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八個字來概括程陸揚這個人，那麽一共有兩種版本：

1.在大多數人看來，他【英俊冷漠、言辭犀利】。

2.由方凱直白點為您翻譯第一個版本——此人【賤傲，自小氣】。

火鍋店事件之後，方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獲得他的原諒，代價是連續一個星期關好話匣子，除了公事以外一言不發，並且在每天早上去接程陸揚的第一時間下車九十度鞠躬，恩戴德地說一句：“小的給世上最寬宏大量的總監大人請安了！”

然後程陸揚就會冷哼一聲，“誰賤？”

“我賤！”

“誰黑心？”

“我黑心！”

“嗬嗬，我不是彩虹之子麽？”

“那我就是彩虹它孫子！”

如此的對話在每日保質保量地進行了一個星期之後，程陸揚終於正眼瞧他了……方凱為自己的賤付出了自尊慘被踐踏一百遍的代價，也總算是學乖了。

❤

周日那天晚上，程陸揚親自接了一單生意，然後開始了長達一周的親力親為。

程陸揚的大學是在英國讀的，主修建築，專攻室設計。

他設計的建築風格一般偏向淡雅型，不會有大紅大紫的係，但走到總監這個位置之後，就很親自手替人全程設計點什麽了，因為雖說他名義上還不是公司的頭，但事實上誰都知道LaLune上上下下每一塊磚都姓程，沒人敢不把他放在眼裏，不然走在磚上都怕腳。

之所以如此慎重對待這筆單子，是因為程遠航親自打電話來叮囑：“我希你能親自替周家作圖。”

程陸揚一貫厭惡父親命令式的語氣，一邊胡翻著遙控，一邊吊兒郎當地說：“周家？哪個周家值得你百忙之中給我打電話？”

一聽他這語氣，程遠航就頭疼，“平時吃飯的時候跟你說這些事，你從來不聽，還能有哪個周家？市裏的裝修市場幾乎都被他周從偉壟斷了，這回他的寶貝兒特意指名點姓要你來設計的新房子，別錯失良機。”

“良機？你的我的？”程陸揚又忍不住諷刺他，嗬嗬一笑，“你這麽一提我似乎又想起來了，是不是那個你怎麽拉攏都假清高不願意跟你合作的周從偉？”

程遠航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你配合你就好好配合，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麽？我養你那麽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要你做點事，你就推三阻四、明嘲暗諷的，程陸揚，你是不是忘了你姓什麽了？”

陸舒月正在敷麵，一聽丈夫好端端地打個電話都能上火，趕跑到書房去，結果聽見父子倆在電話裏就吵上了，急吼吼地拉住程遠航，不住地擺手。

程陸揚在那頭冷靜地笑了，“養我那麽多年？是你養的，還是外公養的？你不說我姓程，我都快以為我是姓陸的了。”

“你——”程遠航的太突突直跳。

卻聽啪的一聲，程陸揚果斷利落地掛了電話，結束了這次不愉快的通話。

空空的屋子裏掛有很多彩斑斕的油畫，唯獨沒有照片。

程陸揚隨意地坐在沙發上，長疊在玻璃茶幾上，視線在屋子裏環視了一圈。

應有盡有，仿佛一個與世隔絕的小天堂，他從來不虧待自己，花起錢來無所顧忌，隻圖自己喜歡。

因為他發現自己賺的那麽多錢除了揮霍以外，再也無可花。

方凱每個月的工資會係數上給他那年邁多病的母親，公司裏的很多男人會把錢花在心的人上，而當了母親的員工則會把錢攢起來，說是要替兒買房。

可他不一樣，程遠航和陸舒月不愁吃穿、生活富裕，他這點錢他們本不會放在眼裏，何況家裏還有一個更能賺錢的大哥。

他沒有人，也沒有可以花錢的對象，存折上龐大的數字可以讓很多人眼紅，但對他來說不過就是一串沒有意義的數字。

他想起了那個老人形容枯槁地躺在病榻上時，還死死拉著他的手，要他好好孝順父母，而他哭得滿臉都是眼淚，一個勁兒搖頭，不住地著“外公”。

始終沒有說出口的是，他的父母已經有了一個孝順的兒子，他完全就是個多餘的存在。

電視裏嘈雜地演著他不看的皂劇，程陸揚眉頭一皺，索關掉了電源，從茶幾上拿過了筆記本電腦，擱在上打開了作圖件。

親自設計是嗎？

既然他要，那就做給他看。

❤

秦真跑了半個多月，總算從駕校那邊把修理費討到了，按照程陸揚給的卡號把錢匯過去之後，邊往公司走，邊給方凱打電話。

方凱正把周從偉的獨生往程陸揚辦公室裏帶，看見秦真的來電之後高興了一下，沒敢接，直到把人帶到程陸揚那裏以後，才歡天喜地地跑回自己的辦公室回電話。

秦真了了一樁事，心很好，好奇地問方凱上回火鍋店那事解決了沒，方凱幽怨地把那一個星期做牛做馬任勞任怨的苦事跡陳述了一遍，惹得秦真哈哈大笑。

方凱問：“對了，你不是你們公司售樓部的業務經理嗎？怎麽連幾萬塊錢修車費也要找人借？”

“業務經理？你是不知道，咱們辦公室裏一共七個人，五個經理，兩個副經理，是聽著都洋氣。”秦真沒好氣地說，“實際上個個都是打工的而已，經理個屁。”

方凱正安幾句，桌上的線電話卻忽然響起來，他趕讓秦真先等等，哪知道一接起電話就聽那邊的程陸揚語氣森冷地說了句：“過來送客。”

方凱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隻能草草跟秦真說了幾句，掛了電話就去總監辦公室。

推開門時，那位年輕漂亮的周小姐麵上有些尷尬，程陸揚麵無表地坐在卓後，示意方凱送客。

周雨琳客氣地說：“那我下次再來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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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等我改完之後，會讓人給你送過去的。”程陸揚打斷。

周雨琳有點不高興了，“程伯伯說過，要是我有什麽不滿意，可以直接告訴你，我也就是實話實說，你是不是不開心了？”

“哦？他是這麽跟你說的？”程陸揚似笑非笑地抬起眉，“抱歉，我和我爸不經常見麵，可能有的地方沒有通好。不過恕我直言，周小姐三番兩次來看設計圖，每次都隻提出一點可有可無的修改意見，不是臺的細節不對，就是廁所的臺階高度不合腳。我看我可能沒那個能力滿足你的要求，要是這次以後你還是不滿意，要麽你另找合你胃口的設計師，要麽湊合湊合，別那麽挑三揀四。”

他這話說得太直白，直接讓周雨琳尷尬得臉都變了，但看在他這張皮相上，周雨琳也拉不下臉來和他說破了，隻得勉強笑著在方凱的陪同下走出了公司。

坐上紅的小車後，周雨琳非常不悅地打電話給周從偉：“爸，你是怎麽和程伯伯說的？他不是說借著設計圖的事，我可以和程陸揚多流悉嗎？怎麽程陸揚對我就一直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我為了多創造幾次見麵機會，每次都提了點小意見，他居然我要麽湊合，要麽另找別人！我都沒臉再來了！”

不知道周從偉說了什麽，周雨琳隻是幹脆利落地說：“我不管，我就是喜歡他，什麽迂回戰，我再也不用了！你讓程伯伯安排一下吧，我希我們直接在餐桌上見麵，省得人家又擺臉給我看！”

第08章

第八章

程陸揚和程遠航父子倆還是鬧翻了。

起因是回家吃飯的時候，程遠航非常不高興地指責程陸揚不懂變通，“人孩子都主來接近你了，你一點麵子也不給，還對著人家擺譜，發爺脾氣，也不想想人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哪裏就容你這麽怠慢了？”

程陸揚把筷子擱下，漫不經心地說：“我擺譜？一共來了公司四次，第一次說一樓到二樓的樓梯扶手寬度不對，不適合的手指長度；第二次說廁所馬桶的位置不對，上大號看書線不好；第三次說樓梯高度不對，我沒有考慮的高因素，踏著會費勁兒；第四次說是餐廳的裝潢把餐桌的位置給占了，擺不下那張可容十二人的法式長桌……到底是誰擺譜了？”

程遠航被噎住了，麵上掛不住，片刻之後臉難看地說：“那你也不能人要麽換人，要麽湊合！我說你這麽大個人了，也不是不知道商場上難免要應酬應酬，周從偉的寶貝兒看上了你，你就給點麵子，跟走近點，我看也漂亮的，和你年紀也合適……實在不喜歡，過段時間疏遠了就好，用得著這麽較真？況且我都答應你周伯伯了，你這麽不給麵子，我怎麽下得了臺？”

程陸揚一下子就想到他的大哥程旭冬，可不就是深得程遠航真傳，靠著這一套得又巧妙的待人事方式替遠航集團大大拓寬了人際網絡？

從小到大，他最不願意的就是為程旭冬的影子，於是懶懶一笑：“既然爸你都答應周伯伯了，那你就去和他兒約會啊，答應他的又不是我，你要是興趣你自己去。”

“你——”程遠航氣得拍桌子，卻被程旭冬攔了下來。

當大哥的趕示意弟弟閉，然後低聲勸程遠航：“爸，陸揚他已經三十歲了，有自己的想法，他這麽做也是不願意耽誤人家孩子的時間，總好過給人希又把人甩了吧？”

程遠航氣得不行，指著程陸揚的鼻子說：“你也是程家人，別一天到晚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人際往你不懂？三十歲的人了，這點都不懂還做什麽事？不是我說，要不是我和你大哥替你撐著，你以為你那破公司會有那麽多生意？廣告沒有，商業應酬你也不來，你要不是我程遠航的兒子，你以為人家憑什麽給你麵子，放著那麽多設計公司不找，偏來找你看你蹬鼻子上天？”

程陸揚前一刻還吊兒郎當的，聞言臉一下子拉長了，瞇眼看著父親，“你的意思是我本沒本事，隻不過是把你的遠航集團當靠山？”

“不然你以為你憑什麽有接不完的單子？那麽多和遠航集團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