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揚說，“有需求就有市場，懂嗎？”

“陷阱？”

“沒準。”

許連雅涼涼地說：“你也是同行。”

薑揚忍不住笑了，“我了解行。”

許連雅進車檢查了胎監測，果然異常。又開了手機電筒，柱掃了掃前，沒發現異常。

“怎麽認識你之後，我的車都沒一天太平日子，”許連雅說，“不是被蹭就是氣。”

“前麵一個我認，後麵一個可怪不了我。這樣吧，我幫你補胎，免費。”他頓了一頓，“就當是為今天的事賠罪。”

許連雅直起腰，視線堪堪及那顆平安扣，再往上是棱角分明的下頜和黑的胡子。的眼神最終落進他的眼裏。

薑揚不躲避，看著那雙被黑夜染的眼，拋出曖昧的橄欖枝。

“你有空就約我。”

第6章第五章

許連雅剛送走一隻做絕育手的公貓，一個眉紋得跟眉骨銳角的人抱著一隻瑟瑟發抖的小狗上樓，嚷嚷著要看病。

寵醫院有兩層，一樓左邊是籠舍、容間和洗手間，右邊擺著貨架，櫃臺中間靠裏，背後一道狹窄的樓梯通往二樓。二樓一邊分別是手室、藥房和隔離室，小廳擺放兩張不鏽鋼桌子，作候診用。

紋眉可能抱累了，就要把狗放地上。

許連雅手製止，“別放地上，放這裏。”在桌子上鋪了舊報紙，“剛拖了地……”

離開懷抱，咖啡小狗抖得更厲害，眼睛溼潤癱坐著，了無神。

許連雅問小狗幾時出現病狀，紋眉一一作答。

“初步推斷是細小病，要做化驗才能確診。”

紋眉眼神閃爍，立馬問：“要多錢？”

“化驗五十。”

紋眉了下，“那麽貴啊。”話鋒一轉，“醫生，你看這狗也不是什麽名種狗，怎麽就那麽貴呢。我從老家抱來的，在老家都好好的，哪知道會得這種病。”

口罩擋住半張臉，許連雅麵無表，“無論什麽品種，都是一個價格。”

“又不是名種狗，花那錢有點不值得。”紋眉喋喋不休，“醫生，你幫忙看下，能看出是什麽品種嗎，看上去像土狗又不像。”

“串串吧。”

紋眉的眼神看不出多憐惜，依舊重複那套“非名貴不花錢”的邏輯，聽在許連雅耳朵裏煩過蒼蠅的嗡嗡。

許連雅暗暗歎氣，攤開說：“再怎麽說那也是一條生命，你養了它就應該對它負責。這樣吧，你決定看不看再來找我，我還要給其他的看病，行不？”

也正巧，紋眉後傳來上樓梯的腳步聲，其中夾雜著棒敲擊地麵的聲音。

許連雅不再搭理紋眉，大步走至樓梯口。

一下子訝然失語。

上來的是一個撐著單邊拐杖的中年男人，隻有一條，滄桑得像田裏破敗的稻草人。

稻草人提著一個紅藍條紋的編織袋，袋口沒鎖上，裏頭不知裝了什麽，看上去沉甸甸的。

這個形象，似曾相識。

雨夜的公車站，拾荒者，紅藍條紋編織袋，報刊亭的阿揚。

許連雅腦海裏點菜一般羅列著。

樓梯不寬敞，許連雅不知道他怎麽爬上來的，更疑樓下接待的人去哪了。

稻草人臉上堆起笑，褶子更深了，用口音濃重的普通話客客氣氣地說：“醫生，我家狗斷了，您幫看看。”

想必編織袋裏就是那條狗。

說罷，稻草人倚著拐杖就要卸下袋子。

許連雅反地說：“別放地上。”

稻草人拘謹地提著袋子不，估計實在沉，表吃力。

許連雅連忙幫他扛上另外一張桌子。

紋眉探究地打量稻草人，抱著狗湊過來，問：“你的是什麽狗？”

“就是普通的小狗。”稻草人倒是渾不在意地介紹，笑嗬嗬的。

許連雅下指指紋眉，“你讓開一些，小心傳染給人家。”

編織袋打開，果然出一條農村裏隨可見的大黃狗，渾耷拉著，像打了結，耳朵被剪了一個豁口。紋眉興致缺缺地抱著狗讓到一邊。

大黃狗蔫蔫地躺在袋子裏，雙眼無辜，左前肢夾在兩塊木板中間。

許連雅問：“什麽時候傷的？”

“我也不知道，”稻草人頗為無奈，“它每天出去玩，晚上都會回來，這次出去玩了兩天，我找到它就這樣了。”

許連雅解開夾板的繩子，出猙獰的傷口，已凝髒兮兮的塊，散發出腥臭味。

“嚴重的，”許連雅皺眉，“況要拍片才能確定，我先給你算一下總費用，到完全治好可能需要至兩千。”

稻草人愣了片刻，猶豫道：“兩千啊……”

“對。”

“我可能一下子拿不出那麽多……”稻草人愧地降低聲調，著兩隻手，“能不能先給一部分？醫生，我不是賴賬，這是一定要治的，藥費能不能……一次一次地結？”

稻草人踟躕跟紋眉的不同，他是怕付不起錢，是怕花錢。

許連雅聽明白了，說：“沒關係。要看小狗的恢複況，費用隻是一個大概範圍，完全恢複也需要十天半個月，費用就日結吧。”

稻草人笑，出參差不齊的牙齒，卻人覺得憨厚，“可以可以。”

紋眉在旁幽幽地說：“你可真舍得，花這錢都可以買一條新的了。”

男人可能不善於爭論，隻笑：“阿康好的。”

紋眉自討沒趣，抱著狗噔噔噔下了樓。

許連雅坐到辦公桌邊開單，問小狗的名字。

“阿康。”稻草人著它的腦袋，“吉祥安康的那個‘康’。”

筆尖頓了一下，“阿康，好名字。”

回應的是稻草人淳樸的笑。

麻醉藥、止痛針、消炎藥等一條條確認後，許連雅把清單讓他過目，並簽手知同意書。

稻草人細細看了所有，才簽下名字。

“吉祥？”許連雅不由口而出。

吉祥點頭，“嗯，我就吉祥，真名。”

“這姓氏見的，您哪兒人？”

“普洱，雲南普洱，就是普洱茶那個……”

許連雅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好奇。

“不過我們家不種茶。”

許連雅隨口嗯一聲，指著電話，“聯係方式也留一下吧。”

吉祥為難地說：“我沒有手機，可以留我朋友的嗎？你打他電話一定能找到我……”

沒等回答，吉祥飛快補充：“醫生你放心，阿康就像我兒子一樣，我每天都會來看它，不會賴賬的。”

許連雅有些無奈，“我沒有懷疑你。你寫吧，今天先手費用，之後每天的住院費再另算。”

吉祥點頭，在紙上寫下一串眼的號碼。

麻醉藥按重配比，重秤在一樓。許連雅往樓下喊了兩聲周啟軍沒人應，下樓剛好見他從洗手間出來，臉憔悴，但雙眼說不出的神。

許連雅心有異樣，下意識問：“你怎麽了？”

周啟軍晃晃腦袋，聲音，“啊？雅姐，什麽事？”

許連雅沒再細問，斥了他幾句剛才待客不周，便讓他幫忙把阿康抬下來。

店裏還有一個夏玥的員工，兩人可以對付容和疫苗接種等普通業務，像絕育、接骨這樣的手都需要許連雅來。

天氣炎熱，許連雅建議阿康留院查看，以防天熱染。吉祥同意了，清當日款額，便騎著一輛破舊的三車而去。

許連雅留意到了，他缺的是左，三車電的，腳剎在右，他可以來去自如。車鬥一遝踩扁的紙箱應該是他的戰利品。

電話鈴聲把的思緒拉回，許連雅瞧著屏幕上的名字，走上二樓接電話。

“希沒有打擾到你上班。”何津在那邊道。

“剛好閑著。”許連雅說，“想你兒子了？”

那邊沉默了一會，許連雅猜他可能扶額。

何津無奈地說：“一點也不。”

許連雅用腮幫和肩頭夾著手機，兩手在手提包裏翻找那天修車店的單據。

“當爹的都不關心一下兒子的日常生活呀？”

歎息聲後，何津說：“有你幫忙帶著，我二十萬個放心。”

許連雅無所謂地笑笑，“要回來了？”

何津聲調上揚，“在候機，下午回到。晚上一起吃飯。”

許連雅沒料到那麽快，單據也不看了，一手握著手機，一手將額角碎發捋至耳背，下意識咬了咬。

“那麽快……”

何津笑，“還快，我都出差快一個月了，小雅。”

“有那麽久麽？”

許連雅對此幾乎沒意識。能準確記住報刊亭的日期，卻沒印象爵爺來家是哪來。究竟因為習慣，還是不惦念便沒概念。

何津笑了一句便一錘定音：“晚上見。”

“……嗯。”

掛了電話，才發覺單據不小心被皺了一角。

*

許連雅給左前補了一點氣，往修車店方向開。

出發前給薑揚短信，他回了一個簡簡單單的“行”字。

接待的是另外的人，許連雅停好車往修車庫走。修車庫架起一輛轎車，不高，車底下墊著紙板躺著一個人，出兩條套在軍綠中裏的大長，腳上還是那雙板鞋。

莫名其妙地，許連雅角浮起淡淡的笑。

放輕腳步走過去，雖然完全沒必要，隔壁洗車的高水槍已經蓋住的腳步聲。男人的雙幾乎橫占了過道，要著牆壁走。

正當走到他邊，忽地一下，男人從車底下出來，服攃紙板發出幹燥的聲音，的擺似乎被空氣掀，許連雅退後一步。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薑揚邊說邊站起，臉上的笑卻全無抱歉之意。

昨晚超他車，現在被反噬一招。許連雅低罵：“狼！”

薑揚近一步，“你哪了？”侵略的眼神從的部溜到擺，“又還沒看到。”

修車庫隻有他們兩個人，落地大風扇呼呼地轉，把他們的劉海都吹往同一方向，屋外蟬鳴起伏，得人心裏更躁了。

許連雅瞪他，往他膛推一把，說：“我來補胎，一會記著埋單。”

薑揚下手套，有意無意地了剛才過的地方，眼神曖昧，“要喝點什麽？”

“嗯？”

薑揚要往門外走，“不啊？”

許連雅反應過來，跟上，“冰紅茶。”

薑揚回頭看了一眼，刺眼，分不清他在笑還是瞇眼而已。

隔壁就是茶店，薑揚了兩杯大杯加冰檸檬紅茶，衝許連雅說：“我手髒，自己拿。”說罷拿起一杯自己先吸起來。

許連雅把杯子放到他手邊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