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旭冬無奈地笑了笑，像是早就預料到這個當弟弟的就是這麽一副德行，於是從容地問，“到哪兒了？”

“路上。”

“還有多久到家？”

“了你就自己吃，沒人你等我。”

“我和爸媽都等著你的，沒關係，回來一起吃飯。”

不管程陸揚說什麽、態度如何不好，對方始終保持著溫文儒雅的大哥形象，這讓他心頭那刺蠢蠢，十分不舒服，最後索笑了兩聲，“你等就等吧。”然後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

方凱默默地開著車，著車猛然降低十度的冰冷氣溫，又轉了幾個彎，開上了一條上坡的多彎道路。

路旁是整齊的綠化帶，目所及皆是小區裏一棟一棟的小型別墅，不算多麽豪華，但在這種寸土寸金的大城市也算是相當奢侈了。

最後，汽車停在了一棟房子前麵，程陸揚理了理服，麵無表地下了車，但也不忘回頭問一句：“很晚了，吃了飯再走吧？”

方凱連連搖頭，“我媽做好飯了的，就等我回去呢，總監您慢慢吃。”

開玩笑，又不是沒進大宅吃過飯，這是程家人一周一次的家庭盛宴，那氣氛那場麵簡直就跟鴻門宴似的，不管桌上的飯菜多麽致可口，也味同嚼蠟。他寧願回家吃熱氣騰騰的家常便飯，也不要坐在這裏渾僵地吃高級菜。

程陸揚走進大門的時候，正好看見程旭冬拎著網球拍往玄關這邊走。

兄弟倆對上眼後，程旭冬先是一愣，目在他上掃視一圈，然後才若無其事地笑道：“我以為你還有一會兒才到呢，正打算和爸出去打一局，既然回來了，那就先吃飯吧，飯後休息一會兒，咱倆都陪他打打球。”

程陸揚似笑非笑地倚在門框上，“打球？還是算了，你倆的球技是一個檔次，我那蹩腳的球技連檔次都沒有，不進腳來啊。還是老規矩就好，你陪他打，我坐一坐就行。”

聽見他們的談話聲，客廳裏的陸舒月趕走過來，“陸揚回來了？遠航，可以開飯了！”

哪怕已經年過五十，陸舒月看上去頂多四十歲左右，皮保養得極好，五致好看，本不像是三十歲男人的媽。

程遠航是最後一個座的，一在餐桌上坐下來，第一句話就帶著點不悅，皺眉看著程陸揚，“誰給你選的服？”

“我自己。”

“胡來！堂堂公司總監，我程遠航的兒子，怎麽能穿得這麽不倫不類地跑去上班？”

程陸揚懶懶地靠在椅子上，笑得愜意舒適，“這服怎麽就不倫不類了？我覺得好，穿著又帥又舒服，回頭率不知道多高！”

程遠航正板著臉訓斥他，卻被陸舒月及時製止了，當媽的畢竟心疼兒子，不願意見到父子倆一見麵就火藥味濃濃的，趕說：“行了行了，年輕人有自己的風格，咱們這些老古董就別瞎參合了，吃飯，吃飯！”

一個勁給丈夫使眼，程遠航看的表，像是想到了什麽，於是也就忍下來，隻是板著臉吃飯。

飯桌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餐桌很大，幾個人坐得稀稀落落的，均是姿態優雅地用餐。

程遠航間或問幾句公司的況，現在他年紀大了，雖說還坐在遠航集團的董事長位置上，但也隻是掛個名罷了，大的事由他過目，其餘的幾乎都給了大兒子程旭冬，至於程陸揚這個小兒子……因為我行我素，和他的意見看法從來沒有一致過，再加上格叛逆狂妄，程遠航隻敢把LaLune給他，想著再磨練磨練，等到什麽時候合格了，再進總部和他大哥一起做事。

程旭冬是個有條不紊的人，說話做事都一樣滴水不、溫和從容，每次跟他談話，程遠航都很滿意。

相比起這個大哥來說，小兒子可就讓他頭疼了，三兩句的功夫就見火氣。程陸揚也不知是傳基因突變了還是怎麽的，最擅長的事就是惹當爹的，一句一刺，表麵上聽著倒沒什麽針對的意思，但就是句句往人心裏去，紮得你不痛不又沒辦法忽視。

好在有個當媽的陸舒月幫著緩和氣氛，饒是如此，一頓飯也吃得程遠航差點沒來個心梗塞。

晚飯後，程遠航和程旭冬果真就去後院打網球了，留下程陸揚和陸舒月在屋子裏看電視。

陸舒月看著院子裏的父子倆其樂融融、默契十足的場景，再看看旁慵懶地調頻道的小兒子，歎口氣，“你呀你，什麽時候能跟你大哥一樣不惹你爸生氣就好了。”

程陸揚似笑非笑地轉過頭來，“已經有個孝順的好兒子，幹嘛非得我也跟他一樣啊？反正有他幫著傳宗接代、繼承公司，看不慣我的話，就當沒這個兒子了唄，你們不是最擅長這一套嗎？”

陸舒月一下子被他堵得啞口無言，半天才低聲道：“陸揚，你別這樣，以前是爸媽不好——”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程陸揚倏地站起來，把遙控扔在玻璃茶幾上，“我讓方凱先回去了，恐怕要麻煩家裏的司機送送我。”

“這麽早就要走？”陸舒月急急忙忙地跟上去，最後還是忍不住聲說了句，“下回來家裏別穿這麽鮮豔的服了，你爸脾氣不好，也比較老派，接不了這種……這種活潑的風格。”

程陸揚腳下一頓，沒吭聲，徑直走出了門。

坐上程遠航的車後，他第一時間給方凱打了個電話，“我今天穿的服是什麽？”

方凱還在吃飯，一邊努力把裏的飯菜吞下去，一邊說：“是您自己選的，您不能怪我……”

“廢話，快告訴我，什麽？”

“……綠。”

程陸揚默了默，“……有多綠？”

“差不多……就是公司門口那顆樹那麽綠……”

春天的榕樹發出了新芽，燦爛奪目，尤其是公司門口那一顆。程陸揚很平靜地回憶了片刻，掛掉了電話。

很好，綠是麽？

去他媽的綠行不行！

第04章

第四章

秦真收到方凱的電話時，已經是追尾事故發生一周後的事了。

當時正在帶一個的客戶看第四套房子，講得口幹舌燥了也還是沒能讓客戶滿意，正借著去洗手間的理由對著鏡子加油打氣時，手機響了。

方凱很禮貌地問下午有空沒，如果方便的話，請一點鍾去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館坐坐，談談追尾事件的後續。

秦真看了看表，十一點四十五，如果這套房子還是不能讓客戶滿意，估計也沒什麽達易的可能了，於是一口答應下來。

秦真出了衛生間後，那個姓李的士站在客廳裏四打量，不時對著抱怨窗戶開的位置不對，或者戶型設計不合理，通風不夠好。

“啊呀，這個書房未免也太小了一點啊！你看看你看看，連窗戶都沒有，這是要悶死幾個人啊？”李士的普通話不是很標準，所有卷舌音通通沒有卷舌，抑揚頓挫卻又十分誇張，聽起來很不舒服。

秦真心裏煩躁，忙了一上午也沒有結果不說，下午還要大出，當下就挎著臉小聲說了句：“既然不滿意，那就算了吧，咱們都別浪費時間了。”◆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李士耳朵尖，一下子轉過來看著，“你什麽意思？”

秦真趕又提起笑臉，“沒有沒有，我的意思就是大中午了，要是您了，可以先去吃個飯，下午由我們另外的員工繼續帶您去看房子。”

“哦喲，你是嫌我挑三揀四是不是？不耐煩了啊？還換個員工？”李士臉不好看了，“我告訴你啊，我走了那麽多家房地產公司，還沒有哪家的員工有你這麽拽，敢給顧客擺臉看，你不知道我就是上帝嗎？”

“是是是，您是上帝您是上帝……”秦真趕道歉，以前的可不會這樣的，就算再挑剔再難對付的客戶，也都能讓以鐵人神忍下來，可今天大概是想到下午那樁煩心事，整個人都不好了，一不留神就把抱怨說出了口。

可李士無論如何不買賬，最後幹脆扭頭走人，扔下一句：“秦真是吧？售樓部業務經理是吧？哼，我投訴你去！”

“……”秦真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

從二環路到市中心隻需要半個小時的地鐵，秦真想著坐出租車還能在路上啃個麵包，把午餐解決了，於是就在攔了輛空車。

結果好死不死，半路堵車。

等到匆匆忙忙地跑進對方報出的那家咖啡館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十七分了，遲到了十七分鍾。

不幸的是，在這十七分鍾裏，程陸揚曾經打過電話給方凱，原因是沒有方凱，他有份文件本找不到。

方凱很耐心地跟他說：“那位小姐還沒來，總監您先自己拿一下，就在文件櫃的第三層，那摞文件裏有個暗紅的檔案袋。”

程陸揚依言去找，可第三層的那摞厚厚的文件裏幾乎全是檔案袋，各異，說也有三四十個。

暗紅的那一個？

程陸揚的手僵在半空，最後還是撥通了方凱的電話，“我找不到。”

“可是那摞檔案袋裏隻有一個是暗紅的啊——”

“廢話，我等你回來找。”程陸揚斬釘截鐵地說。

方凱很為難，“可是那位秦小姐還沒到啊……”

程陸揚看了看手表，冷冷地說：“這麽不守時的人，難怪開個車也能莽撞到追尾的地步。要是五分鍾還沒來，你就直接走人，到時候等著收律師函吧。”

所幸秦真在五分鍾趕到了，在渾然不知危機差點降臨在腦門上的況下。

秦真又開始對著方凱連連道歉，說自己沒有料到路上會堵得這麽厲害，方凱正溫言告訴沒關係，卻聽秦真背後傳來一個冷冷的嗓音，“秦小姐不是本地人？不知道市中心要是不堵車就不該市中心，該你的老家——偏遠山區？”

“……”秦真一驚，隨即轉過去，正好看見程陸揚冷若冰霜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