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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楊往事》第6節

沒見過。”

橋馨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做,驚愕,激,隨即釋然。

“那我先走了。”

小誠點頭。

橋馨向前走了兩步,又回頭,十分真摯:“小誠哥。”

“當年我是激你的。真的,一輩子激。”

小誠垂眼看著地,牽強扯了扯角:“別恨我就。”

似是提起了兩個人誰也不願意提起來的故事,張了張,最後還是選擇沉默,無聲離開了。

原本以為被寧小誠這麽一鬧,工資是結不了了,橋馨離開派出所時,門口跟著寧小誠一起來的的三個男人在跟酒店老板聊天,彼此著煙,談聲斷續耳。

“我知道……他今天肯定……”

“該怎麽賠怎麽賠,你說個數。”

“嗯……沒傷著人的確是萬幸。”

走出大門,正在談的幾個男人不約而同把目落在橋馨上。橋馨步履匆匆,隻想快點離開。

吳井遞給經理一個眼神,經理示意明白,快步攔住橋馨。

“小宋。”

橋馨默了默:“經理,我姓橋。”

經理一愣,尷尬笑了兩聲:“不好意思。”接著從西裝袋拿出一個信封:“我批了財務給你結工資,你拿這個直接酒店結算就行。”

橋馨推辭,愧疚:“經理,今天要沒我,也不……”

經理擺了擺手:“誰也沒想到能出這樣的事兒,跟你沒關係,趕去財務領了錢回家吧。”

橋馨接過信封,跟經理深深鞠了一躬。

這通砸,砸壞了幾把椅子一隻魚缸玻璃,中間耽擱了幾桌吃飯,寧小誠發這頓莫名邪火,心裏也很過意不去,當即表示全都依照酒店的意思理。

不管怎麽著他都認。

酒店也不想把事鬧大,沒多為難,雙方協商按當天利潤賠了三倍,這事兒就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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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井看他手破那樣,替他簽字,唉聲歎氣。

“何苦來的呢。你這得趕回去打破傷風,別染。”

認識寧小誠三年頭一次見他發這麽大火,跟魔怔了似的,別說,還真嚇人。

走到停車場,小誠跟吳井道了聲歉:“本來今天你組織的,讓我給攪合了,改天吧,改天上你那兩個朋友,我請。”

“別,今天本來這頓飯我也不答應,但是你知道,老何以前幫過我,特殊況,都是朋友也不講究這個。”吳井慢悠悠跟著他,想問又不敢問:“可能我得多句了,今天那姑娘是誰啊?”

小誠停住腳步。

吳井趕道:“你要不方便說就當我沒問。”

那姑娘是誰。都多大的人了,有點腦子的都能看出來。

誰,寧小誠以前的兒唄。

誰年輕的時候沒跟姑娘的轟轟烈烈,糾纏不清過。隻不過這個轟轟烈烈,糾纏不清,是寧小誠剃頭挑子一頭熱罷了。

一段俗氣且沒任何新意的故事。

寧小誠畢業回國,一幫人去夜店胡鬧,那時候夜店還不能夜店,往大了說,酒吧。

橋馨是那兒的服務員,剛上大學,勤工儉學幹兼職,一瓶啤酒提二十。起瓶蓋的時候,酒吧燈昏暗,也不知道誰起來上廁所絆了一腳,小姑娘手一抖,半瓶灑在了寧小誠上。

群哄。

這種環境,就怕有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寧小誠用紙巾,笑著和橋馨聊天。

“多大了?”

“哪兒上學?”

“怎麽想起幹這個呢?”

他那時候的眼,就像看個失足,充滿打趣和憐憫,雖是個正經海,骨子裏依然帶點與生俱來的紈絝。

一來二去,寧小誠有事沒事就去那家酒吧看看,依稀知道橋馨家境困難,雖然不至於吃不上飯,但是在北京供念大學也不是個容易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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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後,千篇一律的橋段,寧小誠幫了一年的學費。開始對橋馨發起猛烈攻勢,進行追求。

可橋馨知道兩個人差距懸殊,掙紮過,搖過,拒絕過,妥協過,兩個人不清不楚糾纏了一年多,最後,不知道是誰一封信寄到了橋馨家鄉所在的小鎮,說在大學期間行為不檢點,在有男朋友的況下還和別人不清不楚,橋馨媽是個本分樸實的人,萬萬沒想到兒能做出這種事,一時鎮上傳開,流言蜚語急火攻心,住了醫院。

橋馨坐火車匆匆趕回來,媽媽抬手就是一耳。任橋馨怎麽解釋,始終就是不相信,也不原諒

“媽……”橋馨跪下痛哭:“我真的沒有男朋友,也沒和人不清不楚,到底是誰跟您說的?他是我的恩人,我上大學一直都是他幫我。我對他,就像……”

“你有手有腳幹什麽要別人幫你!!!我跟你在家說了多次,去了外麵,萬事都要靠自己,不要靠別人!”

“大城市多,你剛去了一年就把忘了?人的臉麵,尊嚴,全都不要了??你這樣讓我在鎮上怎麽活?讓別人怎麽說我這個寡婦?讓別人怎麽說你?”

“媽!”

“你別我媽!”中年婦執拗起來,大手一揮:“你要是認我,就別跟那人有來往,給我回家老老實實學習。”

後來,橋馨為了躲寧小誠,離開了北京,再無音信。

這事兒在小誠心裏是個包袱,這麽多年過去,始終是個包袱,他覺得自己耽誤了這姑娘,也把給毀了。

幾年前機緣巧合,知道已經結婚。可是再見麵,小誠心裏還是過不去。

可能是當初的傲氣,也可能是心裏的愧疚,總之今天砸了這一頓,忽然就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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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徹底放下了。

跟吳井告別,一上車,寧小誠才發現手腕上的表碎了。

戴了很多年的百達翡麗,還是calatrava老款,表帶都磨舊了,表盤碎了一角蜘蛛網。拇指在上麵蹭了蹭,小誠摘下來隨手扔在前風擋玻璃上,打開收音機,絕塵而去。

此時是晚上十點半。

寂靜車廂中放著一把低沉憂傷的男聲。

“忘了……

就像忘了一朵花

就像忘了哭過的青春

笑過的年華

忘了……

就像忘了一幅畫

就像忘了依偎的清晨

醉過的晚霞

忘了……”

……

一家人聲鼎沸的火鍋店裏。

蔣曉魯往鍋裏下著豆皮,額頭一層薄汗,厚厚一把頭發倔強紮在腦後,臉頰熱紅。

“快點快點,再放把。”

常佳拿著小籃子往鴛鴦鍋裏下,還是對之前的事兒念念不忘。

“哎你說那男的是不是有病?”░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真是的,要是沒他,今天砂鍋粥就吃上了。”

曉魯小口咬住魷魚,用紙巾墊在下上,吃的又急又香。

“哎,跟你說話呢。”常佳用筷子敲了敲的盤子:“你手壞了沒有?真嚴重了咱找他賠錢去,別回頭破傷風都找不著人。”

“沒事兒沒事兒。”蔣曉魯大咧咧拂開常佳的筷子,垂眼撈著鍋裏的東西,實則有點心虛。

和寧小誠有一個多月沒見了,上次撞車的事不了了之,一直也沒找個合適的機會還這個人,這回被玻璃崩了指甲兒大的一個口子,哪還敢再去惹他。

蔣曉魯這人要說膽兒大吧,是真大,像個男孩子,什麽事兒都敢幹,可要說慫呢,骨子裏還有點,其實怕事。

常佳是個話嘮,裏喋喋不休:“你什麽時候去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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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曉魯撈了一塊海帶:“明天。”

“什麽時候回來。”

又撈了兩個牛丸:“不知道。”

“誰跟你去。”

再撈一片蘑菇:“自己。”

“蔣曉魯。”

蘸點芝麻醬,塞進裏一大口:“唔?”

“你夾的是薑。”

蔣曉魯頓了頓,麵不改心不跳把薑嚼了兩口咽下去。

常佳放下筷子,一錘定音:“說吧,你心裏有事兒。”

第六章

蔣曉魯這趟去沈,不單單是出差,更主要的目的是相親。

今年二十六眼看奔著二十七就去了,一直沒談對象,雖然平常忙工作說是沒時間,可總不能一直不考慮。

蔣曉魯不在意,可媽一直惦記在心裏。

誰都知道,蔣曉魯是重組家庭,媽媽帶著改嫁到北京跟著繼父一起生活。鄭和文待曉魯一直很好,比親爹一點不差,當年為了讓念個離家近一點的好學校,跑戶籍,托人找關係,無不鞍前馬後,也算是看著長大的。

所以曉魯媽近期無意跟鄭和文念叨了幾次,鄭和文也一直留心著。

原來鄭和文手下有個兵,他很重,後來因為工作調,一晃好多年沒見,前陣子開大會,那個兵作為代表來參加大會,已經了沈某區的正營級幹部。

年紀比曉魯大了幾歲,也算般配。

鄭和文跟說這事兒的時候帶著商量口吻,戴著老花鏡:“曉魯,你去看看,反正也是順路,我讓他去機場或者車站接你。要是覺好,就留個聯係方式多談一談,要是覺不好,就當多個朋友,小夥子我看著長大的,行的端坐得正,人品有保障。”

這件事要是蔣曉魯媽跟說,一準兒不樂意,可換了鄭和文,就讓曉魯沒法拒絕了。

蔣曉魯對鄭和文這個繼父很尊重,聽完,應了。

蔣曉魯走了以後,杜蕙心誇他:“老鄭,你別說,這麽多年,曉魯還真就聽你的話。”

鄭和文不鹹不淡翻了頁書,推推老花鏡:“曉魯就是不饒人,跟你像,但實際上其實心裏,也懂事,你總是對沒什麽耐心。”

杜蕙心在廚房洗洗涮涮,口而出:“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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