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踩著進門，懷裏抱著三十八份試卷，他讓課代表先發卷子，自己在黑板上抄寫題目。

生課發卷子，無疑是課代表的分事，不過由於生課代表是時瑩，而生病回家了，所以現在發卷子的人，就是學習委員夏林希。

夏林希從前往後走，到了最後一排，才察覺份數不夠，全班一共三十九個人，卻隻有三十八份試卷。

把自己的那一份給了蔣正寒，站在座位旁邊開口道：“老師，我們了一份試卷。”

生老師答道：“怎麽會呢？年級組長說了，你們班一共三十八個人，我數好了三十八份試卷。”

講臺下一片寂靜，無人出聲反駁。

尖子班和普通班不同，高二剛開學的時候，年級組長就說過，到了高三階段，要把尖子班的害群之馬踢出去，換上普通班裏勤好學的優等生。

尖子班的老師教學經驗富，無論格如何，至教學水平過，正因為此，一個尖子班的位置，也引得普通班的學生虎視眈眈。

轉眼一年過去了，他們來到了高三的門檻上，也不見班裏有誰被踢走，本以為年級主任開了一個玩笑，沒想到如今好像要真了。

大家諱莫如深，又心照不宣，被換走的那個人，肯定是蔣正寒。

然而夏林希卻道：“年級組長可能記錯了，我們班確實是三十九個人。”

生老師放下筆，轉看著夏林希。

說：“對不起老師，我沒有試卷。”

生老師隻帶尖子班，三個班一百多個學生，每個人長什麽樣子，什麽名字，他其實記不太清，但是前幾名也就那麽幾個人，他當然還是有印象的。

更何況是這些人中的第一名。

生老師了手，狀似平常道：“應該是我記錯了，我去辦公室再給你拿一份。”

在他出門以後，張懷武忍不住慨道：“夏姐，你真夠意思，沒想到……”

顧曉曼打斷了他的話：“生老師脾氣好，假如換另一個老師，也許會把罵一頓。”

今天心低落，狀態也很萎靡，思想就比較悲觀，於是歎了一口氣道：“自己績不好，就算被踢出去了，也賴不到別人上，總不能每一次都讓夏林希幫忙出頭吧。”

這句話意有所指，指向明確。

蔣正寒道：“說的很對。”

他在自己的卷子上寫名字，寫的卻是夏林希三個字，落筆後他把試卷遞給，接著開口道：“再過幾天就是三校聯考，所有學生混合排名……”

一句話還沒說完，夏林希就回答：“我知道了。”

蔣正寒笑著問：“知道什麽？”

夏林希道：“混合排名之後，你會搬到樓下。”

高三教學樓一共五層，頂層都是尖子班，以及尖子班教師的辦公室，“搬到樓下”的意思等同於加普通班。

“假如混合排名的名次，”蔣正寒解釋道，“在一千名以，那就不用搬了。”

張懷武聞言一驚，摟住了蔣正寒的肩膀：“正哥，我沒聽錯吧？”

他說：“你的意思是，你要考到混合排名的前一千，也就是現在的年級前三百，來保證自己不被踢出尖子班？”

顧曉曼道：“這怎麽可能？”

夏林希也說：“還剩一個禮拜的時間，你要前進七百名，總分至要提高一百二。”

蔣正寒了一張草稿紙，把未來七天劃分了七段，二十四小時各有安排，睡眠時間被到最短。

他的草稿還沒打好，生老師就回來了，手上帶著一份試卷，進門後就讓人往後傳，一直傳到了夏林希手裏。

作為回應，夏林希也在姓名那一欄寫了蔣正寒，的字一向工整漂亮，這一次更是百分之百的用心，努力寫出了人生中最好看的三個字。

其實不太明白，十分鍾以前，蔣正寒似乎做好了搬去普通班的打算，而且沒有毫怨言，但是十分鍾以後，他又改變了主意。

夏林希有一點高興，卻不能表現的明顯。

這一天放學以後，留下來打掃衛生。教室裏除了值日的同學，沒有其他人。

傍晚夕垂暮，紅霞漫天，夏林希一個人黑板，一邊背英語單詞，教室裏零星幾個掃地的，此時都非常安靜。

等回到座位上，才發現屜裏有東西。

除了教科書以外，還放著一個小盒子，沒有禮花，也沒有包裝紙，反複觀察木盒，隔了半晌才打開。

一個很樸素的音樂盒，上麵寫著生日快樂。

沒有出，更沒有落款。

夏林希卻恍然想起來，明天是的生日。

第十五章

這個來曆不明的音樂盒，算是夏林希今年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禮。

把音樂盒放在了床頭櫃上，夜裏上床之前，對著燈反複把玩，玩到整個人都很困，才想起來應該睡覺了。

蓋好被子躺平，雙手捧著手機，從聯係人名單中翻出了蔣正寒，然後打開短信功能，一本正經地問道：你睡了嗎？

夏林希其實想問，音樂盒是不是你送的，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問，打算做一個迂回的鋪墊。

蔣正寒回複得很快，不過隻有兩個字：沒有。

夏林希翻了個，趴在被窩裏繼續編輯：我今天撿到了一個音樂盒，很像手工做出來的。

寫完這一句，來回看了幾遍，不停斟酌著措辭，刪了又重新打。

發送功以後，夏林希裹了被子，跪在床上盯住屏幕，把手機擺在枕頭上，安靜地等待對方的回複，仿佛麵對一個榮耀的聖。

等了大概幾秒鍾，蔣正寒回答道：生日快樂。

雖然隻有四個字，但好像一切都清楚了。

夏林希從床上跳下來，打開了牆邊的壁燈，覺得心跳有一點快，臉頰也有一點燙，當猜想被驗證為現實，現實都好像做夢一樣。

需要做幾道數學題冷靜一下。

黑夜暗沉無邊，零點鍾聲已過，桌前的臺燈依然亮著，夏林希一邊埋頭寫試卷，一邊意識到自己年滿十八歲了，已經是一個法律意義上的年人，需要擔負屬於自己的責任。

站在十八歲的路口上，依然不理智，不，不勇敢，不謙遜，凡事無法盡善盡，總在掂量孰輕孰重，未來的路就像手中的試卷一樣，做一點是一點，走一步算一步。

而目前這個階段，什麽東西最重要？

大概是下個禮拜的三校聯考。

夏林希想，一個禮拜提高一百二十分，對一個普通學生而言，必定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但蔣正寒的薄弱之在於理綜和語文，兩個都是的強項，所有知識點和答題技巧，全部都爛於心。

有了這個念頭，第二天早讀課上，和他說的一些話，就顯得很順理章。

天氣難得涼，烏雲覆蓋在蒼穹之上，穿不一縷，一旁的學生拉開了窗簾，興致地喊了一聲：“今天要下雨了！”

這一場夏末的暴雨，來得急促又猛烈，雨點集如盆傾瓢潑，織彌漫霧氣的水簾，很多同學都圍到窗邊去看雨，夏林希卻坐在原位不。

“這是我背過的……所有語文答題公式，”夏林希把筆記本往後傳，手裏還捧著英語單詞書，“還有一個理綜筆記本，我明天寫好給你。”

蔣正寒拿在手上，翻開看了兩頁，夏林希的字一開始還很工整，到了尾頁稍微歪了一點，雖然字跡依舊清晰，但是整有一些違和。

夏林希解釋道：“我昨晚有點困，到後來寫字就歪了。”

蔣正寒問：“你通宵了麽？”

“沒有，”夏林希道，“而且我自己寫一遍，也相當於是複習。”~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言罷，一個字都不再提。

蔣正寒收了的東西，也沒有做出特殊的表示，他依然和從前沒什麽區別，每天準時到校準時離開，和所有的普通學生一起穿梭在兩點一線的生活中，也和他們一樣默默無聞。

時間如流水般悄無聲息地淌過，一轉眼到了三校聯考那一天。

自從進九月以來，高溫就不見了蹤影，一場秋雨一場涼，清晨還有朦朧的霧氣。

三校聯考期間，所有學生都要換考場。夏林希的考試地點位於江明市的十九中，媽媽上班時正好路過此地，於是就把夏林希捎了過去。

夏林希下車不久，考場還沒開門，於是一個人在門外遊。

這時還不到八點，卻是通的早高峰，來往行人匆匆，占據了整條人行道。

繞過十九中的門牌，瞧見角落裏站了幾個男生和生，都是的同班同學，其中不僅有陳亦川，也有孟之行和時瑩。

或許是因為聯考重要，大家都來得比較早。

時瑩第一個看見，抬手和打招呼：“夏林希，你也來了？”

夏林希背著書包走了過去。

孟之行拎著明的文件袋，麵對夏林希揚起一個笑：“我和別人打賭了，等這次聯考結束，你一定還是總分第一。”

陳亦川問：“你了什麽賭注？”

孟之行尚未回答，陳亦川又說：“很可能會輸。”

晨間白霧彌漫，氣溫持續走低，遠吹來一陣涼風，起校服的擺，有人嘟囔了一聲好冷，大家都往牆後站了站，隻有夏林希依然立在風口。

今天沒穿校服，穿的是長長，所以哪怕站在牆外，也並不覺得冷，相反還有點爽。

說：“假如這一次聯考結束，我的總分比你高……”

夏林希的話還沒說完，陳亦川就打斷了：“考試還沒開始，你怎麽能提前下結論？”

“不要和別人比分數，應該和自己比，”時瑩站在拐角，忽然了一句，“假如自己進步了，才是真的進步了。”

一旁的另一個男生點頭道：“還是我們神說的對。”

他問：“對了，時瑩，你的怎麽樣了？這幾天你請假沒來上課，我們還以為你不會參加聯考。”

時瑩答道：“我前段時間做了一個手，休息一個禮拜就好了，在家也請了輔導老師，所以沒有落下學校的課程。”

皮白皙，臉紅潤，戴著一副形眼鏡，說話也回複了力氣，狀態比從前好了很多。

“我還要謝夏林希，”時瑩笑著走過來，拉住了夏林希的手，“一個禮拜前，我在開水房跌倒了，如果不是遇見，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辦。”

夏林希道：“你沒事就好。”

時瑩點頭，接著說：“以後要是有空，我一定請你吃飯。”

“夏林希不會有空，”陳亦川掏出準考證，偏過頭看向考場，“一天到晚忙著做題，哪有空和你吃飯。”

言罷，他忽然想起來，剛才夏林希和他說話，一句話並沒有講完整。

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