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跟著我,我上庭你旁聽，其餘時間就去檔案室裏看看以前的案子。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付安然點頭。

“好,出門之後往右轉,會議室過去就是檔案室,去吧。”簡意之微笑著下了指示。

付安然按照簡意之指的路順利找到了檔案室，裏麵的書架上擺滿了已經結案的卷宗,書脊上都有標注出日期。微微仰著頭,指尖在書脊的日期上，從最初始的時間開始拿出卷宗，一份一份地閱覽。

與此同時,一樓的男男們開始了竊竊私語。

長相斯文骨子裏卻八卦到家的陳逸用文件擋住自己的臉，小聲又有些誇張地猜測：“喂,你們說,簡老大會不會也春心萌了？”

柳憶往二樓看了一眼,轉回來學著陳逸的模樣：“這可是簡老大第一次親自帶人，以前可沒有過，而且這個姑娘可不在麵試名單裏，是簡老大單獨通知我的。”

孟思琪白了這兩個人一眼，也跟著低了聲音道：“你們倆是不是傻？咱們幾個人誰不是有經驗的？剛才那個姑娘明顯剛行好麽？而且前兩天的麵試聽說溫老大跟簡老大都不怎麽滿意,那個姑娘上次去了我們律所的三周年聚會，我當時聽到管簡老大學姐，明顯是人，這有什麽奇怪的？”

這些人可能是被溫輕寒的事給弄得草木皆兵了，很普通的一件事被們搞得像是簡意之也抱得人歸還悶聲不響似的。孟思琪這麽一說，幾個人都覺對的了，畢竟簡意之不是溫輕寒那個悶子，萬一真有事，哪能看不出來一點蛛馬跡？

“也是。”陳逸點點頭，隨後又瞟了一眼二樓，看到簡意之端著水杯慢慢走出來，忙清了清嗓子，低著頭沉聲道：“工作了工作了，老板出來了。”

付安然在檔案室裏看了一整天的卷宗，看累了就站在窗口一會兒，眺遠的高樓，腦海裏全都是剛剛看過的案子。一天下來，也看到不由簡意之經手的案子，每到這個時候，即使看得疲憊了也會強打起神去仔仔細細地看。

每一份庭審筆錄都仿佛在的眼前呈現出當時的形，在那個莊嚴肅穆的地方，簡意之一改往日的溫和，對委托人每一次的維護都那樣地有說服力又使人安心。

“咚咚咚”

檔案室的門被敲得有節奏地悶響，付安然抬頭去看，簡意之正倚在門邊，手裏拿著一個陶瓷杯子，角輕揚地看過來。

“學姐……”付安然站起來，忽然意識到自己錯了稱呼，忙又改口：“簡律師，你怎麽來了？”

簡意之邁開長走進來，把杯子放在付安然麵前的桌子上，輕輕拍了拍的肩膀道：“私下學姐也可以，不用這麽張，水是給你的，你繼續吧。”

剛才簡意之在門口觀察了好一會兒，付安然的確勤，就簡意之觀察的那幾分鍾都沒有抬頭過，累了就了眼睛繼續看，手指還放在筆錄上，將那一行一行麻麻的字都掠過，認真極了。

“謝謝學姐。”付安然笑答，看簡意之是來找資料的，也就沒有多說話，坐下來繼續看卷宗，看著看著忘了時間，眼睛酸得令眨了好幾下，然後抬起手想去再一。

“哎，別總眼睛。”

簡意之的聲音從正前方傳來，付安然抬頭去看，隻見簡意之捧著一份文件坐在的對麵，臉上略微嚴肅的神似乎是從手上的文件裏帶出來的。

“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反正也準備下班了。”簡意之雙疊靠在椅背上，姿態愜意，手上握著一隻鋼筆把玩著。

“好。”付安然看了一眼手表，放棄了繼續看卷宗的想法。

窗外灑進來的是橙黃的，這是夕的，沒有早晨和正午那樣的耀眼，唯餘溫暖依舊。付安然的視線移到被籠罩在夕芒下的簡意之，這芒跟的人一般和不刺眼，就好似是從上發出來的一樣。

付安然想到今天簡意之一直都沒有過，甚至之前也沒有，雖然不會認為簡意之不禮貌，但很可能有些什麽原因。雙手著卷宗兩側，略有些躊躇地輕聲道：“學姐，你以後可以我名字的。”

簡意之頷首，視線沒從手上的文件移開，清了清嗓子，“嗯”了一聲。

看起來是一副專心的樣子，不好打擾。付安然見狀，手去拿簡意之給自己的杯子打算去窗口看看遠方，放鬆放鬆眼睛，的剛起到一半就聽見簡意之的聲音悠悠響起：“那個……安然，你今天看了一天卷宗，有什麽想？”

簡意之正看著之前一個案子的庭審筆錄，隨口就問了這麽一句，隻是第一次這麽麵對麵付安然的名字讓有些不習慣。

付安然聞言又坐了下來，是有疑的，就是沒考慮好要不要問簡意之。現在簡意之主問起，覺那種想提問的已經在的心口漲得滿滿的了。

“當然有。”

“嗯？”簡意之被勾起了興趣，畢竟是頭一次帶新人，把卷宗放到一邊後說道：“說說看，什麽樣的想。”

付安然從旁邊看過的卷宗裏挑出一份去年的案子，簡意之垂眸去看，揚起角，“這個是去年的，高中教師猥數名學生，一名學生起訴，三名學生出庭作證，一審判決之後被告沒有上訴。這個怎麽了？”

付安然見地蹙眉，臉上有一種難明的緒，翻開庭審記錄，略地再次掃了一眼，“這類型的案子應該算得上是很難集齊人證證的，據我所知，很多害者不願意站出來出庭作證，甚至於臨時改口的況也會發生。因為們於一種被的地位，們害怕報複，有些更害怕名譽有損。”

簡意之點頭，“還有呢？”

“所以……”付安然吸了一口氣，“你那個時候是怎麽說服那幾個生站出來為那個起訴的生出庭作證的？”

沒錯，這件案子當時的責任律師就是簡意之。付安然在當時就曾有所耳聞，時間一長卻被逐漸淡忘，但今天一看到卷宗，滾滾的記憶和疑問便隨之湧來，對這件案子的一些疑問自然重新燃起。

當然，不是對判決的疑問，而是對簡意之當初怎麽說服那些生的疑問。

簡意之把付安然打開的卷宗拿到自己麵前，翻到庭審筆錄，看著上麵的字字句句，那個時候的回憶似乎一下子就浮現在的眼前，曆曆在目。

“當時來求助我的那個學生跟我提過害的不止一個人，後來慢慢地，我知道了其餘的那三個學生，們一開始也的確並不願意配合我。”簡意之的聲音沉了許多，雙眉微蹙，剛才還噙著笑意的角抿，不答反問：“如果是你的話，你打算怎麽做？”

付安然注視著，回答：“我會一個一個做通們的思想工作，讓們認識到自己的行為看似息事寧人，但實際上存在縱容的質，犯錯的人如果得不到懲戒就會一直這麽做下去。”

簡意之幽深的雙眸掠過一笑意，放下手中的鋼筆和卷宗，出右手食指輕輕擺，隨後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把窗子拉開，凝視著正緩慢沉下的夕。

“你的方式大概是很多人都會選擇的，包括我最初也是這樣的想法。但是我發現我錯了，我每天從早忙到晚，最後卻沒有說得通一個人，們一看到我就知道了我的來意。”

“然後呢？”付安然也站了起來，下意識地將語氣放輕，語速放慢，好似怕打擾了簡意之的回憶。⊙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然後？”簡意之笑了一聲轉回頭，日將的長發鍍上一層橙黃的澤，潔白的襯衫都染上了橙，一手環，一手敲了敲窗，回憶道：“其實很多時候我們都會遵循著已知的方式來理一件事，比如像我那個時候的做法，一個一個地去說服們。但是實際上，我們靠是不會每次都功的，所以我想，我要把們沉默的後果擺在們的眼前。”

有時候一件事人們分明知道結果如何，可沒有親眼見到，因而總是心存僥幸。

“你當時做了什麽？”付安然慢慢走近，一瞬不瞬地看著簡意之。

簡意之停止了敲擊，麵上的神多了幾分鄭重與悲憫，細而長的手指住了窗戶的鋁合金框，風從窗外吹來，把的聲音吹到付安然耳邊：“我把已知的幾個遭過猥的學生全都來律所的會議室，按照時間的先後順序從第一個起排好坐在椅子上。

我跟們說‘從第二個人開始，看看你們左邊的那個人，如果當時選擇了站出來，那今天你就不會坐在這個會議室裏。你們覺得這是在保護自己麽？不是，這反而了幫助罪犯去傷害下一個人的助力，他會借助你們的不言不語來傷害更多的學生。如果這次不站出來，你們在將來可以想象得到，你們後麵的位子上會坐上去越來越多的人’。”

簡意之在複述那段話的時候，語氣很嚴肅，像是又經曆了一遍那天的事。

“你這樣太狠了，們看著自己前麵的那個人，可能心裏會有怨氣。”付安然搖了搖頭，雖然知道了那個案子已經結束，可是聽到簡意之的敘述，還是覺到了一些惆悵。

簡意之拉上了窗，雙手環看著付安然點頭，“我知道，但這是最直觀也是最有效的辦法。所以當我發現們開始猶豫不決的時候，我又安們，這並不是們的錯，是那個犯罪的人不知悔改，們隻是本能地在害怕而已。但現在到了這個時候如果們還是選擇沉默，那就是在眼睜睜地看著害者繼續增多，看著後來的人坐在後麵那些位子。”

話音落下，檔案室裏忽然陷了沉寂。

良久，付安然才說：“這個方式很偏激，但不可否認，它起作用了，並且正是你想要的那個結果。”

簡意之聳了聳肩膀，越過付安然的側走回到剛才坐下的桌椅旁邊，微微彎腰，一邊整理打開的卷宗一邊說道：“所以當有的時候固有的方式不能為我們解決問題時，不妨劍走偏鋒……”

頓了頓，把卷宗立起往桌子上輕輕敲了敲，直起子看向付安然：“畢竟再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那樣了，試一試別的做法，說不準還會功呢。”

墨守規從來都不是的行事風格，況且前輩教導給的許多經驗中都以隨機應變為核心。人在一天一天地變化，或或老去，又怎麽能以固定的某種認知來作為解決一種事態的唯一方式呢？

邊含著一抹頗有深意的笑容，說到劍走偏鋒，溫輕寒可不比差多。

付安然先是若有所思地點頭，然後對簡意之的話報以一笑，走近兩步微微低頭彎腰，“今天謝謝簡律師的教導，在今後的工作中還請多多指教，我會努力的。”

簡意之看著的笑容愣了一下，隨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