？”薩丁說，“我們還是說點別的吧。”

卷卷單刀直：“你有辦法逃出去嗎？”

“沒有。”薩丁的語氣很真誠，“不過我相信，警察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你這個在逃詐騙犯，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嗎？

“……萬一在警察找到我們之前，綁架犯先把我們撕票了怎麽辦？”卷卷對他有些無語，要不是提前知道了他的份，憑他現在的表現，會誤以為對方是個傻白甜二世祖，實在是沒別人可以商量，所以才接著跟他說話，“你房間裏有電視機不？見過那個綁架犯沒有？他那個人看起來神經兮兮的，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啊。”

“嗬嗬，這點倒是不用擔心。”輕快的笑聲過鐵柵欄傳來，“他不會撕票的。”

卷卷皺皺眉：“你這麽肯定？”

“殺人犯分很多種類型，有人為了錢，有人為了，有人出於嫉妒，有人為了報複，有人為了宗教儀式，還有純粹為了快樂而殺人的。”薩丁像個老教授一樣，溫和的回答了卷卷的問題，“我的第一印象，這位綁架犯先生不屬於以上任何一種……”

那他是哪一種？

卷卷剛要開口詢問，就聽見他啊了一聲。

“抱歉。”薩丁說，“綁架犯先生來找我了，咱們回頭再說。”

說完，他的影就消失在鐵柵欄後麵。

卷卷在門前等了一會，但一直沒等到他回來，反倒是後滋滋一聲，傳來了一首鋼琴曲——《致麗》。

卷卷回頭，看著房間裏那臺老式電視機。

原先一片雪花的屏幕，不知不覺間又重新出現了圖案。

卷卷咬咬牙，連人帶椅子，蹦蹦跳跳的回到電視機前，然後跟裏麵的刀哥大眼瞪小眼。

“晚上好，何先生。”口罩男從電視邊緣走進來，右手一個托盤，盤子裏有一個麵包，一杯清水。

咕嚕——卷卷聽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

“距離上次進餐，差不多有十二個小時了吧。”口罩男端著托盤，站在刀哥後，“你們都了吧？”

“是啊。”卷卷讓椅子落地，然後坐在椅子裏，就像個赴宴的客人似的，看著口罩男說，“什麽時候可以開飯？”

是革命的本錢，無論是逃跑還是救人，都得吃飽了再說。

“在吃飯之前，我們先來玩一個遊戲吧。”口罩男也像個宴會主人那樣，笑著招待著在座的客人。

卷卷盯著他，知道自己本沒有拒絕的餘地，隻好配合的說：“什麽遊戲？”

“是神聖的……兩個人在一起，不但要分對方的快樂，還要分對方的痛苦。”口罩男一邊說，一邊將盤子放在麵前的桌子上，打開旁邊的草莓醬，將濃稠的，帶著豔麗果粒的醬倒在麵包上，然後用勺子均勻的塗開。

咕嚕——卷卷再次聽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

“我們的第一個遊戲，就做分。”將殘留著草莓醬的勺子輕輕放在盤子邊，口罩男緩緩抬起眼，充滿的眼睛看向卷卷，“這塊麵包，還有這杯水，就是你們接下來十二小時的食，現在由你來選擇……你願意分出多，給你的朋友？”

“不必說了！”卷卷想也不想就說道，“全給！”

口罩男楞了一下，他過電視機，亦或者是過房間裏裝飾的攝像頭，盯著卷卷的臉，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虛偽和勉強。

這時候，他後傳來嗬嗬一聲，被反捆在椅子上的刀哥冷笑道：“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一口都不會吃的。”

“別啊！你的這麽虛弱，不好好吃飯怎麽行啊！”卷卷急忙勸道，“我一個男人，壯實得跟牛似的，一頓不吃不會死的！”

“男人也是人。”小刀淡淡道，“牛不吃草都會死，更何況是人呢？”

兩個人撕到最後，還是隻能各退一步。

卷卷了，有些疲憊的對口罩男說：“平分吧，我們一人一半。”

“……真讓人！”口罩男看看小刀，又轉頭看看卷卷，眼睛裏居然有狂熱，星星點燈的淚在他眼睛裏閃爍，他拿起勺子，整齊的將麵包切兩半，裏輕輕哼著歌，“無私奉獻的，真是令人……”

他的歌還沒唱完，電視畫麵就啪的一下消失，留下一片滋滋滋的雪花。

過了一陣子，走廊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伴著送餐車的子在地麵上滾的聲音。

卷卷立刻帶著椅子蹦過去，麵對大門坐著。

腳步聲越來越近，隔著鐵柵欄，一個人的影出現在外頭。

鑰匙聲響起，拉開門下一塊鐵皮，出一個可容貓狗出的小門，一隻餐盤從門外送進來，裏麵放著半個塗滿草莓醬的麵包，還有半杯水。

然後，鐵皮重新合上，在門外直起來。

“喂！幫忙鬆個綁啊！沒手怎麽吃飯啊！”卷卷看要走，急忙喊道。

可對方就不理他，將另一個托盤送進薩丁的門，然後推著送餐車，吱吱呀呀的離開了。

卷卷無奈的看著地上的麵包和水，試著彎腰，張去叼，可怎麽也叼不到，最後隻好退後幾步，重重往地上一倒，然後使勁挪到餐盤邊上，一口口把麵包吃了，然後叼著杯沿，艱難的喝著裏麵的水。

這點東西本填不飽肚子，卷卷半躺在地上，聽到門外傳來薩丁的歎息：“好想來點水果沙拉，小羊排，白葡萄酒啊……”

靠你怎麽又開始了！

卷卷主轉移話題：“你也玩了那個遊戲嗎？”

“玩了啊。”薩丁輕快的回道。

因為剛剛那個人是背對著給薩丁送的食，所以卷卷沒有看清楚盤子裏到底放了多食，但是想到沈綠瓷顛倒眾生的貌，歎息一聲：“我能理解你，如果我有一個那麽漂亮的孩子，我也寧可自己著，也要把吃的都留給的。”

“你在說什麽啊？”薩丁啞然失笑，“我可是一口吃的都沒留給的。”

卷卷楞了一下，口而出：“不可能！長那麽漂亮……”

“是很漂亮。”薩丁笑道，“不過我也不賴啊。”

卷卷：“……”

把門打開，要去打死這個自狂。

“繼續我們之前的話題。”薩丁收起笑聲，慢悠悠的說，“我覺得這位綁架犯先生，是在尋找同伴。”

“同伴？”卷卷問。

“是的。”薩丁嗤了一聲，“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了，油頭垢麵，滿眼，看起來最近經濟方麵出了很大問題，但是舉手投足間又明顯過禮儀訓練……所以我猜測，他曾經富有過，但因為人的關係落到了現在這幅田地。”

卷卷覺得自己無法反駁他。

在這方麵，薩丁可是個過來人。

因為他的關係而窮困潦倒，甚至鋃鐺獄的人不知道有多。

所以他見過無數個這種類型的人。

“巨大的生活變故，會導致巨大的心理落差。”薩丁繼續說，“有些人甚至會因此心裏變態的，比如這位綁架犯先生吧……我猜他是想用一係列活，迫這次參加活的分手，甚至反目仇，然後從中獲得一種病態的快。”

事真的是這樣嗎？

卷卷回憶著那個口罩男眼中的狂熱，一邊覺得薩丁說得很有道理，一邊又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薩丁似乎誤會了的沉默，開口解釋道：“我可不是心狠，其實我很喜歡我的朋友的，但如果兩個人當中隻能活一個……那當然還是讓自己活下來比較好，你說是不是？”

卷卷聽得一陣心寒。

連沈綠瓷那種絕代佳人的男朋友都這樣，可見肯定還有別人做出類似的選擇。

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卷卷現在隻能慶幸，還好自己跟刀哥換了。

否則的話，連真正的男朋友都能互相拋棄，就更別提他們這樣的假貨了。

正慶幸間，卷卷忽然到一陣頭暈。

這種頭暈，似曾相識，之前在大上吃了口罩男送來的盒飯之後，就是這麽暈過去的。

“我不能睡……”卷卷半躺在地上，拚命撐著眼皮。

如果現在睡過去，那麽很有可能就會回到自己的裏。

然而芥麥枕頭不在邊，換回去之後，就再也沒辦法回到刀哥裏來。

到那時，回到自己裏來的刀哥，會怎麽對呢？

“我不能換回去……”卷卷喃喃道，“我不想……被拋棄……”

藥效發作，最終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