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裴右相來說,晏明珠要是自盡而亡了,還省了他的力氣。
暼了旁邊的仆人一眼,他們趕抓人,再磨蹭下去他已經沒有耐心了。
而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冷雋如碎玉般的嗓音響起:“裴相真是好大的威。”
聞聲瞧去,就見一輛雕花馬車停在了府門口,馬車正上方掛著一塊鑲金玉牌,上刻定北二字。
車兩旁各掛著五琉璃八角宮鈴,隨風飄零作響。
帷幔起,出男人清雋絕倫的面容,一絳紫朝服,更襯得他面冠如琢如玉,清清淡淡的目掃來,卻是帶著不怒而威的貴氣。
裴右相臉微變,馬上低頭行禮:“微臣見過定北王殿下!”
一聽定北王殿下,嘩啦啦的一眾人全都跪了下來,紛紛低著頭,連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天子腳下,天化日,裴相就敢當眾行兇,這一禮,本王可是不起。”
裴右相的額頭冒出冷汗,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祁玦竟然會出現,定北王府與裴府,分明是相反的方向。
原本他能夠仗著威,明正大的把晏明珠給抓走,而沒有任何人敢阻攔他。
但眼下這位定北王殿下出現,局面就完全不一樣了,這可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主兒。
不過沒等裴右相開口解釋,另外一道聲音響起:“定北王殿下恕罪,家父為朝廷命,怎敢知法犯法,只是此子乃是我們裴家之人,與家中人鬧了些矛盾,所以才會外人看了笑話。
這家里的事,自然是要關起門來,由自家人來解決,我們定然是不會傷害的。”
裴渡欽在說話的同時,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是和祁玦一路而來,這一路上,他還在心里困,定北王府在北邊,而祁玦的馬車卻為何往南邊行駛。
結果遠遠的,就瞧見裴家門口熱鬧非凡,定然是出事了。
祁玦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眸落在晏明珠的上,輕飄飄地問了一句:“你們是自家人?”
晏明珠看到祁玦出現的瞬間,就知道自己沒必要啟第二套方案了,畢竟,沒什麼比定北王殿下這個名號,更好用的了。
盈盈行了個禮,晏明珠不卑不地回道:“回殿下的話,臣已于昨日,同裴家庶長子裴卓然和離,從踏出裴府大門的那刻起,便與裴家再無任何關系。”
祁玦嗯了聲,“那你今日在裴府門口,意何為?”
“臣出嫁之時,臣的外祖家曾為臣準備了厚的嫁妝,一并帶到了裴家,如今臣已與裴卓然和離,裴家的東西臣自是分文不取,但嫁妝是屬于臣的,敢問殿下,臣上門拿回,可有錯?”
祁玦來的晚,只是遠遠的瞧見了,一群仆人拿著武將晏明珠給團團包圍。
一個瘦弱的姑娘,手里拿著支簪子,孤立無援,只能以死相。
他原以為是晏明珠外出,被裴家人給發現了,卻沒想到,竟是自己主送上門,手問裴家要嫁妝。
這個人,真是膽比天高,也不怕嫁妝沒要回,反而把卿卿命也給賠了進去。
祁玦眸不明,只淡淡啟:“大昭律法明文規定,子與夫家和離,只要方無過錯,方帶來的東西,盡歸還于方。”
汪姨娘迫不及待地道:“誰說沒有過錯!殿下,這個賤……人,在和離的時候,砍傷了我兒,可憐我兒,至今還躺在床上養傷,像這種目無王法,肆意傷人的人,就該抓起來沉塘!”
晏明珠不急不緩地接道:“既然汪姨娘一定要與我算以前的賬,也行,我們好好算。”
說著,晏明珠起袖,出一手臂的斑駁傷痕,指著一傷痕道:“這是新婚的第二日敬茶,汪姨娘你所謂的一時失手,將滾燙的茶水盡數打翻在我的手上留下的。
這是新婚第五日,裴卓然在外頭吃花酒,喝醉了回家,不由分說的拿鞭子打我,我哭著喊救命,可整個裴家就像是死了一樣,無一人援手。”
是看到晏明珠手臂上的傷痕,就已經人目驚心了,再聽親口說起這些傷痕是怎麼來的,真是人聞者落淚,直呼裴家真不是個東西!
“還有這一,是裴凝荷著讓我給做炙烤鹿,我頂著炎炎烈日,好不容易烤好了,吃了一口卻吐在我上,還把我的手摁在烤爐上,罵我烤的東西連裴家的狗都不屑聞一下。”
一樁樁一件件,晏明珠無比清晰地細數著,每一件都在的上留下了罪證,前一秒還無比囂張的汪姨娘和裴凝荷,頓時眼神飄移。
想反駁,可奈何晏明珠所說的每一件事,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而聽到這些事,其中最震驚的,要數裴渡欽。
他對于這個前嫂子,其實并沒有多關注,印象中,是裴卓然婚后的第二日,就到嚷嚷著他的妻子有多丑陋。
在晏明珠嫁裴家的這半年時間里,裴渡欽甚至很有機會看到晏明珠,哪怕就算是在府中到了,這個人也總是低著頭,一副任人的小白兔模樣。
絕不是像此刻這般,鮮活生,一顰一笑間,都著一颯爽的明麗。
甚至不用問,裴渡欽看汪姨娘和裴凝荷心虛的表,就知道晏明珠此刻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汪姨娘卻沒有半悔改,反而還囂著:“我是你婆母,自古以來,媳婦孝敬公婆,乃是天經地義的,就算是偶爾對你有所懲罰,那肯定也都是你有錯在先!
而你竟敢傷害自己的夫君,可謂是蛇蝎心腸,這樣的人,本就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祁玦蹙了下雋眉,嗓音微冷:“裴相,肆意待前兒媳,在被揭之后,還毫沒有悔過之心,這便是你們裴家的教養?”
裴右相心里并不覺得從前這麼對待晏明珠有什麼不對,對于這個大兒媳婦,裴右相本也就是一萬個不滿意。
頂著一張帶著胎記的臉,就帶不出手,出去了也只會給裴家丟人,所以裴右相即便知道裴卓然他們欺負晏明珠,也都是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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