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畫展和五百萬】我們要吃人均1888的龍蝦

代駕司機是黛西的朋友，一個笑容可掬的胖大叔。白曦把韓卓塞進車裏，然後氣籲籲地說：“星海路978號，謝謝。”

“這是哪裏？”韓卓問。

“另一個家。”白曦關上車門，“坐好！”

“另一個家？”韓卓想了想，“可我真的沒有喝醉。”

白曦在他麵前豎起一手指：“這是幾？”

韓卓回答：“一。”

“這個呢？”白曦多加了兩手指。

韓先生看了一會，然後角一揚：“十八。”

白曦“哢”一下幫他扣好安全帶，果斷對司機說：“星海路，謝謝！”

胖大叔興高采烈答應一聲，開著車子拐上高架橋。四周影不斷變換，高速飛馳的車子幾乎要和夜融為一，白曦不知道從哪裏出來一個塑料袋，警惕萬分在手裏，準備隨時為保鏢服務——當然，韓先生也很爭氣，並沒有真的在車裏吐出來。半個小時後，胖大叔把鑰匙還給白曦，彬彬有禮地問：“還需要別的幫助嗎？”

“不需要了，謝謝你。”韓卓按下樓層，“再見。”

在電梯門關上的剎那，胖大叔對小白總拋了個風萬種的飛吻。

“好好這個夜晚！”

……

等到兩人進門時，時鍾剛好指向五點半，整座城市都正於睡和醒的邊緣。東方雖然已經出了些許微，天穹卻依舊是深沉的藍，白曦從冰箱裏拿出一瓶水：“要嗎？”

“謝謝，這是你的房子？”韓卓四下打量。

“一年前買的。”白曦坐在沙發上。

原本打算畢業後就一個人住，結果這個想法才剛提出來，白太太就開始捂著口傷哭泣，表示心髒病都要發作了，李阿姨也持反對意見，甚至連白博都不答應放人，一家人番上陣，白曦隻好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隻在加班時偶爾過來住一住。

“眼不錯。”韓卓站在窗邊，“可以看到大半座城市的燈火，像星星一樣。”

白曦敷衍鼓掌：“真文藝。”

韓卓笑著拉上窗簾：“謝謝你帶我來這裏。”

白曦把浴巾塞進他懷裏。我是真的很困，所以大家不如改天再來聊路燈和星星。

隔壁浴室水聲沙沙，像是落在夏夜田間的一場雨，比催眠曲更能令人放鬆。白曦把自己丟進被窩，滿足而又愜意地閉上眼睛，連日高強度加班後迎來的周末，沒有會議，不用早起，裏的酒微微燃燒著，帶來陣陣麻與力，舒服得不想說話，全世界都是的，似乎隻要閉起眼睛，就能睡到天荒地老。

夢境的曠野中，有無數星辰閃耀。

夜很寂靜，也很綿長。

……

下午三點，出租屋。

白曦照舊抱著一大束花進門，萬年不紅。

劉春春抱著他的大淚控訴，這兩個禽居然要人均1888的龍蝦套餐，還有沒有人了。

“誰沒有人，你說誰沒有人？！”王小森站在沙發上抖著一張紙，“西畫廊的邀請函啊！哥哥，他家上次開辦的畫展是張大千，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劉春春有氣無力：“不知道。”

“代表著你就是下一個張大千！”王小森“啪啪”拍牆，“聽哥一句話，咱往後也不用找工作了，就在家裏畫龍蝦！”

俞炯打著遊戲提醒：“畫蝦的是齊白石。”

“白哥……”劉春春悲悲切切，掛在他上不起來。

“到底在鬧什麽。”白曦哭笑不得，把他拎起來：“你又要舉辦畫展？”

“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了，西畫廊，國頂尖的藝機構。”王小森從沙發上跳下來，“剛給春春發來了郵件，想邀請他開辦個人畫展，不是騙子，我已經打電話問過了。”

“行啊！”白曦把劉春春的頭發呼嚕窩，“這麽有出息？”

“我我我我我害怕。”劉春春牙齒打。

“出息！”白曦沒收他的手機，正道，“為了慶祝你終於在藝屆有了一席之地，1888的龍蝦套餐不能免。”

“萬萬沒想到，連你也欺負我。”劉春春萬念俱灰，淚流滿麵。

“行了行了，別嚎了，小白點的是燒烤小龍蝦。”俞炯用靠墊捂住他的頭，笑道，“不過說實話，我可真沒想到，你小子畫那些蛋鳥窩居然還真能混出頭。”

“真的不是騙子嗎？”劉春春氣若遊。

“你有什麽好騙的，沒財沒還沒。”王小森一臉嫌棄。

“也對。”劉春春一臉靠向白曦：“人家隻有滿腹才華。”

韓先生端著一杯咖啡坐在了兩人中間，淡定從容。

……

“韓哥，”劉春春拽拽他，“你覺得呢？靠不靠譜？”

“我不了解這個圈子，西畫廊，很厲害嗎？”韓卓問。

“當然厲害，業一流水準，春春這次絕對是走了狗屎運。”王小森摟住劉春春，苦口婆心道，“說真的，就算對方真是覬覦你的，咱也眼睛一閉認了吧，我可以送你一條。”

劉春春嘿嘿傻笑，很沒節。

俞炯和王小森還在天南海北瞎扯，韓卓把咖啡杯遞給白曦：“你有什麽看法？”

“我能有什麽看法，替春春高興啊。”白曦低聲音，“你不知道，上回為了幫他開畫展，我賠得那一個本無歸，這次好不容易有人接盤。”簡直恨不得把人捆上紅蝴蝶結，立刻雙手奉送出去，再附加一句貨售出，概不退換。

韓卓笑笑，趁著幾個人打遊戲的時間，又把劉春春篩出來的求職回函看了一遍，倒是沒發現有什麽問題。

天漸漸變暗，小龍蝦的香氣充溢滿房間每一個角落，劉春春意猶未盡吮吸手指，俞炯和王小森下筷如飛，隻有白曦吃得優雅淡定，因為邊坐著韓先生，剝蝦水準一流。

王小森痛心疾首，什麽萬惡的資本家，我們一點都不羨慕！

而在城市另一頭，黛西正靠在車裏，百無聊賴轉著手上的鑽戒。在正對麵，矗立著一棟金碧輝煌的建築，看起來像是某高檔社場所，隻有認真尋找，才能在不起眼的地方發現一排小字——西，始於星初始時。

“有消息嗎？”畫廊貴賓廳裏，一個男人打開酒瓶，欣賞著藍酒裏那流淌的星辰。

“暫時沒有，不過黃先生不用擔心。”另一個中年男人回答，“還沒有哪個畫家能拒絕我們的邀請函。”

黃靖遠點頭：“抓時間。”

中年男人舉起酒杯，和他輕輕了一下。

半個小時後，黃靖遠離開畫廊，卻沒有回家，而是驅車去了一家夜總會，廝混到淩晨時分才離開。代駕門路把他送回家，那是一幽靜的別墅，前來開門的人麵蠟黃，從司機手裏接過滿香水味的丈夫，低聲道了聲謝。

翌日中午，黛西在一家進口小超市裏，“不小心”把滿滿一杯果灑在了隔壁的太太上。

“哦！”小小地驚呼一聲，“真是太抱歉了。”

“沒關係。”對方用紙巾了，似乎並不在意上最新款的香奈兒套裝，看起來有些過分疲憊，毫無的臉上除了病態的黃，還有濃濃的黑眼圈，頭發也有些幹枯，用廉價的皮筋隨意捆著。

“你的手傷了。”黛西提醒。

對方局促地了胳膊，把纏滿紗布的手腕遮進袖裏：“我沒事。”

“雖然這句話可能有些冒昧，但生命是很寶貴的。”黛西握住的手，語氣很真誠，“有時間嗎？我們去喝一杯咖啡。”

……

“搶劫！”白曦用手指頂住韓先生。

“劫財還是劫？”韓卓配合地舉起雙手。

“都劫。”白曦坐在他對麵，“你懶。”

“因為你在開會。”韓卓替他倒水，“可以下班了嗎？”

“一個小時後。”白曦隨口問，“剛剛你在和誰打電話？”

“劉春春。”韓卓回答，“他打給你沒人接，所以就找了我，順便談了談經紀人的事。”

白曦一愣：“哈？”

然而韓卓的理由很充分，既然要在西畫廊舉辦畫展，那麽必須要有一個經紀人——至也要有一名助理來和對方通，才能讓整件事的推進更加順利。

劉春春聞言頓時陷為難，雖然很有道理，但自己的銀行餘額實在慘淡，哪裏還有經濟來找經紀人。

韓先生心建議：“如果你不嫌棄，我可以幫忙。”

劉春春頓時熱淚盈眶：“真的假的，白哥同意嗎？”

“他在開會，暫時不能問。”韓卓站在窗邊，“不過你相信我，一定不會有問題。”

劉春春連聲道謝，當然滿口答應。

白曦聽完之後哭笑不得，他倒是不反對，但還是再三確認：“你真的懂嗎？別反而給春春談黃了，那他大概要找你拚命。”

“放心吧。”韓卓換了張新手機卡，撥通了西畫廊的電話。

白曦盤坐在沙發上，打算看看這個假冒偽劣的經紀人要怎麽演。

“您好，我是劉春春的經紀人，我姓王。”韓卓聲音淡定，“請問是西畫廊的負責人嗎？我想和您通一下後續的事”

白曦衝他豎了豎大拇指，這種裝腔作勢，很可以！

“對，我們要求最高規格的展廳，對外全免費，並且邀請至五十家國。”韓卓慢條斯理開條件。

喂喂！白曦頓覺不太妙，撲過來搶手機，差不多得了，就劉春春那二百五的水準，五家都嫌多。

韓卓單手擋住他，起敏捷地換了個位置，繼續道：“如果這些條件你們都能滿足，那下一步再來談談酬勞。”

白曦簡直哭無淚，怎麽還要酬勞，我們免費也願意。

“ok，我們至要……五百萬。”韓卓靠在窗臺上，角微微一揚，“藝是無價的，這已經是打折後的價格。”

白曦萬念俱灰，深深覺得自己八又要再賠錢辦一次畫展，來安劉春春破碎的玻璃心。

“我要扣你的工資。”他抖指著韓先生。

“好的，我會盡快發賬號過來，合同三天簽。”韓卓握住白曦的手，把他拉了起來，“再見。”

……

白曦警覺地問：“什麽意思？”

“對方同意了我的所有條件。”韓先生笑容溫和，“一流展廳，五十家，稅後五百萬，你覺得劉春春這次會不會願意請我們吃人均1888的龍蝦？”

白曦：“……”

白曦放開他，卻沒有被巨大的喜悅淹沒，反而猶豫道：“不對，這事一定有問題。”

韓卓替他擰開一瓶果：“你覺得春春不值這個價錢？”

白曦搖頭：“除非有人想炒作他，但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不是想炒作，是想利用。”韓卓拍拍他的肩膀，提醒了一句，“別忘了，他是你的朋友。”

白曦手心頓時沁出冷汗。

“但是沒關係。”韓卓站在沙發後，用幹燥的手心輕輕覆上他的眼睛，低聲笑了笑，，“別太張，對方既然主送上門，那我們至也要敲一筆竹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