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線的沙灘和泛著泡沫的海浪，車子去往的方向漸漸和想象背離。

車子駛進一個小漁村，水泥路兩旁是低矮的樓房，借著車頭燈的可以看見晾曬的漁網。薑揚讓降下車窗，許連雅聞到一越來越濃的海腥味。

薑揚把車停在一家大排檔對麵，鎖好方向盤。

天空呈現濃重的深藍，四周夏蟲不知疲倦地啾唧。

“能喝酒麽？”薑揚問。

許連雅點了點頭。

薑揚讓在外頭等著，進大排檔不一會提了一個塑料箱出來。

“這什麽？”

薑揚拖著的手，“酒。”

“那麽多。”

薑揚挑眉，“怕了？”

許連雅輕輕哼了一聲，“我們要去哪？”

“出海。”薑揚簡單地說。

許連雅盯著他的側臉，薑揚點點頭，“我找了一條小船。”

“你開麽？”

“難道你還想有別人在？”

許連雅笑了，“你還會開船。”

薑揚說：“翻不了。”

他胳膊挨了一掌，許連雅呸了一聲，“不吉利。”

“好，好，不說。”薑揚笑著道歉。

薑揚帶著許連雅上了碼頭。不漁船正準備出海，船艙燈匯橙的海。薑揚指了指其中一艘相對嶄新的漁船，靜待許連雅的反應。

還好眼神含笑，看上去不像失，薑揚舒了一口氣。

船不大，薑揚站上去船頭明顯起伏。他放下塑料箱，把手向許連雅。

許連雅穿了高跟鞋，踩上去晃鮮明，薑揚笑著把扶進船艙裏。

船艙不大，隻有一張床，但幹淨，聞不到魚腥味。

許連雅坐到床上，不自覺轉了轉腳踝，畢竟穿不習慣高跟鞋，腳已經酸了。

“我可以鞋嗎？”

薑揚正要出去起錨，扶著艙門回頭，“外麵有些地方的，別跑，當心倒。”

許連雅乖乖地說：“我就在這裏。”

薑揚起了錨，把船推離碼頭，作連貫，像是老手。

“你以前是海員麽？”薑揚要駕駛室時，許連雅問了一句。

“不是，”薑揚對的問題略無奈，“隻是在海上呆過。”

船微震，碼頭的燈漸漸遠離，變發的小豆豆。

許連雅倚在駕駛室門口，靜默地盯著薑揚。

相比剛才開車，此時的他目更為專注，尋不著往日的吊兒郎當。許連雅不由角微揚，分不清更喜歡哪一個他。不同的兩麵拚湊出複雜的他，而慶幸這這種複雜並不暗或滿懷惡意。

碼頭燈了句點一般大小，薑揚把船停好拋了錨，再往前有幾艘漸漸駛遠的漁船。

薑揚把塑料箱搬出甲板，招呼許連雅出來。

他們盤坐在墊子上。塑料箱裏頭還嵌著泡沫箱，放著冰塊和罐裝啤酒，還有幾樣下酒的小菜。

薑揚給拉開一罐，“能喝幾罐？”

“不一定誰先倒。”

“我倒了你也別想回去。”

兩人了，許連雅把罐子高舉，敬給明月一般，“那就一起去喂魚。”

薑揚拈起一顆花生米丟裏，“隻聽說過龍王招婿，沒聽過招兒媳的。”

海風徐徐，海浪聲輕緩，海和天融相似的藍黑，一彎薄月高懸在天際。月夜如紗，籠罩你我。

薑揚和許連雅沒多久便酒酣耳熱，躺倒在甲板。

許連雅枕上他的胳膊，懶懶地說：“你會唱歌麽？”

“會啊。”薑揚衝著月亮笑了，“我唱給你聽？”

許連雅胡在邊索，抓過幾顆花生米，喂到他邊，“唱吧。小費。”

薑揚順從地張，又輕輕吮了一下的指尖。

“流/氓！”許連雅回手，半在他邊。

他清了清嗓子，開始唱道——

風中有朵雨做的雲/一朵雨做的雲

許連雅咦了一聲，“這歌太悲了。”

“你車裏不是經常放的嗎？”

“換一首。”

“好吧。”

薑揚著夜空，﹌

“還想來？”

“中秋月亮比較圓。”

薑揚給了一個肯定的答複，“隻要不刮大風下大雨。”

*

許連雅快中午才回到店裏，一樓卻隻見夏玥一個人。昨晚把備用鑰匙給了夏玥，要是沒及時回來，就由開門。

夏玥見著如見救世菩薩一般迎上來，“天啊，雅姐你可算回來了。”

許連雅左右瞧了瞧，這點地方也藏不了人，“周啟軍呢？”

“剛想說呢，他今天早上打電話來，說要請假三天。”

“有沒說請假做什麽？也不見他打電話給我。”從包裏翻出手機，又補充，“哦，是我手機沒電了……”

“沒有，就說有急事要請假。”夏玥說。

“你確認真是他本人打來的？”

夏玥不解地皺起眉頭，“是啊，號碼是他的，聲音聽著也像。”

“好吧。”許連雅也拿他沒辦法，給手機上電，“早上辛苦你了。”

夏玥說著沒事，幸好早上沒有手安排。

了一個人力，這三天許連雅累得夠嗆。之前周啟軍上夜班居多，但下午6點到10點起碼和許連雅重合，店裏起碼有換的人手。

到了第四天，仍然不見周啟軍的影子，也沒一條電話。和夏玥分別給他打了許多電話，卻隻有不斷的忙音，許連雅心頭湧起不安。

許連雅收起手機，理了理挎包，準備外出的模樣。

“你知道他住在哪裏嗎，我要去他家看看。”問同樣心急的夏玥。

夏玥回想著說了一個城中村的名字，正是薑揚住的那片附近，“我跟朋友去過一次他那吃飯，就在超市和賓館後麵那棟樓的頂樓，14樓，我一直記得，沒空調可熱了。”

“哪個房間？”

夏玥苦惱地說：“這個不太記得了。要不我和你去，說不定去到那裏就想起來了。”

許連雅思忖片刻，當機立斷地說：“你留下看店，我找人跟我一塊去。”

夏玥不放心，“男的吧？最好還是找個男人一起去吧。”

“……嗯。”許連雅又覺得小題大做了，自嘲地笑笑，“也不用那麽張，說不定他就是睡過頭了。”

“但願吧。”夏玥不抱希，“回頭要再見到他，一定要宰他一頓做補償。”

許連雅提上挎包，笑道：“那你先想好要吃什麽吧。”

*

能與頂樓媲炎熱的，恐怕還有報刊亭，尤其比集裝箱還小的地方了兩個大男人，隻有一架吊扇嗡嗡地轉，送出暖風。

“幫你打聽到了，樓下發廊經常煙那個人胡琴，鋼琴的琴。”說話的是梁正，“去年被抓了強戒半年，出來後開了這發廊。”

薑揚今天休假無事，便來和梁正湊一塊。他兩指拈著手機，不時在桌上轉。

“就吸而已？”薑揚蹙眉問，“就靠那個禿禿的發廊本養不活。”

十吸九販，梁正無奈地說：“沒其他證據，不好抓。”

薑揚放停了手機，魯地旋開冰紅茶的蓋子，咕嚕咕嚕灌了幾大口。

梁正說：“你真要管這事？”

薑揚自我嘲解，“我現在哪管的了。”

“那你又要打聽做什麽？”

薑揚無奈地抹了一把臉，“……閑的。”或許說是職業病更合適。

梁正一聲歎息。

薑揚聽不得這樣消極的聲音，狀若未聞地看向外頭馬路。

車來車往，喧囂如常。

見薑揚不主搭腔，梁正隻好頭皮開口，“揚哥。”

“嗯？”薑揚眼神狐疑，顯然嗅到了不尋常。

“說句真話，你有沒有想過不幹了，趁年輕換份穩定的工作，”梁正斟酌地說，“結婚生子什麽的，安安穩穩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