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的宮道上時間停滯，灑掃的小宦潑出去灰的水就此停住，懸在半空中的水珠被照得晶瑩剔，水珠裏，依稀映照著俊男子充滿痛苦的臉。

jack倚在宮牆上仰麵捂著鼻子，兩管鼻還是淌了下來。

司妍：“……”

可沒想到那個圓柱形瓶子的卸妝點出來會變一個琉璃的、四四方方有棱有角的瓶子，再說，誰知道砸在“召喚npc”按鈕上就等於砸在npc上？誰又知道npc他會傷啊！

司妍不太好意思地了帕子遞過去，jack道了聲“thankyou”，然後專心止。

司妍冷眼看著地上那個琉璃瓶子不吭聲。生氣就是因為這個，當它還在裝備麵板上的時候，原本沒能一眼認出是什麽，直到看到底下的品牌名稱欄赫然寫著三個大字：蝶、蓮、娜！

這是個微商品牌，司妍對這個牌子毫無使用經驗，唯一的接是因為一個老同學做了微商，天天在朋友圈刷這個廣告。

老實說，對“微商”這個經銷模式沒意見，覺得開辟一個新的致富方式沒什麽不好。對新品牌的崛起更沒意見，目下的國際一線大牌不也都是一步步做起來的麽？還很希中國有朝一日也能在妝市場上占據一塊“中國係”呢！

但是，實在不了這種微商品牌過於誇張的宣傳模式——他們最慣用的手法之一，就是截一張新聞的圖進行ps，把摘要部分都改了，改類似於國家多重視微商啦，又或者說這個品牌拿了什麽什麽大獎之類的容。

這種宣傳很傻，但往往會意外的奏效。一是因為五花八門的新聞欄目太多了，沒有人會一一核實截圖的這一張是真是假；二則是因大家都是老同學、老朋友，本來也會多三分信任，不會惡意揣測人。

架不住司妍是個妝博主，天天混跡微博，接的真真假假的新聞太多了。有一天看到一張帶著日期和時間的早間新聞的截圖，就手賤去該電視臺的網搜了一下新聞視頻，發現當日的同一時間段……新聞裏在播isis炸毀某古城的國際快訊=_=

後來去找閨吐槽，閨哈哈一笑告訴，這可不是某個微商獨創的方法，朋友圈的各位微商們也都這麽幹！

——這讓司妍就此對這些微商品牌的印象down到了極點。無法相信這種在宣傳上明目張膽造假的品牌會有什麽責任可言，更不認為他們會為消費者考慮什麽。

於是見jack差不多止住了，司妍就開始興師問罪了：“這種牌子你們也用！他們給了你們多錢！”

“……遊戲設定上的決策可不是我做的，我隻是個npc啊。”jack一臉委屈地拿帕子著餘，“再說，在商言商，遊戲總要賺廣告費的。何況vr遊戲雖然真實，但產品也不是真用到玩家臉上，不會造傷害。”

“可你知不知道這種廣告做了會有什麽後果？玩家如果在遊戲裏覺得它好用，到了現實中就很可能會買！”

而在現實中，大多數人用這些東西，都不會像在遊戲裏一樣得到了新的就不再用舊的。尤其是護類，多半都是空瓶了才會買新的——這種不負責任的牌子用上一整瓶？天知道多有害！

司妍一字一頓地告訴jack：“我不管你有沒有權力做決策，你必須反應這個問題！如果解決不了，我就退出測！”

扭頭就要走，jack一拉想跟解釋：“司妍……”

“在解決之前，你什麽都不用說！”司妍甩開他的手，“我寧可在醫院病床上無知無覺地當植人熬到死，也不能幹這種毀人臉的事！”

也是玩遊戲的，大致能猜到這個遊戲後續會有怎樣的宣傳。比如他們會掛上的名字，寫個“知名妝博主糖炒栗子才不是剁手狂魔鼎力推薦”之類的宣傳語，的一定會看到，然後出於對的信任，們會相信遊戲裏的各種裝備屬。

司妍在趕走jack之後深吸了一口氣，疲憊地坐到牆下，抬手抹了把眼淚。

妨礙人家收廣告費，可能真的就不能繼續測了，隻能當植人混吃等死。

這很可怕，可有些不能做的事，就是絕不能做。

那麽多人喜歡，原因之一就是因為從來不做虛假宣傳。這麽多了，也沒貿然接過廣告，偶有品牌找，都會告訴對方：“你寄試用裝給我，我可以在試用之後寫真實想介紹給，到時再說廣告費。如果我自己覺得不好用，試用裝的錢和快遞費我都付給你。”

直到出車禍為止，都沒有任何一條廣告是因為對方給的錢多，就按對方要求的容直接發的。

這在看來是職業道德，是決不允許自己退讓的底線。

.

麵板打開時一切停滯，一天就可以變得無限長。但司妍連四看看的心都沒有，怔怔地看著天邊紋不的雲朵，覺自己都隨著係統一起停滯了。

不知過了多久，麵板上的黃小信封一跳：“收到係統消息，請注意查收。”

司妍手指抖地將它點開，信件跳出，發件人是“jack”，容是：放我出來，用手點，別拿東西砸。thankyouverymuch。

不住一哂，點下“召喚npc”，jack立刻出現在眼前。

“經過我的據理力爭。”jack按了按塞在鼻子裏止的棉球，“外加找到另一個和你一樣眾多、且可以長時間試玩遊戲的妝博主也確實不容易……公司同意撤銷給爭議品牌做廣告的決定。”

司妍張的神一下子轉為笑意：“謝謝！”

“要支付十倍違約金呢。”jack一聳肩頭，手在空氣中點出了個懸浮麵板給看，“你新獲得的卸妝產品替換為這個。”

muji無印良品清爽溫和卸妝油。

是開架產品。司妍在護清潔產品的選擇上很會用開架，不過這款卸妝油有所耳聞。有個朋友一直在用，而且在眾多開架裏，無印良品的口碑也還是說得過去的。

司妍便心舒暢地把它點了出來，高高的塑料瓶變了一個矮圓的瓷盅。

“繼續任務吧。”jack頷首一笑，“歡迎再次反饋問題，不過勞煩下回溫和點。”

.

解決了差點助紂為的問題，司妍關了麵板，和餘下四人一起到了曹公公所指的信芳宮。

當天晚上，們聽了好多八卦。

來跟們講八卦的是個十二三歲的宦，小屈。他估計是既覺得新鮮又有意結幾個新朋友，話匣子一打開就關不上了。司妍剛開始聽得有點煩，直在心裏吐槽“小屈你全名屈臣氏吧？這比屈臣氏導購話還多啊！”，後來就發現他說的事還有用的。

從他聲並茂的描述裏，幾人對後宮的恩怨仇有了個大概了解。

總的來說，後宮佳麗三千，都是的，都得化妝，在化妝風格的問題上，難免有個流行趨勢。

最初呢，是皇後一枝獨秀，人人都跟風學。喜歡端莊大氣的風格，據說當時宮裏人人的妝容都猶如清風拂麵。

但大約十年前，出現了一位寵冠六宮的貴妃。貴妃呢，喜歡妖嬈嫵些的妝，好多人當時就開始學了。

小屈說到這兒瞪著眼睛一叉腰：“那皇後娘娘能高興嗎？肯定就想啊，貴妃你個小妖憑什麽跟本宮搶風頭！你瞧瞧你這什麽鬼模樣！塗得比楊梅都深了！還有那眼睛，描得跟了片紅葉似的，什麽鬼？這都什麽鬼！”

五個人被他的措辭逗得笑壞了，司妍腦浮現了甄嬛和花千骨黑化後的模樣的貴妃。心下暗暗覺得這位貴妃一定不好對付——微博段子說得好啊！甄嬛和花千骨的例子告訴我們，當你朋友開始畫濃妝的時候你就要注意啦！要放大招啦！

不過後宮的主要矛盾點居然在化妝風格上？這個思路太清奇了啊。=_=

然後小屈又繼續給們科普，說信芳宮這兩位都是貴妃黨。不同之在於，杜才人是純·貴妃黨，妝容風格那跟貴妃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衛人呢，是投到貴妃門下，妝容風格則更像皇後那方。

們五個人裏，藍渺和胡家姑娘胡盈是撥到杜才人那兒的，司家三個則都是去侍奉衛人。

司妍就又跟小屈多打聽了些衛人的況。小屈告訴說，衛人之前大半年都一直是宮裏最得寵的，近一個月不知怎的病了，才突然冷了下來。不過宮裏都覺得不至於就此失寵，現在該結的還都在結。

們心裏有了數，第二天去向衛人問安的時候，也就不那麽慌了。

“人娘子萬福。”三人由大宮領著，進了屋就齊齊一福。

待得聽到前頭說“免了吧”，們才緩下勁，直起來站著。

司妍不經意間抬頭一掃，立時驚呆了——哎我去人娘子您怎麽痘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