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偉的質疑,就和上一世江遠對那位收藏大家問的如出一轍。
回憶起那位收藏大家的解釋,江遠笑了笑,“你看這曲線自然協調,足底有拉坯留下的紋路,足心並不是完全平整,這都是手工拉胚的痕跡。要是機做的仿品,底部應當沒有胚紋,瓶線條必定會了這份靈氣,顯得更加刻板呆滯。”
朱偉眉頭一皺,看江遠的目裏也多了一抹晦的輕視,“你難道不知現在高明的造假也用手工拉胚?”
江遠搖搖頭,“要是新作,釉麵火還沒散去,觀會浮躁、上手不,更沒有真品那種穩重、老舊。”
“這是避免不了的,也需要多年的眼力和經驗才能夠看出來。”
“我承認你說的都不假,可你偏偏忽略了最大的一個問題!”朱偉麵無表道:“元代青花瓷雖說推崇開放風格,圖案多以瑞、花卉、人故事為主,絕對沒人敢胡作畫。”
“誰敢畫四腳蛇?這是找死的行為!”
江遠哈哈大笑,“可我覺得最妙的,就是這兩條四腳蛇!”
朱偉眉頭一皺,“這畫著四腳蛇的青花瓷要是真的,那畫工和燒窯的人早就被府砍了腦袋了。”
江遠點點頭:“據我所知,元代有個吳興的畫家,就喜歡畫一些偏門的東西,其中以四腳蛇畫的最好。”
聽到‘吳興’這個名字,朱偉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猛地愣住。
江遠笑了笑,“看來朱老板知道吳興,據野史記載,此人就是因為在青花瓷上畫了四腳蛇才掉的腦袋。”
朱偉失神片刻,麵變了又變,忽然滿臉嚴肅地對著江遠抱了抱拳,“我怎麽就沒想到吳興呢,慚愧慚愧,要不是兄弟你提醒,我今天還真把自己的名聲給敗了。”
“兄弟年紀不大,這眼卻是讓我老朱佩服。”
江遠也抱了抱拳,“朱老板不過是一時沒想起這個典故罷了。”
說著,江遠又看向葉知秋,“姑娘的爺爺必定是位收藏大家,單是這兩條四腳蛇的趣味,就值得價值翻個倍,我看姑娘還是留著收藏最好。”
葉知秋神黯淡下來,“我急用錢。”
“我買了!”朱偉立刻起,“葉小姐,剛才是我看走眼了,我向你道歉。”
“多虧這位兄弟提醒,不然我還真就錯過了這件寶。”
“十萬,葉小姐可願意讓給我?”
葉知秋不知道這價格是否合適,便看向了江遠,見江遠點頭,才說個‘好’。
江遠的神也頗為無奈,如果自己現在有錢,就算是出二十萬也要把這件青花拿下,並且作為珍品收藏起來,再過十年二十年,這可就是好幾百萬的寶貝。
葉知秋臉上卻沒有多喜,這畢竟是爺爺生前的心之,如果不是別無選擇,又怎麽舍得賣掉。
“謝謝,”葉知秋對著江遠道了聲謝。
江遠微笑著點點頭,“我也是不想看到這件寶蒙了塵。”
到江遠對葉知秋的溫和態度,孫鴻的臉越發沉,“知秋,我懷疑這小子和朱偉是一夥的,他們故意演了這麽場戲來價。”
“再說了,這是你爺爺生前珍藏的東西,”孫鴻滿臉真誠,“我說過,隻要你需要,多錢我都借給你。”
葉知秋輕輕說了句‘不用’,便不再開口。
但朱偉瞬間就怒了!
“我朱偉沒有君子之腹,可孫鴻你是真的有小人之心!”
“我老朱在濱海圈子裏也算是有些名聲,你盡管去打聽打聽,我什麽時候做局騙過人?”
“你爸算個人,可不代表你就有資格詆毀我老朱的名聲!”
不得不說,朱偉這一怒,還真有幾分駭人的氣勢。
孫鴻麵漲紅,怒哼一聲:“那你又算什麽東西,有本事把你外甥回來啊,你牛*的話幹嘛不敢讓他麵!”
朱偉麵無表,指了指門口,明顯是在趕人了。
江遠本就對孫鴻沒啥好,開口笑道:“還賴著幹什麽,沒聽出來朱老板是在送客嗎?就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人。”
孫鴻隻覺得臉皮滾燙,憤怒地出門檻,“朱偉,那件事還沒結束,別以為我爸不敢你!”
"知秋,我在外麵等你。"
葉知秋沒有說話,看的神,似乎對孫鴻並沒有什麽好。
很快,葉知秋拿了錢離開,江遠看著的背影,好奇道:
“朱老板,這個葉小姐,是哪家的千金?”
“咱們濱海市收藏大家葉青山的孫,”朱偉‘嘿嘿’一笑:“你對葉小姐有意思?”
江遠微微一笑,“隻是好奇而已。”
“年輕人嘛,喜歡就要去追,”朱偉輕輕一笑,又拿起江遠放在桌子上的青釉瓷盤仔細看了看。
“咱們言歸正傳。”
“江兄弟你是行家,剛才要不是你,我差點兒就和這件兒青花寶貝失之臂了。”
“我也就不來虛的了,這件青釉瓷盤的確是南宋龍泉窯大開門的件兒,還是很稀的梅子青釉,可惜上麵沒有花紋,並且應該在沙漠被發現的,常年風沙侵蝕,導致釉層糙變薄,要不是我見過類似的東西,說不定會覺得是個贗品。”
朱偉想了想,“梅子青難得,我也不想錯過,不過價格,我隻能給到兩萬了。”
這個價格還算是公道,江遠點點頭,“和我預計的差不多。”
朱偉忽然笑了,“這東西,應該不是江兄弟家傳的吧?”
江遠笑而不語。
朱偉哪裏還不知道這件青瓷是江遠撿得來的,卻是沒有再多言語。
看了看天幾乎要完全黑下來,江遠起打算離開,卻又忽然問道:
“朱老板,那個孫鴻什麽來曆?和葉知秋什麽關係?”
提到孫鴻,朱偉臉上瞬間浮現一抹不悅,“家裏開陶瓷廠的,他爸是咱們濱海三大富商之一,可惜這小子沒在他老子上學到一點為人世的竅門兒。”
“至於他為什麽跟著葉知秋,嗬,好之徒不都喜歡獻殷勤嗎,可惜人家葉小姐話都不願和他多說一句。”
“有些人,即便了廢人也死不改!”
“不說他了,”朱偉忽然笑著指了指樓上,“難得遇到你這麽有眼力的年輕人,你要是沒事兒的話,咱們喝喝茶,流一下經驗。”
“今天太晚了,就不叨擾了,”江遠抱了抱拳,笑道:
“改日進城,我肯定第一時間來叨擾。”
朱偉也笑著點頭,“也行,另外,你那尊佛像被‘洗’過,已經沒啥價值了,不過那本畫冊勉強還能修複,你要是願意,修複之後我就直接擺出來,幫你賣掉算了。”
“還有,我打算請濱海古玩圈裏的幾位大家一起鑒賞青花龍紋扁瓶,時間就定在三天後,江老弟不如一起來,地點就定在長寧街古韻茶樓好了。”
江遠想了想,自己要在濱海市立足,不了要和濱海市圈人打道,提前結也沒有什麽壞,說不定還能夠遇到上一世的人,於是就答應了下來。
大夾層裏兜著兩萬現金,加上天完全黑了下來,江遠就近找了家招待所,一覺睡到了天亮,起床之後就直接朝著車站走去。
汽車站門口一如既往的喧鬧,江遠捂了大,快步穿過人群。
可一個‘名字’卻引起了江遠的注意。
“所以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從江遠邊經過的一名中年人正側頭對他老婆道:
“劉小軍那小子平時老實的,居然也做起坑蒙拐騙的古玩生意了,被人打了也活該。”
“劉小軍?”江遠眉頭一皺,忙在擁的人群中環視一圈,果然看到出站口附近圍了好大一圈人。
快步走過去一看,人群中間,一名青年正被人踩在地上,他上的灰已經被扯開幾條口子,半邊臉腫得老高,還摟著懷裏的一包東西,明亮的眼睛裏滿是倔強、憤怒還有急迫,。
江遠一眼就認出,這正是自己重生之前相了的好兄弟——劉小軍。
‘瓷李,古畫張,銅錢眼裏坐著王;玉劉,青銅方,撿之王他姓江。’
這句話裏的‘玉劉’,指的就是劉小軍。
上一世,江遠被江大海托人帶去山溪煤礦,遇到礦難,就是有劉小軍舍命相救才死裏逃生。
後來江遠積累起本錢回濱海發展,也把劉小軍帶行,劉小軍也爭氣,愣是從零開始學,混了濱海古玩圈子裏的玉第一人!
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江遠頓時紅了眼圈,猛地衝進人群,一腳踹翻了踩著劉小川的頭胖子。
“哪個孫踹老子!”
頭爬起來一扭頭就看到了雙目通紅的江遠,真別說,江遠那要吃人一般的眼,真看得他骨悚然。
可一看江遠的打扮,加上江遠形本就偏瘦,頭又瞪著眼睛吼起來:
“你TM誰啊!”
頭怒吼一聲,本就是暴脾氣的他揮拳頭衝過來,嚇得圍觀的人紛紛後退。
江遠不是莽夫,不敢擋這一拳,連忙朝著旁邊出一步,卻不料這頭是個打架的老手,提起另外一隻手肘就撞在了江遠口。
“砰”的一聲,江遠被巨大的力道撞得連連後退,一口氣憋在口上不來也下不去,險些直接暈倒。
恰好江遠撞在一個包子攤兒上,他二話沒說,起木凳就朝著衝到近前的頭砸去。
頭躲避不及,被砸中了肩膀,濺起的木屑還劃破了額頭,鮮瞬間流了出來。
江遠知道,自己要是手,一會兒躺地上的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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