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短，拖鞋聲響，說道，“今天有安排。”

他半的肩膀依舊白皙，就與當年念大學時一般，似乎毫無改變。

“哥哥，我正想睡會兒，”樂遙說，“起太早了，你去吧，工作要。”

哪有什麽工作？周很想這麽回答，破倉庫裏剩不了多值錢東西，古董都被親戚們瓜分完了，書與廢紙倒是很多，除了幾幅字畫，剩下的隻能稱斤賣給廢品回收站，而下個月的夥食費，從哪來還不知道，隻好拿信用卡去拆東牆補西牆地套點錢度過難關。

投出去的簡曆，也沒有回複。

杜景又朝周一揚眉，示意走？

周最終無奈點頭，他還有許多話想與杜景說，畢竟他在他的心裏，還是很有分量的，不，曾經有一段時間，他甚至覺得杜景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如果後來沒有那場變故的話。

“他是你很好的朋友嗎？”樂遙問道。

出門前，周在客廳裏穿鞋，杜景已經下樓開車去了。

“是的，”周說，“很好很好的朋友。”

樂遙說：“可你從來沒說起過他。”

周說：“因為中間發生了一些事……他和你有一點像，所以我總是不願回想，你如果想知道的話，我可以……”

樂遙說：“不，我不是好奇……隻是……嗯……沒什麽，你去吧。”

“隻是什麽？”周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樂遙有點傷地笑了笑，說道：“他在知道你從來沒向我說起過他時，似乎有點難。”

“因為他是個渣男。”周一本正經地說。

樂遙說：“怎麽能這麽說人家。”

周說：“有的男生，不隻是對渣；對待朋友，也有很渣的。走了，待會兒給你電話。”說著了樂遙的頭。

“這些年裏你究竟去了哪裏？”周取了外套下樓，看見門口停的奧迪，沒有半點意外，拉開車門，輕車路地坐進了副駕駛座。

“說了去治病，”杜景戴上墨鏡，說道，“沒治好，不想來見你。”

“哎，杜景。”周終於說道。

杜景：“？”

杜景隨之轉頭，在墨鏡後注視著周。

接著，周揮出了重重的一拳，當場揍在杜景帥氣的側臉上，那一拳伴隨著沉悶的聲響，將杜景的墨鏡揍得飛了出去，撞在車窗上。

杜景：“……”

車裏一陣沉默，周抖了下手腕，心想你這家夥骨頭有夠的。

“神清氣爽。”周樂道，“走？”

杜景的角被揍出許來，周從車前了張紙巾，說道：“下。”

杜景漫不經心地了下，看了眼紙巾上的，點了點頭，把墨鏡放好，打方向盤，掉頭，出了小區。

“這些年裏，到底去了哪？我最後問一次，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不騙你，真的治病去了，你這……”

“怎麽？”

“沒什麽，你這拳真夠狠的。”杜景開著車答道，裏還帶著一陣腥味。

周看著車窗外的景，杜景又問：“需要多錢？”

“我不知道。”周有點迷茫地答道，“樂遙都告訴你了？”

杜景了下固定在方向盤邊上的手機，示意周看，上麵是他的銀行賬戶，說道：“需要多，你自己轉過去用。”

上麵有六十多萬，周看了眼，拿過來，給自己轉了三千塊錢，又讓杜景轉頭，杜景看了眼，解鎖麵部識別。

“都拿去吧。”杜景說。

周想了想，答道：“需要的時候，我會開口。”

周看杜景的私人銀行賬戶app，順手查他的消費記錄，杜景看也不看自己的手機，仿佛這行為理所當然。

“我替你贖回這個，”周說，“換個理財產品。”

“隨便，”杜景輕鬆地說，“錢對我來說沒有太大的意義。”

周忽然停頓，說道：“你不可能是餘健強的助理。”

杜景：“還是這麽聰明，但為什麽不可能是？”

周：“你不缺錢，沒必要去掙這薪水。”

杜景：“人總要有份工作，這話是你說的。何況你怎麽知道我現在有錢？我已經和家裏斷絕關係，好幾年沒朝父母要過一分錢了。”

“那麽你也沒必要去當助理。”周被杜景說得有點疑神疑鬼起來，恰好這時手機來了電話，他便按了免提。

“杜景？”那邊是個男人的聲音，“正找你呢，跑哪兒去了？”

杜景說：“沒空，不去了，替我請個假。”

周說：“他馬上就去。”

周開口時，杜景馬上臉微變，那邊聽到周的聲音，忽然有點詫異，說道：“你是誰？”

杜景無奈道：“回來了，等我二十分鍾。”

說畢杜景把車開快了點，在十字路口轉彎，開上高架，去了另一條路。

“慢點開。”周說。

杜景沒吭聲，在一棟樓前停車，看周，意思是“和我一起上去？”。

周擺擺手，低頭玩手機，杜景便關上車門，卻沒熄火，手機也沒拿，快步進了大廈裏。

周看著杜景的背影，轉念，有點奇怪——這棟樓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且應該不是餘健強的公司地址。

他看了眼定位，沒有顯示，連個樓名都沒有。

第4章未來

周在車上調整了坐姿，隨手翻了下擋板後麵，以及所有的視線可及之。杜景的車裏裝飾十分樸素，連個公仔也不掛，看上去不像他自己的車，或許是餘健強給他開的？

餘健強是gay，會不會在某個程度上看上了杜景？但據他的相親類型也即自己推斷，這地產老板理應不喜歡杜景這種類型的。

他是怎麽找到這份工作的？周實在不能想象杜景當人助理的形，在一貫對他形的印象中，周總覺得他也許會做份別的工作。可是做什麽呢？他也說不出來。杜景是個不能被困住的人，周總覺得，總有一天，他將離開鋼筋水泥的樊籠，回到那個屬於他的世界裏去。

至於這個世界是什麽樣的，周自己也說不清。

他還記得與杜景彼此相起來，花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也許因為杜景服用的藥引起了他的興趣，也許是因為他覺得這室友很孤獨，於是多多生出點救世主的責任，希走進他的心。

五年前的秋天，軍訓結束，回到寢室後，周打著赤膊，朝杜景提議，是不是得給寢室做個大掃除？

杜景對周的提議沒有任何意見，隻是單純地點頭，戴著耳機起，周說：“你去接一桶水吧。”

杜景就接水去了，周回到寢室後實在有點矛盾，一方麵他希與杜景朋友，多說幾句話，否則寢室裏這麽死氣沉沉的氛圍總有點不對。另一方麵，理又在不停地告訴他，每個人都需要互相尊重，強行朋友是不行的。

杜景個頭高，周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便站著開始風扇。趁著這時，周看了眼杜景帶到學校來的家當——東西很，一個電子書閱讀，一個Mac筆記本。三雙籃球鞋，價格不菲。

“我幫你把服掛上？”周抬頭問道。

杜景看了眼周，點了點頭。

周便明正大地打開杜景的櫃，裏頭兩休閑裝，幾件雜的運服。

“我也有這件。”周看了眼其中一件T恤，說道。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杜景聽見了，點了點頭，始終不說話。

周拿出一個藍牙音箱，說：“聽的什麽？一起聽吧？”

“選你平時聽的。”杜景終於說了一句話。

“我想聽你的。”周拿著藍牙音箱，過去匹配了杜景的電腦，聽見那前奏時有點意外。

“《Stan》。”周說。

“你也喜歡？”杜景也有點意外。

“我喜歡他的副歌。”周笑著說，覺到也許打開了談的契機。

杜景完電風扇，從椅子上跳下來，說：“我第一次聽到他們的歌，是在我媽和我後爸的婚車上，那天很熱，我還記得婚禮司儀是個很胖的男人。他們在婚禮現場試音，放了張黑膠，我過去問這是誰的歌，他說‘Eminem’。”

周：“………………”

周沒想到一個歌手能讓杜景突然說出這麽多話，隻能點頭，什麽也回答不出來。

杜景從玻璃窗的倒影裏看著他，說：“那天的花開得好，全是紅玫瑰，但天氣熱得人汗流浹背，那年我六歲，我媽讓我穿西裝，我很討厭，襯領子太，快把我勒死了……”

“是……是的。”周忽然覺得，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考速度，說道，“應該是特別定做的吧。”

“對。”杜景說，“和我爸鬧翻以後，就嫁給了一個很有錢的、在馬德裏做葡萄酒生意的西班牙人，那家夥有兩個兒子，智商不是太高，我覺得是因為夫妻倆都喜歡大麻，生出來的小孩顯得有點智障。雖然他們看我，應當也覺得我是個智障。”

周：“……”

“你看我像智障嗎？”杜景說。

周：“……………………”

周笑了起來，杜景又開始自言自語，說道：“你英文說得怎麽樣？”

“還……還行。”周有點不知所措。

“西班牙語會說麽？”杜景問。

周答道：“不會。”

杜景說：“西班牙語很好學，比法語好學，在他們的家庭裏生活的那段時間，我很快就學會了，不過我假裝不會，聽他們在飯桌上議論我，有意思。”

周終於找到了話的空當，說道：“所以你決定回國念書了？”

“不完全是，也因為另一件事。”杜景想了想，又說，“我想學點理科的東西，他們希我當律師，做金融，或者去當政客，和我格不合。”

周嗯了聲，說：“你……抹布是不是該洗下了？”

杜景用一麵抹布了許多東西，已經黑了，看得出是從來不做家務的，聞言想了想，點了點頭，周便笑了起來，但杜景沒有笑，隻是從玻璃倒影裏看著周。

“我可以借本書看嗎？”杜景注視周的書架。

“當然。”周爽快地說，“想看什麽？”

他拿下一本杜拉斯的《人》遞給他，杜景便接了過去，隨手翻了翻。

“咱們去吃飯吧？”周滿意地打量煥然一新的寢室，說，“出去逛逛？反正也快放假了，我覺得咱們該買個洗機。”

軍訓結束後，隨之而來的，就是國慶假期，接下來有很長一段的時間，他們可以慢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