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舜的家就在京師近郊的黃村,村口有一條清澈的小河,河上有一座石橋。
走過石橋,朱舜就見到了一個平時不怎麼對付的同齡人,里長的兒子。
里長兒子仗著父親是負責徵收賦役的里長,一直把自己當了同齡人裡的老大,任何人都要服從他。
只有朱舜不把他當回事,要是換別人,里長兒子肯定是帶人天天毆打對方。
偏偏這個人是朱舜,家裡人丁興旺,堂兄弟六七個,個個還都是材高大。
只要敢朱舜這個長房長子一汗,那幾個材高大的弟弟,都敢和里長兒子玩命,也就沒人敢欺負朱舜了。
順著土路走了沒多久,就看見了一棵老槐樹。
朱舜的父親朱忠仁坐在老槐樹下,唾沫星子飛濺的正在和老兄弟吹牛。
朱忠仁眼角的餘瞥見兒子拎了一壺酒,笑嘿嘿的站了起來,腦袋昂的很高,很是自豪的說道:“看見了吧。”
“那壺酒就是我兒子從京城三大酒樓綠蟻樓買來的劍南春燒,沒喝過吧,哥哥我可是隔三差五的就喝上一壺。”
一錢銀子哪裡夠買綠蟻樓的劍南春燒,只是朱舜在一家還不錯的酒鋪,買來的一壺酒。
朱舜知道自己老爹好面子,也不明說,畢竟這幾個中年漢子都是匠頭了,就老爹一個人幹了這麼多年,還是個普普通通的窯工。
自己不如他們,就想著從兒子上找補回來。
朱舜喊了一聲爹,又笑著給其他幾位打了一個招呼,就推開有些破爛的木門,走進了這土屋。
朱舜的老爹一輩子只是個窮苦窯工,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好運氣,娶的妻子是一位江南婉約子。
朱舜的孃親朱柳氏年紀比較大了,但是從臉上,還是依稀能夠看的出來,年輕的時候是一位貌子。
朱舜除了買了一壺好酒,還自掏腰包切了二兩豬,給家裡改善一下伙食。
二兩豬確實是了點,不是朱舜不想多買,實在是沒錢。
土屋看起來破破爛爛的,院子裡卻讓朱柳氏收拾的乾淨利索,不像其他農婦的家裡,院子裡糟糟的,東西都是胡擺放在一起。
朱柳氏正在家裡的老井邊上,漿洗著家裡的服,洗的時候很小心都不敢用太大的力氣,生怕把服給爛了。
木盆裡的服只有幾件布麻,不怎麼值錢,但要是重新買一件,對於本就勉強混個溫飽的家裡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朱柳氏沒想到兒子今天能回家,按理說明天才放假,在打著補丁的布上胡了手,就跑進了竈房:“兒子你先進屋歇歇,娘一會兒就把飯做好。”
朱舜拎著二兩豬,走進了用茅草蓋的竈房,拿著二兩豬在孃親面前晃了晃,笑著說道:“娘,你看這是什麼。”
拿著火石剛剛把幹樹葉點燃的朱柳氏,看見兒子手裡的二兩豬,眼淚差點掉下來:“我兒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這麼小的年紀就出來做工了,這要是在孃親的家鄉,你那麼大的孩子,哪個不是在私塾裡讀書。”
朱舜知道孃親心疼自己,他也更心疼整天辛苦勞作的父母,不過現在好了,有了滿滿一腦袋的知識,日子肯定會慢慢好起來的。
朱舜心裡已經有了計劃,這幾天就要先搞出來一個東西,工業革命不工業革命的還另說,先改善家裡的生活條件。
朱舜放下油紙包裹的二兩豬,笑著說道:“娘,不辛苦,軍局的張大使特別看重我,好日子還在後頭。”
這一點也正是朱忠仁夫妻兩個最自豪的地方,不爲了別的,兒子被上司看重,比吃了東坡肘子還高興。
朱柳氏拿起葫蘆做的瓢,從竈臺旁邊的木桶裡舀了幾瓢水,倒在大鐵鍋裡:“行了,趕出去,竈房裡煙熏火燎的。”
剛剛走出竈房,就聽見老爹嘻嘻哈哈的在說些什麼,朱舜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趕打招呼:“二叔。”
朱舜的老爹排行老大,還有兩個弟弟,走進來的這個跛腳漢子,就是朱舜的二叔。
朱舜二叔以前曾經是山海關的一名軍士,後來因爲被滿清韃子砍斷了腳筋,殘疾了,就只能回家了。
在朱舜的記憶裡,這個二叔以前最疼他了,每次領了犒賞,總要先給朱舜買一份桂花糕。
以至於二叔的親兒子每次都是又哭又鬧,說他爹偏心。
二叔朱忠義聽到朱舜喊了他一聲,黝黑的臉龐,咧一笑,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出手拿出來一顆不知道放了多天的棗幹。
朱舜雙手接過來那顆棗幹,鼻子有些發酸,自己何德何能有幸擁有這麼多疼他的家人。
二叔後面還跟著六個年,全是朱舜的堂弟。
朱舜的三叔和二叔的格完全不一樣,遊手好閒的整天不幹正事,卻也很疼朱舜。
朱舜撕開棗幹,就像以前那樣分七份,一人分了一小點,一起把這個棗幹給吃了。
只是一點小小的棗幹,朱舜覺比自己以前吃的任何東西都甜。
吃完了棗幹,朱舜就帶著六個材高大卻很瘦的弟弟,走出了家門,在村子裡轉悠轉悠。
自從來了明朝以後,這件事就是朱舜最大的樂趣,沒辦法,誰讓他的兄弟多,個個還都是材高大,帶出去倍兒有面。
站在村口的石橋上,靜靜的看了一會兒田野風,估計也快到吃飯的時間了,朱舜就帶著六個材高大的弟弟回去了。
剛剛走到家門口,就發現家門口圍了一堆人,好像是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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