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正寒分外誠實道：“五點半。”

“這麽早？”

“養習慣了。”

蔣正寒和離得不近，似乎隻是普通同學，從一旁過去，兩人保持著距離。但是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氣氛，仍然在不知不覺中染了周遭，夏林希輕笑了一聲，側過臉看向蔣正寒，他們兩個聊在興頭上，沒有太多的注意力留給張懷武。

張懷武認為，他即將為電燈泡，因此沒過幾秒，抱著書包顛顛跑了。

“正哥，我在教室裏等你，”張懷武揮了揮手道，“你和嫂……夏姐好好聊！”

嫂子兩個字，差點就說出來了，大庭廣眾之下，他到心有餘悸。

早讀課開始之前，夏林希和蔣正寒一前一後回到了教室，好像是從這一天起，他們每天早上都能遇到。

十二月一眨眼晃過，一月份的全市一模如期而至。

這一場模擬考試，算是一次全市統考，所有高中的學生盡數參加，最終結果也被做了全市排名，發放到了每一個學校。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更冷，大雪覆蓋了場，教學樓蒙上皚皚白裝，然而比天氣更令人嗟歎的是，本次考試江明一中喪失了平均分第一名的位置，讓路給了另一所省重點高中。

除此以外，夏林希保持了年級第一，卻不是全市第一。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句話從來不假，另一所省重點高中的第一名，吸取了三校聯考中的教訓，反超夏林希十幾分，坐穩了全市第一的寶座。

年級組長到頭疼，召開了一次員大會，讓整個高三年級的學生在國旗下宣誓，立誌在接下來的四個月中，竭盡全力做到最好，勤自勉為校爭。

為了鼓舞人心，那些已經保送的學生，都被回來參加了宣誓。

由於一模沒有考好，教室裏的氛圍也和往常不一樣，那些保送的學生一回教室，就到了一低氣。

倘若縱向比較，夏林希這次考試不算發揮失常，和從前的每一次考試一樣，拿出了全部的本領，不過因為的前麵還有別的學生，兩相對比之下，就給人一種退步的錯覺。

好像跌下了神壇。

顧曉曼安道：“全市第二也很好了，還不是一樣能進北大清華，我們班第二都排不上全市前十，多虧了你才掙到一點麵子。”

全班第二並非陳亦川，而是孟之行，比起跌落全市第一的夏林希，大家其實更關注到全班第七的陳亦川，但是因為他脾氣不好，大家私下也不怎麽敢說。

夏林希答道：“我這次考試也盡力了……”

夏林希其實想說，覺得自己考得不錯，然而大家都覺得砸了，很難開口解釋什麽。

課間休息時間不多，拿起水杯出門接水，經過教室外的走廊，彼時何老師正在煙，時瑩背對著夏林希，麵朝何老師講話，周圍沒有其他人，他們的談話容也是一個。

時瑩並未穿校服，穿了一件棉大，長發微微燙了卷，顯得有一些俏皮。

但說出的話一點也不俏皮，站在原地反複了手，最終同班主任道：“老師，雖然我這段時間沒來上課，但是我聽說班上有人早。”

第三十一章

何老師不由自主地抬頭，麵上神嚴肅不，他夾著手中的煙卷，蹙眉問道：“你都聽說了什麽，哪個同學正在早？”

室外不比室，沒有磚牆的遮擋，更沒有暖氣的維護，寒風刺骨從領灌，凍得人直打哆嗦。

時瑩把雙手藏進袖子裏，猶豫了一會兒才答道：“我也不知道是誰……”

說：“有幾個同學告訴我，班上的尖子生早，影響了他們的學習。”

夏林希從他們後路過，手裏捧著的水杯，之前的對話沒有聽見，耳邊傳來的隻有那一句：“班上的尖子生早，影響了他們的學習。”

距離高考還有四個月，以為自己的昭然若揭。

然而這一天的上午，夏林希沒有被進辦公室，反倒是陳亦川和顧曉曼被拎了過去，接了長達半個小時的批評教育。

一石激起千層浪，等到他們返回教室，全班同學都覺得自己明白了況。

陳亦川的同桌大聲嚷嚷道：“二哥，你可以啊，我支持你！從今天開始，顧曉曼不再是顧曉曼，是我們的二嫂！”

此話一出，班上發一陣哄笑。

顧曉曼漲紅了臉，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

這一節課是自習課，不過沒有老師監管，他們二人回來之前，全班幾乎寂靜一片，但是他們兩個出現以後，到都在談笑風生。

顧曉曼起初還能安靜學習，到了後來卻無法集中注意力。

作為一個高三的學生，多有一點人生閱曆，知道哭泣不能解決問題，甚至還會引來嘲笑，充分現的弱和無能。

可是周圍的笑聲分外刺耳，像是一堵厚實而嚴的牆，將阻隔在教室的另一方，牆的這一邊充滿歡聲笑語，牆的另一邊隻有一個人，蒙了不白之冤，又覺得是自己作孽，思前想後之下，好像沒辦法不哭。

突破心理防線以後，幹脆破罐破摔了。

夏林希原本也在寫作業，眼見顧曉曼越哭越難過，忽然說了一句：“現在是自習課，請大家保持安靜。”

這句話不輕不重，很多人假裝沒聽見。

夏林希從原位站起來，用水杯猛然敲響桌麵，待到全班回過頭看，開口重複了一遍：“現在是自習課，你們能不能別吵了？”

教室的前排，仍然有男生發笑：“夏神，別這麽嚴肅。”

他說：“我們圖個樂子，也沒礙著你吧，顧曉曼和陳亦川的事，全班都知道了，你還不給我們熱鬧熱鬧？”

夏林希撕了一張草稿紙，在上麵記下這位男生的名字：“你還有什麽話，下課和班主任講。”

言外之意，大概是要將名單給班主任。

那位男生聞言，當即變了臉：“夏林希，你腦子有病吧，你什麽意思啊？”

他把書包塞進屜，同樣從原位站了起來：“全班都在起哄，你怎麽找我的麻煩，你把那張紙條撕了，不然我們都別好過。”語畢，竟然從前排走向這裏，很有一番威脅的意思。

張懷武早已驚呆，急急忙忙道：“這是要幹什麽，千萬別打架，夏姐可是生啊，難道馮天俊準備和生手？”

在他們班上，有兩個惹不起的人，一個是陳亦川，另一個就是馮天俊。

張懷武心想，假如馮天俊徑直走過來，蔣正寒必然會擋在前麵，由於網吧事件的鋪墊，他不怎麽擔心蔣正寒，他很擔心那位馮同學。

果不其然，蔣正寒見狀，把袖子往上提了一點。

張懷武念了一聲臥槽，隻覺得世界大戰一即發。

比起三分鍾之前，全班已然安靜了許多，顧曉曼也不再哭了，著越走越近的馮天俊，帶著鼻音開口道：“把紙條撕了吧……”

夏林希固執道：“不撕。”

表麵上從容淡定，心裏其實也很張。

從小到大，夏林希沒有和人打過架，在兒園的時候，每天都得小紅花，剛上小學就被任命為兩道杠，初中畢業代表全年級在國旗下講話，高中學兩年多來，幾乎都是一帆風順。

而今，可能要被打了。

馮天俊麵不善，他的話放了出來，夏林希卻沒當一回事，眼下全班都在看他，他覺得如果不做點什麽，就顯得自己很好欺負一樣。

尚未走近最後一排，陳亦川突然說了一句：“有本事找男生單挑，和生鬧什麽別扭？”∞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他扔開一本練習冊，繼續罵了一聲：“懦夫，有種你過來。”

馮天俊哂笑，沒有回話。

陳亦川下外套，自己走了過去，全班同學屏住呼吸，看著他們在組與組之間開打，陳亦川下手極狠，馮天俊毫不承讓，周圍的桌子被他們撞到，筆芯和草稿紙撒了一地。

蔣正寒道：“不能這樣，我去拉架。”

他說完這句話，才有幾個男生反應過來，連忙手試圖拉架。

蔣正寒第一個靠近，他拽上馮天俊的手腕，將其反扣到對方的背後，接著扯到了肩胛骨的旁邊，也不管馮天俊罵罵咧咧，似乎是在維護和平主持正義……但他並沒有限製陳亦川。

馮天俊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一場對戰變了單方麵的毒打，陳亦川踢了他好幾腳，才被周圍的男生拉開。

張懷武沒有反應過來，仍在後排讚不絕口道：“正哥這人就是，還去拉架呢，太熱心了。”

由於有人通風報信，大概兩分鍾以後，班主任匆匆趕到，剛一進門，整張臉都黑了。

“怎麽回事？”他走到講臺上，狠狠拍響了講臺，“你們到底怎麽回事，想造反了嗎？”

他嗓門極大，全班震耳聾。

窗外是嚴冬苦寒，室一片迷之沉靜，散落在地的草稿紙，文盒，水筆芯，此時此刻都無人撿起。

班主任下臺兩步，鎖眉頭道：“班長，學習委員，數學課代表，你們幾個來告訴我，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為了達到先為主的效果，夏林希搶著開口道：“剛才那一節自習課上，我記下了馮天俊同學的名字……”

的話尚未說完，數學課代表孟之行就接道：“因為馮同學一直在吵，吵得我們前排的同學，本沒辦法專心學習。”

一句話講完，孟之行看向了班長。

班長在心中掂量一番，是孟之行和夏林希比較重要，還是馮天俊同學比較重要，兩相對比之下，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於是開始添油加醋：“這事不能怪學習委員，因為馮天俊不僅起哄，還威脅學習委員，他說假如不把記名字的紙條撕了，就讓大家都不好過。”

馮天俊罵了一聲，剛要解釋，卻被班長打斷了：“馮同學，我哪一句說的不對了，我講的不是事實嗎？”

班主任的臉黑如鍋底，跟著又問：“陳亦川你呢，你是怎麽回事？”

孟之行替他開道：“馮天俊離開座位，要和夏林希手，陳亦川過來拉了一把……”

這種說法很微妙，因為馮同學走過來之前，沒人知道他想幹什麽，也許隻是學習力太大，預備單純地吵一架，不過因為他氣勢洶洶，給人一種不打不服的錯覺。

馮天俊剛開始還很憤怒，但是當他的敵人越來越多，從夏林希變了陳亦川，又變了孟之行和班長，接著蔓延到了整個班級，他反而沒有了怨恨和囂張，像是一隻被破了的氣球。

他隻到百口莫辯，又聽見班主任說：“你過來，下堂課別上了，和我去辦公室。”

一場鬧劇由此平息。

陳亦川裳散，也沒有勝利的喜悅，他獨自走回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