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鮫人喂養了一段時間,等可以覓食的時候就不管了,一直孤零零的,直到遇上了阿螺。
其實獨善其也沒什麽不好,隻要不做有損城的事,別的鮫人也懶得管你。
累了好久,盡驚嚇,臥在草垛裏昏昏睡,忽然聽見嚶嚶的哭聲傳來,掙紮著趴在垛口往下看,是阿螺站在那裏對著窗外的月亮哭泣。
歡快地了一聲,“我在這裏。”
阿螺一怔,飛快遊了進來,張開雙臂把撲倒,嚎啕道:“太好了,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死了。”
哪裏那麽容易死,命大得很呢!夷波笑著讓看,“沒有劈到,鱗片好好的。”
搖搖尾,魚尾很長,從垛口探出去,繁複而絢麗的鰭在水中款擺,像陸上人的長。阿螺不放心,仔細檢查過一遍才鬆了口氣,“沒事就好,我怕你誤闖南溟遇上危險,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去雕題國,讓他們把我吃了。”
所謂的雕題國是南溟鮫人的王國,大荒以來鮫人有三支,東海鮫人應該稱作陵魚,人臉魚肚,五短材,有手有腳;城這一支是固定的半人半魚,不能幻化;剩下的南溟雕題,惡喜殺戮,月圓之夜尾會變,可以上岸行走。城鮫人最怕的就是雕題,雕題國男多,龍君失蹤後曾經來搶過兩回人,挑漂亮的年鮫,抓去南溟繁衍後代。幸虧夷波年紀還沒到,每次都能逃過一劫。阿螺的愧疚在看來小事一樁,還有心和開玩笑,“雕題抓你生孩子。”
阿螺聽了不以為然,“就算抓住我,我現了原形無孔可。倒是你,年後到底是做男的還是做的?做的會被他們劫去,我看做男的比較好,可以和我配一對。”
鮫人壽命有上千年,生下來不分男,等到年時再據自己的意願選擇一次別。夷波還不滿兩百歲,所以相當有潛力,對阿螺來說既可是青梅,也可是竹馬。
孩子托付終,終究人比較可靠。要是夷波將來是男鮫,必然是城最的男鮫。珠玉在側,何必舍近而求遠?阿螺一心希選擇男,可是自從見了龍君之後心思很活,龍君是男的,家清白、取向正常,夷波就下定決心當鮫了。
一片丹心啊,念念不忘至今。可惜鮫人不是鯉魚,沒有龍門可躍,越種族的要是缺作為基礎,一般很難有前途,阿螺忍不住為擔憂。
夷波卻心空如洗,仰天躺著,細而白潔的胳膊枕在腦後,`前一馬平川。從側麵看過去才發現的是模糊的,介於兩/之間,有年的俊秀,也有的嫵。
吐出一串泡泡,吹開了草垛頂上的天窗。隔著水幕看星星,每顆星星都有一圈暈,蒙蒙的。兩指挑起一簇長發暢想,“不要你,要龍君。等我年……更漂亮。”
阿螺忍不住潑冷水,“龍君下落不明,別想太多了。”
夷波想起了寒川底下的那條龍,本來打算告訴的,猶豫了下還是作罷了。翻轉過來撐問:“你救的人呢?”
阿螺傷心不已,“死了,人真是太脆弱了。”
夷波歎了口氣,真可惜,冒了這麽大的風險拽出來,最後還是沒能活下去。
阿螺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遞給,“你看,我找到這個。”
是個很的盒子,掌心大小,玳瑁質地,上麵鑲了寶石,也有雕花。夷波不太懂,顛來倒去看,發現盒底有篆字,刻著“糖坊”。咦了一聲,不知是地名還是人名。
阿螺因為幻化後有,陸上的見識比夷波多,說:“這是人的胭脂盒,梳妝打扮的時候用的,抹在臉上和上,紅紅的,很好看。通常人是這樣的,男人上帶著人的東西,就說明這個男人心有所屬了,他喜歡胭脂盒的主人。也或者這是他從別國帶回來的禮,準備送給一個糖坊的人,可惜遇到了意外,再也沒有機會親手給了。”
夷波聽後很難過,側過子一團。阿螺撥開層疊的尾鰭突發奇想,“我們上陸地去找那個子好不好?把東西給送去,讓知道的郎死了,以後不用等他了。”
妖怪的思想很單純,絕不以為瞞死訊對活著的人有好。夷波經一慫恿覺得可行,連說帶比劃,“明晚有海市……換燭銀,一起送去。”
鮫人織鮫綃,並不為給自己穿。海上每三個月有一次海市,像陸地上一樣,可以以貨易貨。到時候方外諸國都參與,甚至還有陸上商人劃船來采買。鮫珠和鮫綃俏得很,夷波平時拿來換一些古怪的小件,這次決定換很多燭銀,給那個子送去。陸上的人都喜歡錢,有了錢就會高興,忘記人死去的痛苦了。
一鮫一螺商量妥當,歡喜不已。夷波想起那隻老,問它的下落,阿螺撇了撇,“算它命大,逃過一劫,不過造了這麽大的業,下次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一船的人都為它而死,它倒跑得無影無蹤了。”
夷波很氣憤,“噫,這海鮮……下次電死它!”
惱火起來就這麽罵,一回遭沙蟹戲弄,廢了很大的力氣搬開礁石抓住它,沙蟹求饒,說“大家都是海鮮,別那麽見外嘛”,夷波就知道海鮮不是什麽好話。誰和一隻蟹為伍?好歹半截是人,媧娘娘也半截是人,要論遠近,和媧娘娘沾邊才對,比這個甲殼高檔多了。
一對朋友罵罵咧咧,咒那老最好半路丟了丹,免得下回渡劫又有人遭殃。驚心魄的一天不敢回顧,將到天亮才睡著,城是這片海域最早迎接日出的地方,太逐漸升高,線照到草垛子的時候正好是晌午。阿螺醒來發現邊沒人,出門一看,珊瑚叢中三三兩兩有鮫人潛織,夷波也在其中。坐在一珊瑚頂端,日在的指尖盤旋,因為離水麵近,上的皮白得近乎明,鱗上幽流轉。阿螺喜歡這幅畫麵,織的鮫綃在水中載浮載沉,輕得像一團霧氣一樣。的夷波是最麗的,烏發如雲,眼裏盛滿金芒。自從立誓選擇做鮫起,阿螺覺得天生應該是的。如果龍君要在南溟以北選伴,整個海界沒有哪個水族比更適合了。
織得差不多了,夷波帶著鮫綃回來,平平整整疊好,進屋找了個陶罐,氣壯山河地說:“對月流淚,遇風珠。”
阿螺明白了,是打算哭一哭,哭出鮫珠來好換燭銀。鮫人渾是寶,連迎風流淚都那麽好。們商議妥了給胭脂盒的主人送錢,自然越多越好。
趁著天還沒黑,相攜浮出水麵,到昨天發生船難的地方去看了眼。這麽長時間過去了,海上一幹二淨,半點痕跡也沒留下。夷波問阿螺,“人呢?”
阿螺帶轉進了島礁,邊遊邊說:“離岸太遠了,先把他寄放在水邊,我用海帶拴著他呢,不會丟了的。今晚海市結束咱們就帶他回去,放在岸邊自然有人替他收。”遠遠看見一片角在水灣漂浮,阿螺帶轉過去,指了指道,“喏,就在那裏。”取出陶罐擺在下頜接著,“哭吧!”
夷波定睛一看,尖嘯一聲躍起來,紮進海裏逃之夭夭了。
一切來得太快,阿螺大不解,“怎麽了?”回頭乍看也大吃一驚,那首泡得太久大了一圈,海裏那些永遠喂不飽的魚蝦已經手了,咬下了他的半邊臉,白骨慘然。
阿螺胃裏一陣翻湧,難怪嚇跑了夷波。這模樣帶回去恐怕也人認不出了,索引一堆火,把人火化了。
回來看夷波,臉不好,躲在草垛裏不肯出來。阿螺說:“我已經理掉了,你別害怕。”
有句話傷其類,雖然鮫人不是完整的人,但看到這幅場景也難免驚懼。阿螺安了半天,才探出,瘟頭瘟腦說:“嚇得哭不出來。”
阿螺點頭表示理解,“是難看了點。不要,我們還有鮫綃,可以換很多燭銀。”
他們的海市,用人的話來說海市蜃樓。倒映在半空中的景象真實存在,隻不過發生在他們這裏,離陸地萬裏遠罷了。~思~兔~在~線~閱~讀~
們夜去趕集,到的時候已經很熱鬧了,伯慮國和離耳國的商人帶了各種新奇的小玩意兒,吃的穿的都有。夷波以前換東西不計本,這次卻格外留心,燭銀有市價,換起來一是一二是二,滿滿一袋掛在腰上,分量很足。
阿螺和人打聽陸上的況,打聽國君帝脩派遣的商船由誰負責,才知道那個死了的船主登褒,住在即翼澤。至於有沒有一位糖坊的妻子或未婚妻,就不得而知了。
阿螺問人時,夷波得觀察周圍況。燈籠魚在水麵上提供源,不停有雕題鮫人來往。那個族群的男鮫長著角鰭,五兇神惡煞,每回經過都人提心吊膽。夷波悄悄買了兩卷草席,和阿螺一人一塊,把自己裹了起來。
“即翼澤離這裏有程水路。”阿螺弄了張地圖仔細比對,圖上眼睫那麽長的一段相當於千裏,這麽算來從南海過去,大概有一萬兩千多裏,“我們一天最多趕三千裏,來回就得八天,你行嗎?”
夷波沒家沒口,走前和長老說一聲,應該不會有問題。可突然又想起了寒川裏的那條龍,走前是不是得給人家個代?雖然從來沒答應做它的手下,但它怪可憐的,除了似乎沒誰可依靠了,自己出於道義也該看顧它。
看看天,月正當空,不早了。它吩咐今天再去的,竟給忘了。忙把錢袋給阿螺,讓先回去,自己掉轉方向,往南疾遊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4章
連路走,連路捉了很多魚蝦和貝類,昨天它應該沒吃飽,今天多帶些,了一百年,實在很可憐。
去寒川的路怎麽走,依稀還記得。牽著長長的海草頂浪前進,漸漸離海近了,還是黝黑的峽底,不見天日。上回有乍現,這次卻很尋常,周圍那麽靜,偶爾有水流回旋的聲響,定住了仔細觀,記得峽口突起的那塊巖石,是這裏沒錯。
一躬沉淵底,依舊水強大,知道穿過那片暗流就好,擺尾,加速往底下衝刺。
深海一片幽藍,月照不到這裏,隻有朦朦的亮。往前遊,有些害怕,輕聲喚著:“龍君……龍君……”沒有人應。順著淵底的沙地往前,終於看見一個模糊的黑影,石基高築,神珍頂天立地。高興起來,力遊過去,可是漸漸近了,看清神珍的廓,柱筆直,鐵索跌落在地上,那條龍已經不知去向了。
訝然頓住,手裏的海草落在地上,鬆了綁的魚蝦立刻一哄而散。仰頭看,神珍孤零零立在那裏,因為是九轉鑌鐵所造,黑得有些蒼涼。夷波不免悵惘,一定是時候到了,它自由了。
這時聽見背後傳來阿螺的喊聲,原來沒有回城,徑直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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