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林文芳常常掛在邊的，江皓月是一個有禮貌的乖孩子。

乖孩子不會惹事、不會罵人，不會手打架; 別人欺負他的時候，乖孩子會採用正確的理方式——不激怒壞蛋，被打完後再去彙報家長，彙報老師...... 這是陸苗以為的。

在江皓月反擊之後，差點忍不住要為他拍手好。

江皓月的樣子真是酷到不行。

“你......”男孩被他的話噎住了，拳頭想要用武力。

陸苗及時發現，先發制人地踹了他一腳。

這腳可是使出了充足的力道，男孩踉蹌一晃，吃痛地抱住。

“你什麼你！” 兇神惡煞地吼他：「你給我走開，我以後都不跟你玩了！ “

語罷，趕忙去推江皓月的椅，帶著他溜之大吉。

等他們跑遠了，那男孩想追已經遲了。 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他絞盡腦要說出最難聽的話，為自己扳回一城。

“陸苗你跟殘廢玩，你沒看見嗎，他的好噁心的。”

陸苗遠遠聽見了。 既是聽見了，就沒有忍氣吞聲的道理。

頓住腳步，江皓月那轉得跟風火一樣的椅子也隨之停下。

他坐著沒，好奇下一步的作。

“呵——忒——”

回過頭，朝男孩了吐個口水。

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像模像樣。 吐完照例，陸苗推起江皓月的椅，撒就跑。

椅上的他啞然失笑。

“你笑什麼啊？” 想著他被罵了，還笑得出來呢，不過看他在笑，的心輕鬆不。

江皓月坦言：「你隨地吐口水，真不講衛生。 “

”......“

眼見快到家了，回想起剛才自己的行為，陸苗小小的心虛了一下：”你別跟我爸媽說啊。”

到家后，江皓月果然沒跟大人說。 不論是陸苗吐口水，還是他被男孩扔鳥蛋的事，他一個字都沒提。

椅和服上的污漬，他提前用手帕稍微地整理了; 到陸家吃餃子前，江皓月換了一套服。

餐桌上，林文芳問他：「小江，跟苗苗下午出去玩，玩得開心嗎？ “

江皓月不假思索地回答：”開心呀。 “

”那就好，“林文芳笑笑說：”去哪裡玩啦？ “

”附近逛了逛......“

江皓月想了想，生地補充了細節：”外面太很好，還有風，出去看一看才知道是冬天的季節了。”

他沒出破綻，倒是陸苗心中有愧。 媽媽講起這個話題時，不自然地低頭喝湯，喝得太大口把自己給燙得一激靈。

任誰看，能都看出是做賊心虛。

後來江皓月回家了，林文芳又去問陸苗。

陸苗不傻，要是坦白，肯定免不了一頓罵，於是矢口否認下午有事發生。 再問的多了說“你不相信再去問江皓月，江皓月又不會騙人”，林文芳就沒說什麼了。

經過這件事，陸苗心裡跟江皓月跟親近了許多。

覺得江皓月很講「義氣」。。 之前調皮，捅了婁子，其他的小夥伴被家長一問，就集把給供出來了，可是江皓月沒有那麼做。

陸苗的親近最直接表現是，愈發頻繁地去他家找他。 一放學回來，書包沒放就往對門跑，吃完飯說要去江皓月家寫作業。

更離譜的是，排隊洗澡的時候，陸苗要拎上一紅一藍兩個水桶，幫江皓月佔位置。

他平時洗澡全是自己洗，就算江義在家，他仍堅持自己去。 江皓月洗澡，陸苗會在外面全程聽著，以防止發生之前那樣的意外，所幸一次也沒有過了。

林文芳和陸永飛樂意看見陸苗跟江皓月玩的，只要陸苗說是“去找江皓月”，他們保準不會攔著。

首先是他們能觀察的出來，江皓月是個好孩子，有禮貌讀書，陸苗跟江皓月在一起，不可能是出去瘋玩、做出格的事，兩個小孩在家裡學習，再好不過了。

還有就是，他們家對江皓月有愧，希陸苗多跟他玩，讓這孩子不至於太孤單。

鄰里看見陸苗幫江皓月占位置洗澡，並不反，相反總會誇一句“苗苗真懂事”。

林文芳面上不說什麼，不過誇兒的話傳到耳朵里，自然是暗暗欣的。

寒假過後，陸苗已經很看見江皓月用椅，他走路的樣子也很流暢。

見江皓月恢復得好，陸永飛的高興一點兒不必江義的。

他跟陸苗說：「開學的話，江皓月能跟你一起去學校了。 “

陸苗聽完超級興的，當晚到江皓月家就跟他問起了這件事。

“江皓月，我聽我爸爸說，你準備回去上學啦？”

江皓月正在看書，頭也不抬地說：“是啊。 “

”天呐，太好了，“陸苗手舞足蹈地幻想了起來：”我可以和你一起上學，我們每天的課是一樣的，練習冊是一樣的，那我就可以抄你作業了。 “

給抄作業，他沒有意見，但江皓月聽著聽著，聽出了不對。

“你為什麼覺得，我要跟你一起上二年級？”

“你缺了很多課啊，”陸苗說得有理有據：“我們二年級的課不比一年級的，學的很難的呀。 每天那麼多的課，老師會教很多新的東西，我一節課不去上就有好多東西不會了。 “

所以，得出結論：「你肯定要跟我一起上二年級了。 “

江皓月抿著，氣悶地瞪了一眼。

“我上三年級。” 去二年級的話，就是留級，他才不要留級。

陸苗被他瞪得莫名其妙。 雖然對不能抄他的作業略憾，不過他上幾年級對來說並不是一件特別大不了的事，反正可以去三年級找他玩，沒兩下陸苗的注意就轉移了。

“江皓月，你這是在看什麼啊？” 笑嘻嘻湊過來，去看他手上的書。

江皓月飛快挪走自己的書，不讓。

“走開，你的手好髒。” 他背過子，躲像在躲病原。

“哦哦，”陸苗看了看雙手，上面的確有剛剛吃零食沾上的殘渣，於是把手指放進裏了一圈：“現在乾淨啦。 “

靈活地轉了個方向，按住他的肩膀，準備去抓他手裡的東西。

“你別我和我的書！”

陸苗的力氣太大了，江皓月被死死地按著，都不了。 來回掙了幾下，他真的有點生氣了：“我在看《西遊記》，給你搶走看了你看得懂嗎？ “

即便是陸苗沒眼，也聽得出自己這是被挑釁了。

“我看得懂啊。” 他說中了，還真的看不懂，陸苗連語文課本都不看，怎麼可能會去看課外書。

“不，你肯定不懂，”江皓月目炯炯，語氣莫名的篤定：“你上二年級，我上三年級，我永遠比你大一個年級。 我看得懂的東西，你是看不懂的。 “

”胡說！ 西遊記誰沒看過啊，我前天還在電視裡看呢！ “

陸苗搬出模糊的記憶，裝腔作勢地掰指頭數起來：”白骨，金娃銀娃......“

江皓月瞬間揭穿：”是金角大王和銀角大王。 “

這下陸苗的面子是徹底掛不住了，叉著腰，氣惱道：”對對，我不常看西遊記，你有本事問我迪迦奧特曼啊！ 超古代怪哥爾讚，岩石怪加庫瑪，你知道嗎？ 哈哈哈哈，你上三年級了還不知道吧！ “

他沒給台階下，在一旁捂著，做出憋笑的姿勢，看戲一樣地看著。

“江皓月！” 陸苗一拍桌子，惱怒：「你怎麼這樣啊？ 我不跟你好了！ “

叉著手，嘟起，一步一步踩得重重的，走到了他家門口。

放出炸“絕發言”後，陸苗給了江皓月這麼充分的道歉時間，他竟然一點道歉的意思也沒有，完全沒有過來追。

“哼！” 陸苗用力表達了憤怒，一甩頭，跑回自己家。

江皓月的家門在走以後“砰”地關上了，唯恐回來似的。

“哼！！ 哼!! “陸苗在自家家門外又吼了幾聲，總歸要比他關門的聲音更大。

一樓的都被嚇得撲騰起翅膀。

“陸苗你幹嘛啊？ 大半夜在那裡鬼吼鬼的。 “林文芳開了門，揪著陸苗的耳朵，給扯了進來。

近來，林文芳的口頭禪從「小江真是個好孩子」，變為了「陸苗這孩子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天把自己關在家裡看西遊記，還要把聲音開得非常大。

到播出時間了，即便是吃飯吃到一半，也要開電視過去看。

主題曲的旋律一播，陸苗就來勁了，難聽的歌聲一陣陣地從房間裡傳出來。

“你挑著擔，我牽著馬，迎來日出，送走晚霞; 踏平坎坷，大道，鬥罷艱險，又出發，又出發......”

林文芳勸：「別出發了，菜冷了，先把飯吃完吧。 “

”不，我一定要看我最看的西遊記。” 陸苗全神貫注盯著螢幕。 任桌邊食佳餚，皆不為所。

說到是不是真的喜歡看...... 每到播迪迦奧特曼的時間，陸苗揣著遙控，不停地用余掃牆上的鐘。

“不如去看奧特曼吧？” 知莫若父，陸永飛誠心地建議。

“不！” 陸苗扯著嗓子，撕心裂肺地騙自己：“我最喜歡看西遊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