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同知在家嗎？”汪世棟端著腔問道。

小書眼珠轉了轉，見門口這兩人，一個四十多歲，生的頭大耳，一口蘇州本地話，另外一個三十來歲，錦袍素冠，看樣子倒比扣門的這個更有份些，立時心裏便有了譜，然後“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汪世棟本來探著頭往裏看，這一下差點沒把他鼻子夾住：“這這這，這是什麽規矩！開門！開門！”

不一會兒，門又開了，這次出來的是一個年長的家仆，同樣也是青布，黑頭巾，對著他們作揖淺笑：“二位，找誰？”

唐府這下人們都是什麽規矩？

“知府大人來拜訪，讓唐挽速速出來迎接！”汪世棟怒道。

“哎，不必如此，”李義走上來，倒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唐同知尚在病中，我們是來探的，煩請老家人代為通傳。”

“哦，原來是知府大人，失禮失禮。”喬叔慢悠悠將門打開，“您快請進，快請進。”

院子是最普通的江南人家景，除了幾叢箬竹帶些靈氣，其餘景致確無什麽可取之。廊子底下放著一張桌案，桌上筆墨未幹，黑石鎮尺下著一張素白宣紙，上麵蔡邕的飛白已頗神\韻，可見執筆者功力不凡。

“這是你家大人寫的？”李義問。

喬叔躬答道：“偶爾神好些，會寫一寫。”

“病還沒好麽？”李義問。

“時好時不好的，也說不準。這幾日變天，又咳嗽得厲害了。”喬叔答。

李義一手拿起鎮尺，將宣紙出來，隻見寫道：

凍雨灑窗，東兩點西三點。

李義抬頭看看秋雨過後一地零落的花木，再看看半敞著的茜紗窗，道：“探花郎便是在病中也有這般興致。”又對邊汪世棟道，“像是個上聯。你給對對？”

汪世棟賠笑道：“嗨，下哪裏有這個才學。”

此時，屋傳來幾聲咳嗽聲，接著就有一個聲音問道：“誰在外麵？”

喬叔雙手攏袖，含笑道：“大人，裏麵請。”

房間裏尤有藥香。床頭攏著一盆炭火，將息未息。這還沒冬，就用上炭了，可見這人是極怕冷的。這不是李義第一次見唐挽。半年前唐挽上任時來府衙謁見，印象裏是個還沒長開的孩子。今日再一看，床上堆疊的被褥中，那麽瘦瘦小小的一個人，倒像是比半年前更虛弱了。

這麽一個病弱書生，如何能得小閣老這般垂青，幾次三番來詢問？真是奇了怪了。

“不知大人來訪，有失遠迎。下病中不能起相迎，請大人恕罪。”唐挽虛弱地說道。

“唐同知不必拘禮，快躺下吧。”李義說著，後有小搬上來一把椅子，李義便掀袍落座。汪世棟正好回頭一看，發現搬凳子的就是剛才在門口差點夾了自己鼻子的那個小書。

“你！”汪世棟話還沒說出來，那小書早就一脖子，跑得沒影兒了。李義看了他一眼，他也不好再發作，隻能憋著。

“唐同知在家嗎？”汪世棟端著腔問道。

小書眼珠轉了轉，見門口這兩人，一個四十多歲，生的頭大耳，一口蘇州本地話，另外一個三十來歲，錦袍素冠，看樣子倒比扣門的這個更有份些，立時心裏便有了譜，然後“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

汪世棟本來探著頭往裏看，這一下差點沒把他鼻子夾住：“這這這，這是什麽規矩！開門！開門！”

不一會兒，門又開了，這次出來的是一個年長的家仆，同樣也是青布，黑頭巾，對著他們作揖淺笑：“二位，找誰？”

唐府這下人們都是什麽規矩？

“知府大人來拜訪，讓唐挽速速出來迎接！”汪世棟怒道。

“哎，不必如此，”李義走上來，倒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唐同知尚在病中，我們是來探的，煩請老家人代為通傳。”

“哦，原來是知府大人，失禮失禮。”喬叔慢悠悠將門打開，“您快請進，快請進。”

院子是最普通的江南人家景，除了幾叢箬竹帶些靈氣，其餘景致確無什麽可取之。廊子底下放著一張桌案，桌上筆墨未幹，黑石鎮尺下著一張素白宣紙，上麵蔡邕的飛白已頗神\韻，可見執筆者功力不凡。

“這是你家大人寫的？”李義問。

喬叔躬答道：“偶爾神好些，會寫一寫。”

“病還沒好麽？”李義問。

“時好時不好的，也說不準。這幾日變天，又咳嗽得厲害了。”喬叔答。

李義一手拿起鎮尺，將宣紙出來，隻見寫道：

凍雨灑窗，東兩點西三點。

李義抬頭看看秋雨過後一地零落的花木，再看看半敞著的茜紗窗，道：“探花郎便是在病中也有這般興致。”又對邊汪世棟道，“像是個上聯。你給對對？”

汪世棟賠笑道：“嗨，下哪裏有這個才學。”

此時，屋傳來幾聲咳嗽聲，接著就有一個聲音問道：“誰在外麵？”

喬叔雙手攏袖，含笑道：“大人，裏麵請。”

房間裏尤有藥香。床頭攏著一盆炭火，將息未息。這還沒冬，就用上炭了，可見這人是極怕冷的。這不是李義第一次見唐挽。半年前唐挽上任時來府衙謁見，印象裏是個還沒長開的孩子。今日再一看，床上堆疊的被褥中，那麽瘦瘦小小的一個人，倒像是比半年前更虛弱了。

這麽一個病弱書生，如何能得小閣老這般垂青，幾次三番來詢問？真是奇了怪了。

“不知大人來訪，有失遠迎。下病中不能起相迎，請大人恕罪。”唐挽虛弱地說道。

“唐同知不必拘禮，快躺下吧。”李義說著，後有小搬上來一把椅子，李義便掀袍落座。汪世棟正好回頭一看，發現搬凳子的就是剛才在門口差點夾了自己鼻子的那個小書。

“你！”汪世棟話還沒說出來，那小書早就一脖子，跑得沒影兒了。李義看了他一眼，他也不好再發作，隻能憋著。

李義的心思卻全在唐挽上。

“我今天是特意來看看你。這病拖了這麽久都不見好。我倒是認識個不錯的郎中，改天過來給你看看吧。”李義說道。

“多謝大人，”唐挽低聲道，“換了好幾個郎中來看過了，都說其實並無大礙，就是當初落水了驚，落下了心病。心病還須心藥醫，都讓我安心靜養，不可勞。”

李義點了點頭：“那你便安心養著。昨日收了吏部的公函，詢問你銷假的事。看你這境況，我會再上折子，將你的病假再往後延一延。隻是同知之職，事多且繁雜，一直懸空也是不妥，我恐怕吏部做起別的打算。”

唐挽蒼白著小臉歎了口氣：“實在難為大人了。挽有負朝廷，有負陛下啊。”

李義拍了拍的手背：“你是我蘇州府的人，我自不會讓人你。安心養病，早日康複，還有許多事等著你去做呢。”

唐挽反握住他的手，點了點頭。

喬叔一直送二人到門口，轎子還在門外候著。李義和汪世棟坐在轎中，便聽汪世棟道：“大人，我看這唐挽當真是病得不行了。都說天妒英才，小小年紀就有探花的功名，可惜是個短命鬼。”

李義冷笑一聲：“他是裝的。”

“啊？何以見得？”

李義道：“那第一個開門的小書，便是去給他報信的。桌案上筆墨都還沒有幹。他一個病重的人，怎麽可能在風口上寫字？更何況看那筆力，他中氣足得很。”

汪世棟仔細一想，確實是這麽回事，不挑了大拇哥：“還是大人英明。隻是這唐挽，放著好好的不做，在這兒裝病，他圖什麽呢？”

“他不是不想做，他是在躲。”李義眼中寒閃過。蘇州府這湯渾水，是朝中心知肚明的。唐挽不過就是不願同流合汙。李義想，如果不是小閣老下了命令，教他必須收服唐挽為我所用，他恨不得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頓，扔到池塘裏喂魚。

你不是清高麽，不是想做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麽，那就把你扔到淤泥裏，看你爬不爬得出來。

汪世棟笑道：“那就讓他這麽病著，反正也礙不到我們的手腳。久病不愈，朝廷自會放了他去。”

“可小閣老很是惦記他。拿不下此人，恐怕在小閣老那兒不好代。”李義歎了口氣。

“喲，那咱們還真不能掉以輕心了。”汪世棟眼珠一轉，道，“這唐挽，他吃哪一套啊，金銀珠寶？古玩字畫？山珍海味？”

李義蹙眉。

“大人，下倒覺得，與其猜他喜歡什麽，不如看他缺什麽。”汪世棟臉上帶了笑意，“您看他那個小院子，除了一個老仆一個書，再沒別人了，冷清，冷清的很啊。他今年也該十七了吧，這麽氣方剛的一個年紀，能耐得住寂寞嗎？”

“佳人？”李義挑眉，一笑，“我倒是送過兩個貌的婢去給他侍疾，讓他連夜送回來了，房門都沒進去。”

汪世棟笑著搖搖頭：“這唐挽是什麽人，金科的探花郎，尋常的庸脂俗哪裏看得上眼。”

“蘇州城就這麽大，哪裏找什麽國天香……”李義話沒說完，心中一，轉頭看向汪世棟。

他們兩個，確實在同一時間，想到了同一個人。

汪世棟加著十二萬分的小心，諂笑著說道：“大人，這事兒，還得您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