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從一沉，一直沒作聲。

方有行擔心他臨陣退，麵上有些焦慮。

現在影視劇幾乎最大的本支出都在演員，雖說低片酬也能找來可靠的演員，但這種事太過可遇不可求。

方有行沒看過李從一演戲，但既然是康橋大力推薦的那就不會有錯——他雖然和康橋不，但相信他的專業眼。而且李從一雖然看上去有點沒個正形，可眼神裏有子對演戲的信念。

好演員類型各異、各有千秋，甚至人品都參差不齊，但他們一定都有個共同點，那就是對演戲有信念。

李從一就有這種信念，令人無法忽視。更重要的是，他還便宜，這點讓方有行心不已。

作者有話要說：

說下本章提到的“易糞相食”，這個名詞早先來源於一份食品安全報告，指畸形的市場，意思是商家生產劣質食品賣出去賺錢，但自己不吃，去買別人製造的，但別人的也是劣質的。惡俗一點講，就是自己拉的屎不吃，拿去賣，買來的卻也是別人拉的屎，所以易糞相食。文裏劇本想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我拿糞騙你，卻又被另外的糞騙，自己作孽，最終還得報應到自己上。

第14章進組

李從一終於開口：“這騙子的演員找好了沒？”

“還沒呢。”方有行說。

“那好！”李從一拍桌子，“我有個人選推薦，導演你要是用他，我的片酬還能再降。”

方有行沒骨氣地問：“降多？”

“就象征地收個一萬塊吧。”李從一很大方，大方這種德是他近期暴富才擁有的。

方有行差點就口而出我同意，幸好作為一名好導演的節及時勒住了他，“你推薦的人是誰啊？是專業演員嗎？靠譜嗎？”

李從一豎起大拇指：“絕對專業，絕對靠譜。”

康橋在一旁咳嗽：“咳咳，從一，你的片酬按正規流程是要通過公司和我來進行商定的，一般況下太低的片酬，公司不會讓簽。”

李從一眉一橫，臉皮極厚地說：“要不是你們平川太樹大招風，害得我了被打的出頭鳥，我至於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嗎？陳岱川他還好意思跟我要求這要求那的？”

康橋咽下一口老：“所以我說的是一般況，你現在算特殊況。我就是給你提個醒，以後要注意了。”

方有行驚奇地問康橋：“他和你們陳總是什麽關係啊？怎麽還直接稱呼名字了？”

“他又不是皇帝太子，還不能直呼其名了？”李從一納悶。

“那這個問題等會兒再探討。先說說你推薦的人吧。”方有行及時把話題拉回正軌。

李從一笑道：“說什麽說啊，我直接把人來吧。”

“有男一號找你演啦。”李從一立馬一個電話把邰行了過來。

在等邰行過來的這段時間，方有行就已經用手機上網看了些邰行出演過的電視劇片段，一顆心終於安穩踏實地落回了原地。

等到邰行到了，再客套聊了幾句，方有行發現邰行還算是自己的學弟，都是一個學校的，就是專業不同，名字中居然還都有個“行”字。尤其兩人還有共鳴——他們都在學生時期是數一數二的學霸，最後卻混到如此淒慘的地步。

方有行激地握住邰行的手：“這個角就是你了！”

邰行也激：“謝謝導演您了！”

方有行不好意思道：“就是片酬有點低，你別嫌棄。”

“多啊？”邰行問。

方有行說：“你覺得多合適？這麽說吧，最低多，你願意來拍？”

邰行轉頭看李從一：“你多啊？”

“一萬。”

“你現在可比我火多了，我片酬總不能高過你吧。”邰行說，“那我也要一萬好了。”

方有行一怔，眼眶忽然溼潤起來。

“怎麽哭了？”邰行心虛地看了眼李從一，“難道覺得高了？包吃包住嗎？要是包的話，我還能再降一點。”

方有行哭中帶笑：“謝謝你們！”

在方有行的激涕零中，合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給敲定下來。

李從一覺得神清氣爽，特意拉開微信，要給周嘉茂發個消息炫耀一下。

李從一和周嘉茂算是難兄難弟，憑著戰友現在關係很熱絡，兩人時而在微信上流流，就是有時候畫風有點奇怪。

比如上一波結束的對話：

周嘉茂：唉，你說這種事怎麽被我們遇到了，真倒黴啊。我們上輩子是不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害了好幾條人命，報應到這輩子來了？

李從一心虛：是你倒黴，要作孽也是你作的，跟我無關。

周嘉茂：明明就是你！要不是為你慶祝簽約，我會去唱歌嗎！

李從一：明明就是你！要不是你非要唱歌，我們至於淪落至此嗎！

周嘉茂：就是你！我去唱了那麽多次歌都沒事，你一來就出大事！

李從一：就是你！我高高興興簽約，明明氣運亨通，結果你作的孽都住了我的喜氣！

周嘉茂：是你！有語為證，紅禍水！

李從一：是你！也有俗語為證，醜人多作怪！

周嘉茂：我抗議，你這是人攻擊。

李從一：你要明白一件事，在我麵前被說醜，不是人攻擊，而是相對狀態下的事實闡述。

周嘉茂氣絕亡，再沒留下隻言片語。

李從一笑瞇瞇地回顧了下當時得勝的心，然後發出去幾句雲淡風輕的話：我要拍戲了，唉，真忙，羨慕你的悠閑。

周嘉茂立刻詐而活：哇靠，什麽戲？我都沒得拍，你這就拍上了，太沒天理了吧。

李從一：什麽戲不能告訴你，簽了保協議的。但我可以一些關鍵詞：雙男主，乾隆，連環騙局，驚天謀。

周嘉茂酸溜溜的：還是清宮權謀戲呢，聽上去有點像大製作。你好好拍，我回老家釣魚去了。

接著灰溜溜地躲到一旁哭去了。

《生鏈》在資金上而言當然不是大製作，但就其用心程度來說，是目前很多號稱“大製作”的影視拍馬也追不上的。

李從一拿到完整版劇本，對方有行的認真和才華也有了進一步的認知，他是個基本功紮實而態度又認真的導演，劇本絕對是經過多次細細打磨、認真推敲的，每個人都立得住，每次行為都有源可追溯，即使荒誕，也荒誕得人信服。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就連那個癡呆老太太，會上當騙也有著深層次的原因，並不僅僅隻是起到連接作用的功能人。

老太太年事已高，百歲高齡，的一生是曆經苦難的一生。出生時趕上戰年代，老太太的家是個富貴人家，小時候錦玉食活著，沒幾年因為政治原因，大廈傾頹，過上了朝不保夕的日子。

從大小姐一下子變窮苦丫頭，心還驕傲著卻不得不做些牛馬活，後來好歹日子安穩了，家，卻遇上特殊時期，被當地主典型，遊街□□，苦不堪言，丈夫不了帶來的屈辱，自殺了。

這段時期也熬過去了，帶著一雙兒一路熬到了新時代，兒子卻因為和人爭執被活活打死，留下才出生不久的孩子。這孩子也就是故事的主角，他從小就聽著講那過去的辛苦，也經常聽嘮叨說小時候，門楣是如何輝煌，地位是如何崇高，最後總要帶上一句：孫兒啊，你要好好努力，為人上人，誰也不能欺負你。

時代的苦難在老太太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老了以後，時而糊塗，時而清醒。

清醒時，帶著對生活的默默忍耐。

糊塗時，帶著對往日榮的狂熱。

所以老太太迷糊後，才對乾隆後人與寶藏的拙劣謊言深信不疑，仿佛回到小時候，家中總有許多達貴人高談闊論。

這個老太太不像是李從一一開始以為的那麽簡單，那就對角演員的要求更高了。

李從一後來去劇組，看到老太太的扮演者曹春蘭就放心了。

曹春蘭為人和藹，而且一點沒和社會節，張口還能來上一個段子，和李從一還有邰行很快就絡起來，李從一一口一個“春蘭姐姐”得不亦樂乎。

曹春蘭其實已經七十多歲了，是老一輩藝家，年輕時是位，在上個世紀就馳騁在各大熒幕上，後來上了年紀，演技沒有發揮的餘地，接的角不是惡毒婆婆就是老好人，忒沒挑戰。

曹春蘭就告別熒幕，去演話劇。很多經典話劇通常給老人角的設置更有深意更複雜些，曹春蘭混得風生水起，十分快哉。

而由出演老太太這個角，再合適不過了。話劇的表演形式相對於電影而言，肢和臺詞都比較大開大合，畢竟觀眾就在臺下，看不清微表，重點都在形和臺詞上。演一個神誌不清又狂熱的老太太，恰好需要這種幅度大而不顯得浮誇的表演。

李從一和對戲時，一開口，那個臺詞功底就瞬間讓李從一的皮疙瘩紛紛冒頭起立，表示敬仰。

方有行真有本事，居然把曹春蘭給請來了。

方有行對此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地說：“我哪有那麽大本事啊，是我大學導師請給我幫忙的。唉，估計是導師也實在看不下去我這樣混日子了。”

三位主角的片酬加起來還不超過六位數，方有行賣婚房剩餘的錢全都用到電影其他方麵了。

因此劇組乍一看很寒酸，帶上演員也才不到三十人，但每一個工作人員都是方有行挑細選雇來的，業務能力很強。劇組裏有兩個攝影師，其中一位為了省錢，總導演方有行親自擔任，另外一位是方有行曾經合作過的，雙方很有默契。

婚房的另一位主角也在場，方有行的朋友是個服裝師、化妝師，還順便兼職道布置，的審水平在這一部電影裏被調到了巔峰。也顯然，方有行對自家朋友的能力很認可，否則不可能任人唯親到讓兼數職。

李從一覺得方有行到這樣的朋友真幸運，不僅同意賣婚房，還任勞任怨地被方有行呼來喝去。

一切到位，萬事俱備，方有行弄了一個簡單的開機儀式，就正式開拍了。

導演友給李從一布置了一套昂貴的定製西裝，當然是租來的，又特意給李從一化了加深廓的妝容，皮沒有遮瑕，甚至還弄糙了一點，增加了年齡。再把頭發全都梳上去，弄得油水，顯得額頭飽滿又神，最後架上一副金邊眼鏡，和劇本裏人模狗樣的企業家形象就很接近了。

“斯文敗類！活一個斯文敗類！”邰行頂著一頭糟糟的窩發，穿著樸素至極的淘寶風襯衫，咬牙切齒。誰他演的是一個落魄的騙子呢。

李從一微微一笑，站起來，麵料很好的西裝服帖地襯在李從一上，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