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奇特的氛圍，那是被稱作“家”的氣場。

杜景買回來的小聖誕樹上閃爍著彩燈，映著在恒溫箱裏睡覺的小烏。

“可以把你的床推過來，並在一起。”周提議道。

杜景鞋沒服沒換鞋，進來就躺在床上看手機，聞言看了周一眼，片刻後默不作聲地起來，躬將單人床推了過來，靠在周的床邊上。

“喲嗬——”周說道，“床變大了，睡起來還舒服點！”

雖然他不知道治療杜景失眠的辦法，是與人“睡同一張床”還是“睡同一張床墊”，但男生宿舍裏這麽擺放並不奇怪。他偶爾會看見聽瀑樓裏，其他寢室的研究生師兄也把床並到一起，一來寢室空間利用率變高，過道更寬敞，可以放些家電；二來床也變大。

大部分研究生都在談，習慣出去租房住，留寢的就喜歡這麽作，偶爾外宿的人回來後，兩人便在並起來的床上睡得像睡通鋪一般。

那夜周不自覺地占掉了大半張床，杜景卻很注意不幹擾到周，自覺地靠著床邊睡，但新年第一天醒來時，周已睡得不知不覺，從後抱住了杜景。

就像這夜從宛市開往杭州的高鐵上，杜景從後地抱著周。

他還記得，新年第一天的杭州還下了雪，醒來的剎那，他馬上推醒杜景，飛快洗漱後，抓起相機就往外跑，去拍西湖的雪景。

“起來換票！”

門一開，乘務員看著在下鋪的周與杜景，第一反應是抬頭看上鋪，檢查有沒有多住人。周一翻，把杜景到了鋪外去，杜景手忙腳，撞倒了垃圾桶，起來時腦袋又在小桌上磕了下。

三人：“……”

周從掛上牆的杜景西服口袋裏找出牌，給乘務員。兩人仿佛一剎那間，都聽見了乘務員離開時的心獨白“又是同，這年頭怎麽這麽多同”。

兩人睡眼惺忪，杜景坐在沙發上，還沒清醒過來，高鐵裏放起了小野麗莎的《何日君再來》，天蒙蒙亮，車剛到站，杭州全城還沒醒。

“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周洗漱完，稍低頭檢查杜景的西，還好，沒有發生他想象中的事。

“接下來做什麽？”

杜景：“吃飯，填飽肚子，辦事，你應該不急著回宛市。”

周開始回複樂遙昨晚的消息，看他發來的照片，答道：“不急，隻是怕樂遙忽然需要送東西。”

杜景：“有事讓我助理去，昨天已經讓他把東西送去你家了。”

“他又沒鑰匙，”周說，“怎麽送？扔在家門口嗎？”

杜景：“我的下屬想進間民宅，還用得著鑰匙？你也太小看杜老板了。”

周：“……”

“我還順便讓他把你家打掃了。”杜景又說。

周：“………………”

杜景了輛車，定位，帶他們到in77商業廣場，其間發了幾條消息。一家移服務商營業後，主管便出來接待，把他們帶到辦公室去，拿出電話卡，為杜景裝卡，杜景給吳興平的手機換過一張杭州的本地卡。

到得新新飯店的西餐廳，開始吃早飯時，杜景又注冊了個新微信。

“稍等一會兒，”杜景擺弄手機，頭也不抬地朝周說，“辦完手頭的事，就去逛逛。”

周：“都逛這麽多年了，還有什麽好逛的？查你的案，不用管我，認真工作，拿到薪水以後，好投資我的店。現在還五百三十三萬七千六。”

周顯然已經把杜景六十幾萬的家提前算進去了。

“所以我全資控？”杜景說，“這提議不錯。”

周：“那麽你能不能節約一點？新新飯店的早餐要兩百六十八一個人呢。”

杜景說：“可以報銷。”

周：“家屬不能報銷，你自己說的。”

杜景：“假裝是我助理吃的，公司不會查得這麽細，隻有火車票這種實名消費不能報。多吃點，你比以前瘦了。”

周：“……”

杜景：“不想回學校看看？”

杜景這麽一提醒，周倒是有點想回去，畢業後，這還是他頭一次回杭州。

杜景用新微信加了那兩個號，對比一番，發了個數字“1”試探對方，又用自己的手機開始打電話，其間環顧周圍，注意是否有可疑人等。

早餐廳裏，一大塊地方，隻有他與周。

“需要一個替，”杜景朝電話裏說，“麻煩幫我聯係下這邊的分部。”

周疑地看著杜景，杜景便不由分說，把另一個藍牙耳機隨手塞進他耳朵裏。意思是你不是好奇麽？讓你聽就是了。

那邊是個聲，說道：“請問是什麽替？”

“男，約十九到二十二歲，一米七八，”杜景說，“東北亞人種。”

“好的，稍後手機定位會發送到您的工作微信上，”那邊說道，“詳由您自己與對方商酌。”

“謝你的協助。”杜景麵無表地說，繼而掛了電話，開始吃周給他端過來的東西，恰好就在這時間裏，微信上回了消息。

【你在哪裏？】

杜景回了句：【你誰？】便不再理會。

“要做什麽？”周說，“你在cosplay吳興平對嗎？”

“嗯。”杜景證實了周的猜測，吳興平出逃，但這件事還沒有結束，頭目墜樓而死後，唯一的知人就是吳興平了。作為線人，眼下一定要盡快找到吳興平，確認他的安全，或是把他滅口，才不會被牽連出更多的麻煩來。

畢竟這背後的敲詐產業鏈，以及一係列關係網與線索，對掃黑部門來說可是今年的差，端掉這麽龐大的外線勾結的組織，年終業績一定不會，搞不好還能評個先進組織或個人。

於是杜景記錄了聯係方式，假設自己是出逃的吳興平，棄用原微信，辦了一張新卡加上對方，這個反應非常合理。

“可是你加上對方，對方又怎麽知道，這個陌生微信就是他們要找的人呢？”

杜景說：“因為對方用的也是空微信號，先前隻朝吳興平發送了邀請，不存在被誤加的況。”

周：“這麽篤定？”

杜景一臉“這不是很明顯會做的事麽？”的表。周隻得點頭，又問：“你打算在杭州約見他們？可是咱們已經把吳……把他放走了啊。”

“是你把他放走了，”杜景說，“不是‘咱們’。在車上那會兒你說‘讓他走吧’，睡一覺起來就忘了？”

周道：“我隻是讓他回隔壁睡覺去而已。”

杜景沒回答，端詳周的表，像是在思考什麽惡作劇。

周說：“那現在怎麽辦？對方一見你就會發現吧，誰會連目標長什麽樣都不搞清楚就出來見人，那也太蠢了。”

杜景說：“這麽一來，就隻能你去冒充了，解鈴還須係鈴人。”

周想起來杜景的電話，說的是“需要一個替”，頓時恍然大悟。

“你又耍我。”周哭笑不得道，“接下來你想在杭州釣魚？”

杜景：“西湖不讓釣魚。”

周本想問杜景為什麽會選擇在杭州，把背後主使人釣出來。但杜景總是繞著彎，一本正經地和他耍寶，讓他實在哭笑不得。

“公司最近提倡戶外工作，空氣清新，有益健康。”杜景不再逗他玩，說道，“杭州是個合適的地方，約在宛市，他們警惕會很高，反而不利於辦事。”

手機上發來一個定位，杜景看了眼，說道：“新新飯店不會被監聽，出去就未必了，注意安全。”

周沒有問為什麽，識趣地點了點頭。

他們在定位的指引下到了杭州綢城，攤子看得他眼花繚，杜景則時刻注意著兩人是否被跟蹤，事實證明這是多此一舉，本不會有人想到，他們會一夜間來到了杭州。

杜景進了一家賣綢的店裏，手指敲了敲櫃臺，老板與老板娘，一對六十來歲的老夫妻同時看著他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上次在這裏買的，黑底繡金線的上還有麽？”杜景說。

“有，”老板娘說，“倉庫裏還有很多，裏邊看看。”

老板娘推開店裏通往後麵的門，麵前是另一扇門，穿過大量堆放與吊掛山的上，大多是中老年人款式，還有不大媽拍照製式裝備巾，批發價十三元一條。

周在植園後念了好幾年書，還從沒來過綢城，仿佛見到了另一個杭州。

再進一扇門，裏頭是個較為寬敞的房間，一名二十出頭歲的年輕男生正坐在幾個皮箱子上打手機遊戲，看見他們時便點了點頭，說：“照片我看看，什麽時候？”

“明天傍晚。”杜景說道，從手機裏翻出幾張吳興平的照片，那男生用自己的手機連著拍下幾張，把手機放在一旁。

“哪兒？”男生戴上手套，又說，“媽，給他們倒點水。”

老太太去端了水過來，杜景說：“沒想好。”說著朝周問：“明天想去哪兒？”

“呃，”周心想問我做什麽？難不還安排在母校裏？想了想，隨口道，“雷峰塔吧？”

“知道了。”男生輕車路，對著吳興平的照片，開始化裝。

隻見他先是拿出膠麵，戴在臉上，將邊緣一點一點抹平，再打開一個盒子，把裏麵的泥在臉上，看著照片，對著出鼻梁、下的廓。

周：“！！！”

周被徹底震驚了，杜景卻習以為常，坐到一旁，這裏隻有一張椅子。

“我媽年紀大了，耳朵不好，”男生說，“你們自己出去拿椅子吧。”

“不用了。”杜景拍拍大，周便坐在他的上，杜景左手環著周的腰，騰出右手，用“吳興平”的新注冊微信，給找上門的勒索犯發消息。

“你倆一對？”正在化裝的男生從鏡子裏打量他倆，說道。

周答道：“嗯。”

杜景答道：“不是。”

男生：“……”

杜景說：“他是我助理，想靠上位。”

周：“我其實是狗。”

男生哈哈笑了起來，繼續化裝。周開始看杜景發消息，勒索犯打來語音通話，被杜景掛了。

【現在不方便。】杜景回了一條。

【你躲到什麽地方去了？】那邊顯然也想知道命案的事發經過。

杜景：【杭州。】

【那天晚上，除了你們仨，是不是還有人？】

杜景猶豫片刻，想了想，回道：【我需要錢，現在我無分文，哪裏也去不了。條子在四找我，被帶走了，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那邊回複：【在杭州等我，我們會派人過去。】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