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你怕什麽？”

“我怕搞不好，真的又把咱倆搭進去。”周看過一個有關遊的恐怖片，給他留下的記憶實在太深刻了，“萬一不小心發了什麽奇怪的東西，把咱倆困在無限循環的一天裏就糟了。”

杜景說：“未來對你而言很重要？”

“當然，”周說，“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希咱們都好好的。以後還有許多事可以做呢。”

杜景不說話了，周知道這句話打了他。

“而且萬一，”周選擇直麵自己的恐懼，說道，“打了時間，上過去的自己，要怎麽辦？”

杜景思考片刻，點了點頭，說道：“有道理。”

周坐在倉庫的彈簧床上，杜景在庫房中走來走去，站在架子下的拐角，不死心地想試探出某個時間扭曲的區域，仿佛下一刻他就會被傳送走，離開當下，暢遊過去與將來。

“但是時間能回轉二十四小時，”杜景說，“也就意味著你可以做許多事，譬如去買一注雙球，這樣你不願求助的經濟問題就解決了。”

“說到這個，”周朝杜景手，“手機拿來，再借我點錢，明天帶樂遙去報到，也許還有花錢的地方。”

杜景把手機遞過去。

周邊轉賬邊說：“彩票的頭獎本該另有他人，打了時間與因果去中彩票，不就相當於從無辜的人手中奪走了屬於他的錢麽？和利用超自然力量去搶劫有什麽區別？”

杜景倒是沒想到這層，承認道：“你說得對。”

周說：“記得第一個九月七日所發生的事不？你說餘健強死了，還上新聞了。對不對？”

杜景嗯了聲，與周並肩而坐，接過自己手機劃了下，傍晚出門時，他倆就一直注意著新聞的向，昨天那起命案沒有引起任何的報道，無聲無息。死者是什麽份？並未蜂擁而至，刑警也不知是否到了現場進行調查。

“第二個也就是重複的九月七日裏，餘健強活下來了，”周說，“但勒索犯替他去死了，這意味著什麽？”

說出這句話時，周自己也有點不舒服。

“隻是湊巧。”杜景倒是半點不怕，答道。

周看了眼杜景，說：“萬一不是湊巧呢？回憶一下，當時二十七樓天臺上有五個人，你、我、餘健強、那兩名來勒索的。假設命運注定了，在那個時間節點上，五個人裏必須死一個……”

“不要再說了，”杜景沉聲道，“知道了！”

兩人都靜了，不多時，杜景又說：“所以當時我讓你躲著別出來。”

周其實對此想了許多，卻沒有說出口，這兩天裏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如今他隻希能盡快把這一切封存，不再提及。再給他一點時間，讓他慢慢與杜景重新走進對方的生活。

從昨夜的表現看來，杜景的職業不管是什麽，也有一定的危險，周希過段時間，能讓杜景從這行，隻是現在這話是不能說的。

他們需要從頭開始，互相理解。

“那就算了吧。”杜景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拿對超自然現象的求知與周相比，還是周更重要。

周知道他並未死心，卻也不懷疑他會另生枝節，從前隻要是自己堅持的事，杜景就不會再去做，從這點來看，他還是很聽話的，也許日久天長的相中，他早已習慣了聽周的話。

杜景拉開屜，看見裏頭擱著的，沒有表帶的那幾塊表，擺放的位置與昨天毫無區別。

“哪個是迪通拿？”杜景說。

“黑的，”周答道，“你喜歡麽？”

杜景卻看上了另一塊，那以三塊方形金屬片，錯開三十度疊在一起的表。

“這塊多錢？”杜景問。

周：“你和我談錢？”

杜景說：“我想買下來，作為你開張後的第一名顧客。”

周說：“我想送你。”

“以什麽理由？”杜景問。

“祝賀你職的禮。”周完地切了他的話題，並暗示了杜景，“你上班還沒還告訴過我呢，做這行多久了？”

“時間不長，”杜景說，“半年而已。”

杜景正想調下時間，周手，杜景便把表給他，順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的肩上，與他並肩坐於床邊。

周端詳片刻，說道：“我給你配個鋼表帶，你骨架大，戴上以後手腕會很好看的。好的手表，就要給帥氣的男人戴。”

杜景沒有說話，兩人沉默片刻。

“你真的不走了？”周說，“這三年裏，我常常想起你。”

杜景說：“我以為回來的時候，你都已經結婚了。”

周苦笑，沒有回答。

杜景沉默了很久，仿佛下定決心。

“我搬來你家住吧，”杜景說，“照顧弟弟太辛苦了，讓我也幫幫你的忙。”

周聽到這話時心裏很高興，仿佛一縷照進了自己的生活。這一年裏他過得實在太鬱悶了，關鍵還不能在弟弟麵前流出疲憊的表。每天都要強打神，告訴自己，我是他的倚靠，我不能放棄。

欠債的力、照顧樂遙的責任重重在他的上，幾次令他不過氣來。令他較之大學時，心態已完全不同。他有時懷疑自己都快得抑鬱癥了，但對比曾經的杜景，周又覺得自己還能努力撐下去，等到山重水複，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這真是救我狗命。”周打趣道，“不過我得問下樂遙的意思。”

“等你答複。”杜景說，“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杜景開車出來，先把周送回家，又說：“明天什麽時候報到？我來接你。”

周本想拒絕，但想了想，這樣也好，不用打車折騰了，便與他約了時間，杜景目送周上樓後，才把車開走。

翌日早十點：

杜景進了大廈，按指紋，坐電梯上十七樓，對著鏡子整理了下西服，推開“昌意事務所”的玻璃門，會議室裏清一穿著黑西服的調查員，裏頭煙霧繚繞，為首一人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挽起了襯袖子，將煙頭按在早餐的外賣盒裏。

杜景在中年人左手側的第二個位置座，掃了眾人一眼。一名年輕人忙朝杜景使眼，杜景隻當沒看到。

“睡夠了？”中年人說。

杜景沒說話。

中年人：“在哪兒睡的？怎麽聽說你兩天沒回家了。”

“小區長椅上。”杜景漫不經心道。

“餘健強那邊況怎麽樣？”中年人說，“什麽時候回去監視他？”

杜景了下手機，發現扔在車上了，翻手以指關節敲了下會議桌，對麵那年輕人遞過一疊資料。

“簡單匯報下吧，”杜景說，“線索目前不算明朗，餘健強……”

“線索不明朗你也得來吱一聲是不是？”中年人也敲了下桌子，打斷了杜景的話，“還以為你被滅口了。”

杜景就像沒聽見一般，續道：“發現的第一個證據，餘健強取向為男。排除與集團董合作，謀殺的可能……誰拍的照片？”

“我！”那年輕人馬上舉手道。

一時間會議室裏所有人都看著杜景麵前、彩打在A4紙上的、周的側臉照，時間正是九月七日傍晚五點半，地點是周進餐廳前的抓拍。

杜景看著年輕人，年輕人忽然覺到一威脅的氣場。

“誰讓你去跟拍？”杜景的語氣變得沉起來。

“我……我……”那年輕人說。■思■兔■網■

中年人打了個圓場：“小力想幫你的忙，好了，結論呢？”

“他是我的下屬還是你的下屬？”杜景又道。

這話一出，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稍稍後仰了下，會議室裏沉默得近乎恐怖。被作“小力”的年輕人一句話也不敢說，反而是那中年人笑了起來。

寂靜數秒後，會議室裏響起碎紙機的聲音——杜景走到碎紙機旁，邊看資料邊碎，碎掉了幾張照片，保留了兩張資料，連著周的個人背景調查也一並碎了。

“餘健強想包養男人，不代表他就是同。”中年人說。

“我也可以說，這個人也不是同，”杜景沉聲道，“他隻是缺錢。”

“大學生不是同。餘健強也不是，”一人說，“這可有意思了，那他們在做什麽？”

杜景：“在包間裏輔導高等數學。”

所有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有包養個男大學生的，不能就確認他的取向了，說不定別人想找點刺激呢？”中年人說，“說實話，有時候我也想找個小夥子，搭夥過日子，你就這麽篤定餘健強不喜歡人？”

眾人又一場大笑。

“直覺。”杜景表毫無變化，答道，“據那天晚上的對話，王克之死，與餘健強直接關係不大，但他瞞報這件事是跑不掉了……看過賬本，得出什麽結論了？”

中年人取出文件袋，推給杜景：“空了記得放回去，他應該還沒發現。”

杜景知道真賬本已經被調包了，偽造點材料還是沒問題的。

“這裏是死者的背景調查報告，”小力有點支吾，說，“景哥，昨晚就想給你的，可是你沒回來……”

“結論。”杜景麵無表道。

小力說：“三十三歲，男，一米八二。江蘇人，生前負責幫高利貸追債，手下雇了四個小弟，恐怕餘健強報複，一夜間全跑了。公安那邊正在調查，這夥人得罪的人太多，很難得出什麽結論。餘健強的副總被詢問過，除了在樓盤上墜落而死這點，其他沒有證據顯示，與餘健強有直接關係。”

中年人說道：“餘健強那邊就先這樣，杜景速度去上班。打黑的線人本月有什麽進展，四組匯報一下。”

會議桌前另一名主管翻起文件夾，杜景卻已離開了會議室，那名喚小力的年輕助理躬朝老板告罪，快步追了上去。

“景哥……”

“把U盤裏的東西刪了。”杜景在門口停了一下，說道，“下不為例，今天心好，不想在你上浪費時間。”

小力馬上心有餘悸地點頭，提著咖啡，有點忐忑。杜景接了咖啡紙袋，進電梯下樓。

周今天也穿了西服，先把樂遙抱下車，抱進杜景的車上，杜景則提著椅下來，收進後備箱裏。

“這車你買的？”周坐上副駕位。

“是不是比以前那輛舒服點。”杜景答道，為周掃了下座椅。

周：“餘健強不覺得你一個助理開奔馳有問題麽？”

“人介紹職，本來就是小富二代人設。”杜景漫不經心地答道，回手，給樂遙扣好安全帶，開車出發。

樂遙總算等到話的機會，說：“你們念書的時候就開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