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大楚的話來說，他們王是晉公主正八經的夫婿，去公主的帳篷看一看，完全說得過去。

只是尼瑪一想王曾經說過的話，這個念頭就快煙消云散了。

不過尼瑪還是裝作不經意地提起，“王可要去看看公主？”

耶律加央問:“看做什麼？”

尼瑪:“您是公主的夫婿，看看去不是天經地義嗎，興許公主見您不去，正傷心流淚呢。”

耶律加央想，傷心流淚關他屁事，要是哭的不能自己，滾回大楚才好，“不去，想哭就哭，姓徐的還沒走遠，想回大楚還來得及。”

尼瑪把剩下的話咽到肚子里。

人公主沒哭啊，人帳篷可香了，王本不懂他的一番苦心。

再說玉階提了牛山芋青稞面回來，容姝看的一愣，都忘了，烏邇遍地牛群，怎麼會沒有牛。

牛是好東西，黃油酪茶，能做各種各樣的好吃的，就是蒸饅頭加點牛進去，蒸出來的饅頭也是白白胖胖香香的。

今天帶來的紅薯是生的，兩大個，容姝讓玉階先把紅薯放起來。

早飯有著落，煎餃子，紅薯蛋卷，正好送來了牛，容姝做了姜撞，搖搖晃晃的凍不見腥味。

吃過早飯，還剩小半筒牛，兩個山芋，可以留著中午吃。

容姝看外面天朗氣清，打算先把蔥姜蒜給種上。

雖然容姝沒種過地，可家里花盆栽過這些，蔥是蔥籽，撒上就能活。

蒜直接按在土里，姜切小塊，選上面有芽的，直接種在木箱里。

烏邇夜晚天寒，白天把箱子搬出來曬太，晚上搬回帳篷，就不會凍壞了。

草原土薄，這一鏟子那兒一鏟子，總共裝了四個箱子，容姝種了一箱蔥，兩箱蒜，一箱姜，四尺長兩尺寬的箱子，三個人忙活了一上午。

烏邇人一早就去放牧了，剩下老老都去地里種青稞，容姝一上午也沒見幾個人，偶爾遇見了遠遠點個頭，笑一下，就各自做自己的事去。

兩族裝束不一樣，烏邇人不善紡織染，穿的多是青灰麻布，還有羊皮牛皮制的襖和子，袖口領都了防寒的皮，腳上穿的是皮靴。

男人頭戴氈帽，人裹了布巾，既能防寒，干活也方便，民風淳樸。

容姝有些不好意思，烏邇子民走后說起了悄悄話。

“看，這就是咱們的王妃。”

“笑起來真好看。”

“咱們王有福了，比咱們草原明珠還要好看。”

“我家里還有山芋，一會兒給王妃送過來。”

“我家有干干，也讓王妃嘗嘗咱們草原的吃食！”

烏邇子民熱好客，中午就悄悄把吃食放在了容姝帳篷外面，刺目，清風陣陣，堆著的干干像座小山。

容姝蹲在地上，看著這些東西，“這都是吃的呀。”

干曬了褐，干好多塊，是黃的，離得近了還能聞見香。還有不山芋土豆，全是草原上的吃食。

容姝笑著道:“金庭，這全是他們送來的。”

他們可真好，容姝想回禮。

這些吃的都可以久放，烏邇人有自己保存食材的法子，干不是那麼，吃起來香香的，泡著能變牛。

干里應該只放了鹽，有香，但是吃著有點廢牙。

回禮容姝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把東西收好又到吃中午飯的時候了。

尼瑪送來了兩斤牛，容姝一看，是牛腩。

牛腩是牛下腹的，瘦多，上還帶著些許筋，烤著吃燉著吃怎麼吃都好吃。

正好有土豆，容姝蒸了一鍋米飯，把牛切塊放蔥姜蒜焯水，再舀一鍋清水放花椒大料各種調料慢慢燉。

肚兒圓圓的砂鍋下面烤著炭火，上頭蓋子有排氣的小孔，香味兒就是從那兒飄出來的。

案板上放著切好的土豆白菜葉，等牛腩了再把這些放進去。

帳篷的氈簾子開著，煙氣從這里飄出去，烏邇大地上飄著好濃一陣香。

烏邇人習慣吃烤，青稞餅就著青稞酒烤，數百年來都是如此，有時夜晚會舉辦篝火晚會，一群人載歌載舞，大口吃大口喝酒，連空氣里都是酒香香。

卻不及現在，香混著香料的香氣，勾的人頭皮發麻。

容姝不知道外面味道多大，看燉的差不多了，就把土豆塊和白菜葉放了進去。

棕褐的湯咕嘟咕嘟冒著泡，立刻給土豆白菜裹上一層醬。

再燉一刻鐘就差不多了，土豆最外面一圈已經面了，湯變得更加濃稠，兩斤好幾個大土豆裝了滿滿一砂鍋。

們三個肯定吃不完。

容姝道:“不然送他們一半？”

他們指的自然是送干干的人，來而不往非禮也，容姝讓他們嘗嘗自己做的吃的。

就是不知道是誰送的。

玉階道:“公主，奴婢去送吧，給丹增，半鍋菜不呢，分一分一人能吃上幾口。”

容姝點了點頭，“快點回來。”

牛腩燉土豆怎麼吃，要先把米飯一個小，往里舀勺濃湯，再夾一個綿爛的土豆，把飯拌一拌。

然后就可以大口吃了，帶著一點和筋的牛燉的十分味，夾起來還一抖一抖的，又因為湯太濃，牛外面全是濃厚的湯。

咬一口，牛中有些許彈牙，腥味隨著姜水消失不見。香料畫龍點睛，把香鎖住，有點甜有點咸，那麼一大塊吃下去全是滿足。

再吃口米飯，真是神仙也不換。

丹增端著半盆，在香味里微微愣神，玉階姑娘說上午有人給王妃送了干干，王妃過意不去，就燉了牛，給烏邇的子民分一分。

丹增深吸一口氣，好香。

許是因為趕路太久，他覺得比宮宴上的佳肴還要好聞。

分好分，去問問上午誰給王妃送東西就。

丹增端著牛燉土豆出去，正是吃午飯的時候，哪個帳篷都烤了青稞餅和，送東西的有三家，使臣想把一分為三，可他們說使不得，一家就分了一小碗。

盆里還剩不土豆和湯，丹增想既然他們不吃那他吃，可還沒進帳篷，就和尼瑪打了個罩面。

要是瓷盆不燙手，使臣肯定把它藏到背后去。

尼瑪時時盯著容姝的帳篷，怎麼會不知道這是什麼，他興沖沖地問:“這是王妃做的？”

丹增面無表地點了點頭，“上午有人給王妃送了吃食，王妃過意不去，就燉了牛。”

尼瑪道:“你留兩塊，我端給王嘗嘗。”

在烏邇就是這樣，誰家做了吃的這分一點那分一點，他們王親晚，是瑪吉婆婆養大的。

丹增拿來碗筷，剛夾了兩塊，尼瑪就抱著盆走了，“你慢慢吃，我就不打擾了。”

“……”

尼瑪也沒全給耶律加央端去，他留了兩塊，還不忘給自己的好兄弟達娃留兩塊，這才端進王帳。

耶律加央正在吃午飯，烤羊和青稞餅，外加兩塊山芋，一小壺青稞酒。

尼瑪一進來，耶律加央就把頭抬起來了，問里:“手里端的什麼東西。”

尼瑪咽咽口水，“回王上，是燉牛。”

烏邇見燉，因為烤更方便，再說烏邇沒有那麼多的調料，烤只放鹽就能烤得很好吃，煮的有腥味，耶律加央不吃那個。

只不過這回端來的聞起來很香。

“婆婆做的？”耶律加央覺得比以前的好吃了。

尼瑪怕說了是公主做的王就不吃了，故而含糊道:“您嘗嘗。”

耶律加央夾了一塊，巍巍的，上面的湯墜著快要滴下來，耶律加央趕用青稞餅接住。

總共剩六塊，耶律加央幾口就把吃完了，土豆整的全挑著吃了，剩下的全是碎末。

耶律加央意猶未盡地，不得已啃了一口青稞餅。

浸了湯的餅更好看了，湯把餅泡的的，餅里都帶著香，耶律加央發現了新吃法。

兩大張餅被他撕小塊，放在湯盆里，盆里還剩一點土豆沫，跟餅塊拌在一起，又了一大盆，耶律加央痛痛快快把兩張餅吃完，桌上還有烤羊和煮山芋，吃過燉牛，他只覺得這兩樣食之乏味。

烤的外面干，里面沒味兒，山芋不甜，吃起來噎人。

耶律加央第一次到填飽肚子和吃飽喝足有什麼不一樣，從前的二十一年，他好像都是在填飽肚子。

爹娘走的早，他是被烏邇的婆婆嬸嬸喂大的，放牧打獵，他長得高，雖然看著瘦，但板結實，摔跤騎誰都比不過他。

烏邇的首領向來是能者居之，五年前上一任首領被打敗，烏邇迎來了他們的新王，耶律加央。

不過日子還是原來那樣，烏邇的子民仍舊放牧打獵種植糧食，每年尋找新的牧草，耶律加央還是吃瑪吉婆婆做的飯。

若非要說變化，那便是烏邇打敗大楚，大楚送來他們的公主和親。

耶律加央不知怎麼就想到了大楚公主，他眉心，道:“婆婆煮菜比以前好吃了。”

尼瑪站在一邊，他著空空的干凈的瓷盆兒，使臣說一會兒得把盆還回去，是不是不用洗了。

“王上，燉牛不是瑪吉婆婆做的。”尼瑪著脖子，像草原的綿羊，“是公主做的。”

耶律加央上還有燉的香味，他問:“你再說一遍是誰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