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心裏，跟他爸一個病。”

說完，杜蕙心忽然意識到自己口誤，臉上紅了一陣兒，沒再說話。

鄭和文安靜看完一頁書，才悠悠歎氣：“這孩子啊，還是拿我當個外人。”

要是自己的親閨，哪有跟當爹的這麽生分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耍點小脾氣，不遮不掩，那才是真心。

杜蕙心低頭忙著自己手上的家務，半天才移開話題：“昕昕這周從學校回來，明兒你休息，起早咱倆去給買點海鮮？吃蝦。”

鄭和文語氣緩和很多：“行。起早就去。讓曉魯也回來吃中午飯吧，們姐倆好長時間沒見著麵了。”

杜蕙心心裏一鬆，明顯愉悅起來：“不用管，在外麵就讓忙，姐倆一見麵，上總拌蒜。”

……

蔣曉魯作為客戶經理，出差是可以報銷來回航班的，但是最近這陣兒不行，蔣曉魯所在部門老大，跟人事總監是人關係，前陣子不知道什麽原因鬧僵了，蔣曉魯老大一氣之下主去上海述職，留下蔣曉魯之流備荼毒苦不迭。

蔣曉魯拿著快遞上門的高鐵票闖進沈科辦公室，手啪的一聲拍在辦公桌上，對他虎視眈眈。

沈科習以為常，垂了垂眼，一推眼鏡：“新甲？很好看，哪裏做的？”

“來！”蔣曉魯高跟鞋勾住椅子，一屈，威風凜凜坐在沈科對麵：“高鐵就算了，二等座？二等座？？”

沈科似乎每天都在麵臨這樣的問題，如山穩坐在辦公桌後麵，任你天打雷劈，老子就是一不。

“一等座都賣完了，沒搶上。”

蔣曉魯深吸口氣，兩隻手輕輕搭在一起，和沈科擺出長談的架勢：“上個月，二部李副總去長沙，頭等艙，這個月，采辦何總去三亞，商務艙，上周星期二，宋總那小去都旅遊，你們上趕著搶航班買機票，到我們三部，火車臥，高鐵座，沈科，你不能學著你們總監這麽欺負人。”

沈科繃不住了，幹咳一聲：“，不是我不給你買，不信你問問，昨天我連航班信息都要發給你了，誰知道趕得不巧讓我們老大抓我個現行，就這一回，一回，我求求你給我個麵子。”

“三十八歲還沒結婚的婦，跟老周談了這麽多年沒個結果，心裏多多有點問題，你別跟一般見識，純屬借題發揮，過了這幾天就好了。”

“我保證。”沈科信誓旦旦出三手指來發誓。

蔣曉魯如同老僧定，坐在那兒一不。

沈科認栽，很是頭疼：“那你還想怎麽著啊？要不我自己掏錢給你重新訂。”

蔣曉魯指著公差單，出一隻手比劃個五：“加五十。”

沈科：“啊？”

蔣曉魯氣呼呼站起來，妥協：“坐高鐵你不吃午飯嗎！！！！”

沈科痛快一拍桌子：“曉魯姐，講究！”

第二天，蔣曉魯在咣當咣當的高鐵上捧著四十五塊錢盒飯大快朵頤的時候，手機朋友圈裏顯示最新一條消息，是鄭昕發的。

“今天回家，老媽給我做了超多好吃的。（星星眼）（星星眼）”

蔣曉魯點開照片看了看，冷笑，關了隨手扔在一邊。

火車下午三點到達沈，一下車，十分準時進來一條短信。

一個陌生號碼。

“曉魯你好，我是薑孟，在出站口等你，我穿著黑夾克，如果沒找到我不要急，按照號碼及時聯係，我去找你。”

薑孟。

鄭和文之前說好給介紹的那位軍人。

蔣曉魯出了車站，心想滿大街都是穿黑服，我上哪兒找你啊？正低頭翻號碼，後有人拍拍的肩。

一回頭。

薑孟站在後，略顯拘謹，個子很高，筆地像一棵樹，朝靦腆微笑：“蔣曉魯？”

蔣曉魯愣了兩秒，點點頭：“啊。”

薑孟的車是一輛大眾款家庭suv，今年三十四歲，老家在山東，當兵十六年，因為沒結婚，部隊家屬樓張，所以遲遲沒申請住房。家裏老爸老媽健在，都很好，他有個姐姐，一直在山東幫忙照顧。

這些，都是兩個人一起吃晚飯的時候聊起來的。

軍人說話直來直去，不繞彎子。薑孟這個人又實在，我今天見你，就是來相親的，所以不耍花架子，況簡明扼要介紹一遍，同不同意，完全在你。

到最後，薑孟對蔣曉魯憨厚地說，咱可能過不了那種大富大貴的日子，但是普通老百姓的小康生活，一定沒問題。

這邊，鄭和文從晚上六點等到七點，七點等到八點，心裏始終記掛著薑孟那頭跟蔣曉魯的況，終於等到八點一刻，家裏電話響了。

鄭和文接起來：“喂？小薑嗎？”

蔣曉魯媽趕手端著水果出來，張坐在邊，靜靜聽著。

電話那端的人一直在說，偶爾鄭和文會問上幾句。

“你送回去的？”

“覺怎麽樣？”

“是的，曉魯有的時候是這樣。”

最後。

“嗯，好，我和媽媽希你能常來家裏坐坐。”

伴隨著一聲很有底氣的“首長再見”，結束了這通電話。

“怎麽樣？談的怎麽樣？”

鄭和文放下電話，一歎氣：“談的……倒是不錯，曉魯也去了，也沒說什麽，就說以後會常聯係。我估計，是沒看上？”

杜蕙心有點不滿：“我們曉魯也不差什麽，他還沒看上？”

屋裏躺在床上玩手機的鄭昕聽見對話，一躍而起，蹬蹬蹬跑到門口：“媽，爸，你倆給蔣曉魯介紹男朋友啦？”

杜蕙心嗔怪瞪了小兒一眼：“怎麽說話，沒大沒小。”

鄭昕一臉八卦坐到杜蕙心邊，啃了口蘋果：“我姐今年都二十六了，也該找了。怎麽，是介紹的男方沒相中嗎？”

杜蕙心也愁：“現在年輕人都挑，我們當老的看著合適，你說偏偏他們就覺得不行。”

鄭和文搖搖頭：“孩子們心氣兒都高，不合適也不能往一塊兒拉。”

電話裏薑孟說的原話是：“老領導，曉魯人很好，但是我不敢高攀，居家過日子就想找個樸實本分的媳婦，要是曉魯真跟了我，委屈了。”

所以不是蔣曉魯沒看上薑孟，是薑孟見了蔣曉魯一麵，就知道倆人不合適。

鄭昕若有所思：“我們學校有好多單男生，要不給我姐介紹一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杜蕙心點了點鄭昕的腦瓜：“越說越不上道。”

鄭昕幸災樂禍，忽地想到自己，跟杜蕙心道：“媽，上回我跟您說的事兒，你別忘了。”

杜蕙心神一滯，鄭和文機警察覺到母二人之間有，鷹眼瞥向兒：“什麽事非得跟你媽說？”

鄭昕支支吾吾：“那個……就是我跟我媽之間的，你別打聽。”

說完，又去果盤裏撈了一串葡萄，蹬蹬蹬跑回了自己房間。

……

鄭昕是個八卦傳播好者，尤其是姐姐蔣曉魯的八卦。

姐妹倆同母不同父，年齡隔著倆代，關係十分微妙，說是一家人，鄭昕是鄭和文獨，從小生慣養，母親杜蕙心指著這個兒在鄭家能抬起頭，更是寵。

所以鄭昕總是有種優越。

小時候跟蔣曉魯大架小架無數，最常說的是，你又不是我姐姐。你又不是跟我一個爸爸的。要說不是一家人，蔣曉魯對鄭昕也還好，以前上學兜裏有一塊錢零花錢能給鄭昕花八買冰。

後來長大了，鄭昕在自己的姐妹圈偶爾抱怨，別人要是應和著說蔣曉魯壞話，鄭昕還不聽，說翻臉就翻臉。

鄭昕先是把蔣曉魯去沈相親的事兒說給了自己男朋友，男朋友又無意說給了自己那幫富二代的朋友，人傳人，最後傳到寧小誠這兒，事已經從蔣曉魯去沈出差家裏安排著去相了男朋友演變蔣曉魯恨嫁自己不遠千裏坐火車去沈相親的戲碼。

跟寧小誠說這事的人陳泓，待嫁男青年一枚，遍地撒網，消息靈通，方圓幾裏但凡是個看得上眼且還沒嫁人的姑娘，就沒有他不惦記的。

當然在場的，也沒幾個人把這事當真，聊天無意提起，就接著這個話題聊了幾句。

大下午的，茶館裏落地窗暖洋洋灑進來一屋子太，一幫閑來無事的祖宗們尋著舒服的地方窩著，煙，喝茶。

“曉魯那丫頭不錯，盤兒亮條兒順，打那年咱們一起洗澡回來看見那回，我就知道肯定錯不了。”陳泓一隻手搭在椅背上，一隻手玩兒著茶杯。

有人忘事：“哪回？”

陳泓也回憶了一下：“前年還是大前年，你，我，小誠，斯亮，咱一共四個人去前頭澡堂子洗澡，回來路過家門口，曉魯在那兒等人，我眼神不好沒看出來，咱跟關係也不，那麽多年沒見哪還認得清，斯亮慫恿我上去問電話號碼，結果走近了才發現是，麵子都丟沒了。”

那天的畫麵，陳泓印象深刻。四月份剛開春，春風料峭，萬複蘇。

那天，蔣曉魯倚在家門口的石墩墩上，正低頭玩手機。

那天北京湛藍藍的天，穿了件亮堂堂的薑黃高領衫，低腰牛仔喇叭，的衫裹著盈盈細腰，襯著高高的脯，牛仔的低腰卡在上，雙修長。小臉上卡著一副琥珀的圓墨鏡，蠻有九十年代舞廳畫報裏登郎的風格。

雖然誇張，但是有味兒。不著調，又著隨。

陳泓後悔啊，那時候怎麽就沒把握住機會呢，湊上去發現是，自己訕的話都不會說了，二了吧唧上去人家頭，說了句“曉魯都長這麽大了”，然後轉就跑。剩下斯亮和小誠他們勾肩搭背撿樂子。

有人將他：“你那麽後悔，怎麽不接著啊。”

“說是這麽說，其實蔣曉魯那條件不太好找。”陳泓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