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郭燁和紀青璿在升平館裏就案發現場的勘察，做過一番比試。但有些事，倆人都是心照不宣地沒有說出答案。

比如說，門窗閉，又沒有被人撬的痕跡下，兇手是如何進出的紫苑閣？

比如說，經過他倆的鑒定，那堆白骨不是人的，更不是竇婉兒的，那竇婉兒是如何在門窗閉的況下失蹤的？

還有，那堆白森森的骨，是怎麽運進去房間裏的？

所有奇詭的前提，紫苑閣的門窗是閉的，全無撬痕跡的！

這麽一通為什麽下來，讓兇手的嫌疑直指鬼神。

平日破案，郭燁神神叨叨不假，但他從來不信鬼神，所有鬼神手段，不過是為了迷和增加神儀式罷了！

至於紀青璿，自小博覽群書，見識過人，查案向來就是不問鬼神不問蒼生的，隻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還有自己的思考。

所以鬼神的嫌疑，第一時間就從他倆的腦中祛除。

既然時間沒有鬼神作惡，那就隻有人了。綜上所訴，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一個人，把床上那白森森的骨提前裝在箱子，然後大大方方的運進紫苑閣，再把竇婉兒大大方方地裝在箱子，再運出紫苑閣。最終離開升平館。

沒錯，還有第三個人在現場！

至於蕭廷是誰殺的，是運白骨進去裝竇婉兒出來的那個人，還是竇婉兒殺的蕭廷，再由那個人裝進箱子運出來，這個就暫時不得而知了。

到關鍵就在於，那個人是誰！隻要找到這個人，自然就有人來解釋這一切了。

郭燁認為案發現場的這個第三者，很可能是升平館的人。升平館以外的人進出竇婉兒的房間，尤其是蕭廷還買了竇婉兒初夜的況下，是不太可能的。

其次，這個人不會在案發後第一時間立刻消失！否則，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宣告他（）是兇手了。此案就沒必要製造這麽大的噱頭了，又是白骨一堆，又是竇婉兒消失。

……

郭燁問道：“以你的聰明，事後蹲守升平館這麽些時日，總歸是收獲到一些線索吧？”

“線索當然是有的！”

紀青璿卻歎了口氣，道：“從門窗閉，沒有撬痕跡，現場又有人故意布置的這般恐怖奇詭，還讓竇婉兒憑空消失，本尉就大致推算出是升平管部的人在手腳。前幾天，在排查人的時候，都沒查出異樣。直到第三天，再次清點館中人數，發現了個虞青兒的丫鬟。是竇婉兒的侍之一，的份的確可以自由進出紫苑閣，再關鍵時候失蹤，足以證明就是那個現場的第三者了。這侍倒是沉得住氣，居然在不良人的眼皮子底下，生生呆夠了三天！”

“你們沒抓住人？”郭燁問道。

紀青璿難得赧地撇過臉頰，歎道：“這侍就在我們不良司的眼皮底下消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

對於不良司的實力，郭燁是知道的，也見過的，能在不良人的眼皮底下呆夠三天，又能憑空消失，說明這侍虞青兒絕非竇婉兒侍那麽簡單。甚至比竇婉兒還……

郭燁微微想了一下，道：“時至今日，這案子都懸著未破，現在予我手中，憑我和小陸……”

紀青璿輕輕笑了一下，指了指看著在幹活，實際上一直盯著郭燁這邊的李二寶，說道：“這不是還有李二寶嗎？你們如此投緣，本尉索將他調撥與你們一塊兒查此案吧。在查案的過程中，若是還是覺得人手不夠，隻要你能找出有價值的線索，你可以去見不良令付大人，求他再調撥足夠的人手予你！”

說到這兒，抿淺笑一聲，“前提你如果能說付大人的話！”

如果說不呢？那就老老實實地自己三兄弟查案吧。

郭燁還要再問些有價值的線索，卻見十幾名不良人匆匆從園門走了過來。

“紀不良尉，請速回不良司！”

為首不良人走幾步向前，在紀青璿耳邊低語了幾句。

紀青璿越聽越是蹙眉，麵也前所未有的嚴肅起來，衝著郭燁抱拳道：“郭捕頭，陸仵作，蕭廷的案子就拜托你們了！真是多事之秋，不良令大人又……唉，本尉實在顧不上這你們這邊了，有勞了！。”

言畢，急匆匆轉就走。

郭燁一見，暗忖，連紀青璿都沉不住氣了，莫非又出什麽大案了？

他忍不住問道：“誒，如此行匆匆，到底出什麽事兒了？個底行不？萬一……萬一和蕭廷案有關聯呢？”

紀青璿駐足，回轉過來，看了郭燁一會兒，言又止，最後還是低了聲音，慢聲說道：“又發一案，據說是……貓鬼殺人案！你們注意保，若傳揚出去，會死人的！”

“貓……貓鬼殺人？”郭燁倒吸了一口冷氣，吶吶道：“還真是多事之秋，怪案頻出！而且這案子，敏啊，一個理不慎，恐怕……”

紀青璿點了一下頭，“我懂！不良帥徐大人特意從傳令，讓我速回不良司，搶麗競門一步先！”

郭燁正道：“那事不宜遲，遲則生變！”

“嗯，告辭！”紀青璿拱手道別，幹爽利落。此時的沒了剛才奚落和兌郭燁的小兒長，大事為先，國事為重，蒼生為計。

貓鬼，顧名思義，就是貓死後變的鬼。相傳士可以通過特定的儀式，將老貓殺死變惡鬼，利用貓鬼殺人於無形之中。

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幾百年下來，無論民百姓，都對此事深信不疑。

隋文帝時，獨孤皇後突然全刺痛，病倒在床，醫認定是貓鬼所為。隋文帝經過調查，懷疑這貓鬼是獨孤皇後的弟弟獨孤佗所驅使，興起了一場滔天大案。

最後，隋文帝甚至直接下旨：“蓄貓鬼、蠱、魘等野道之家，流放至邊疆。”

到了大唐年間，對貓鬼害人置的越發嚴厲，律法規定：“蓄造貓鬼及教導貓鬼之法者，皆絞；家人或知而不報者，皆流三千裏。”

皇陛下登基，改唐為周，貓鬼一事，更了絕對的忌。

沒辦法，在皇陛下還武，還是大唐高宗皇帝的嬪妃時，與爭寵失敗的蕭淑妃，臨死之前發下了一到惡毒的詛咒：“阿武妖，乃至至此！願我來世投胎貓，而讓阿武變老鼠，要生生扼其！”

後來蕭淑妃死，皇陛下連做噩夢，夢見貓鬼索命，一直認為蕭淑妃很可能已經轉世貓。若這貓再變了貓鬼……皇陛下能睡的安穩嗎？

所以，在皇陛下當政時期，隻要是被定為貓鬼案，那就是絕對的謀反案。無論平民百姓，還是達貴人，但凡沾上一點兒，都是碎骨之局。

甚至查辦此案的員，一個不慎，都可能遭到皇陛下猜忌，死族滅。

所以麗競門來俊臣那些酷吏們，最喜歡的就是這種涉及貓鬼的案子，因為可作太高了，可作空間太大了，想怎麽玩都行，想怎麽弄死政敵都行。

難怪連人在的不良帥徐有功都親自傳來命令，不能讓麗競門搶了先，不能給麗競門興風作浪的機會。

……

……

第二日一早，郭燁就匯合了陸廣白，去不良司報道，順便拜會一下不良令大人——付九付大人。

不良帥徐有功兼著大理寺卿一職，所以，大理寺遷到後，長安不良司就占了原來的大理寺衙門，設了不良司衙門。

此地位於興寧坊，占地頗廣，甚有氣勢。

李二寶早早就在門外等候多時了，直接將二人引領，有他通關，倒也順暢。

他一邊走著，一邊代著付九的來曆。

自大唐開國以來，付氏就代代為不良司效力。到了付九這一代，更是在十八歲時便直接加不良司，隨後被派往安西軍做諜。他家學淵源，屢立功勳，在安西軍中漸漸至昭武校尉。

不過後來皇陛下漸掌大權，對不良司甚為忌憚，嚴不良司手軍務。所以付九也被調了回來，任職長安不良令，長安城裏共計九名不良尉，共計一百過半的不良人，還有編外人員不良友若幹，都歸他節製調遣。

但是據李二寶所言，付九自從被調回長安出任不良司以來，卻是混吃等死，毫無建樹，而且嗜酒如命，整日沉迷酒國。

萬國俊被來俊臣派來坐鎮長安麗競門後，不良帥徐有功對付九也是不放心，這才派了紀青璿來長安，在付九手下任不良尉。

徐有功增派義來此，一方麵是增強長安不良司的力量，一方麵也是讓紀青璿好好督促付九這個不良令，莫要位素餐，不務正業，最後讓麗競門在長安城裏一手遮天，荼毒忠良。

但是很顯然，紀青璿並沒有完義父代下來的任務，除了手下那十幾號不良人之外，長安不良司中誰也指使不。就說昨日增援胡思堂酒館，借調其他不良尉的手下，還是搬出義父徐有功來才讓別人買了賬。

聽著李二寶說著不良司裏麵這些深深淺淺的事兒，他大上對長安不良司的部況有看一個大的了解，隨後問道：“既然不良帥徐有功大人如此看不上不良令付大人，為何不幹脆免了他的不良令之職呢？”

李二寶往四下裏看了一圈兒，低了聲音，說道：“付大人對…對朝廷也是忠肝義膽的，徐帥也狠不下這個心來啊！再者，不良司中像付九這樣的世代不良人多了去，徐有功大人出任不良帥這才幾年吶？他若是做得太過，免不得也會惹來這些世家不良人的不滿啊！”

郭燁哦了一聲，不再言語。

倒是陸廣白問道：“這不良司以前是大理寺衙門，沒想到裏頭還大的，二寶，怎麽走了這麽久還沒到付大人的住所啊？我們還要走多久？”

“到了！到了！前麵那個醉仙居就是。”

什麽玩意兒？醉仙居？

郭燁有點懵圈，衙門裏麵給居所取這麽個名字，怎麽著？是喝酒喝不過癮，還要在衙門裏開酒館啊？

隨著李二寶了醉仙居，發現何止名字像酒館啊，就是裏麵的擺設陳列也整的跟酒館兒一般無二啊。

房間，沒有印象中的四周書架，擺放著滿滿的公文和書冊。倒是四周角落裏擺了不泥封的老酒。

有名頭發花白的老者，伏在幾案上呼呼大睡，前麵擺著幾盤殘羹冷炙，還有半盞酒。

郭燁手指了指，低聲問道道：“這位就是咱們的不良令付大人？”

“嗯吶，我來喚他。”

李二寶知付九的脾氣秉，也不客氣，徑自在付九的耳邊道：“付大人，醒醒！醒醒！”

不過任憑李二寶在付九耳邊怎麽喚，就像醉死過去，一不。

郭燁有點傻眼，堂堂長安不良司不良令，朝廷諜機構的重要人，居然整日喝得醉生夢死，不理政務，真是一派妖相啊！

“我來吧！”陸廣白說話了。

李二寶一愣，“你來？咋來？”

陸廣白沒理他，徑直走到牆角，拿起了一個酒壇子。接著，他拍掉泥封，一酒香彌漫開來。

他從背後的藥袋，取出了一個小瓷瓶，然後打開，將裏麵的藥全部灑了酒壇之。

霎時間，一奇異地酒香，在房間裏漾開來。

“小陸，你這是什麽鬼把戲喲？”郭燁聞著這酒香，咽了咽口水，肚子裏的酒蟲饞了。

“陸仵作，俺可以先嚐嚐不，好香的酒啊！”李二寶也大了起來。

“嘿嘿，想得！”

突然，伏在幾案上不良令付九大喝一聲，迅速起。

老爺子疾如閃電，快似貍貓，一把將酒壇子搶在了懷裏，樂道：“這酒都是老頭子的，沒你們的份兒！滾出去！”

陸廣白衝郭燁指了指付九，“瞧，這不是醒了嗎？”

郭燁拉著陸廣白的手，晃道：“牛皮牛皮，小陸，回頭這招也教教我！”

陸廣白瞬時手，在前的布袋蹭了蹭手心，不高興道：“別總是拉拉扯扯的，放尊重些，不太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