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言永寧同元琛小時候欺負莫冉欺負得最狠,如今竟然認不出人來了。
“你莫誆騙我。”言永寧看著不遠已經上了馬車的人,“他不長這樣。”小時候的莫冉特別瘦小,跟街上乞丐一般,如今這氣質出塵的年輕人怎麽可能是他。
“是他,那是定國公府的馬車。”元琛倒是認出來了。
言永寧微張著,回想一下那人在殿裏看的眼神,眼眸深邃,平靜如水卻著一子倔強,似乎與小時候是一樣的。
“快走。”言永寧趕上了莫琛的馬車,怪不得方才就覺得有些異樣了,原來是冤家路窄。
另外一邊,定國公府的馬車行至轉彎,“停下。”馬車中裏的男子吩咐車夫,手開車簾。
隻見靈雲寺門口,一裝的子上了車,康王府的馬車調轉車頭,往西麵行去,最終消失在長街轉彎,莫冉才放下車簾。
真的是許多年未見了。
賜之婚,兩家自然將婚禮大大辦,鋪張無度。初八那日,接親的隊伍浩浩占了半條朱雀大街,言家就隻言永寧一個孩兒,還有就是華月所出的三個兒子,故而華月為準備的嫁妝又幾乎占了小半條街。
三叔言雲顯穿了一新裳,長輩裏頭就他一臉喜氣,“小丫頭出嫁,這是要將我侯府搬空咯。”
言永寧房裏頭,梳洗打扮,畫完紅妝,金鎖玉鐲戴了滿,華月為穿好,康王妃又親手為戴上冠,一切皆收拾妥當。
“去了夫家,要孝順公婆,敬丈夫,萬不可似從前那般任。”康王妃仔細代著。
“可若是被人欺負了,你就回家來。”華月道。“伯母為你做主。”
“放寬心吧伯母姑母。”向來隻有欺負別人,哪裏有別人欺的時候。
三個人又說了會兒幾話,兩人一道為蓋上紅蓋頭。言永寧被們親自攙扶著去了侯府前廳,一一給家中長輩敬茶告別。
等坐上花轎還是覺著不真實,心裏頭悵然若失。
就這麽出嫁了?不是沒有想過自己的終生大事,康王妃和華月曾經多次在話語裏,將來讓元琛娶,如此一來,兩家親上加親,自然圓滿。也早已接了此事。
可是半路殺出個莫冉來,都不知道嫁過去會是個什麽形,自己方才在華月與康王妃麵前表現與往日一樣,實際全是裝的,從昨夜開始心便極其不安,可不想令這二人為擔心。
八抬大轎最終穩穩停在了國公府門口,亮進轎子裏頭,該是有人將簾子拉開了。言永寧垂眸,紅蓋頭下,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手心朝上朝著過來。
下意識地覺著,這手的主人該是一個十分溫之人。
言永寧小心地將自己的右手覆上去。耳邊是竹聲、鑼鼓聲。
被人領著,進大門,直到一整個儀式結束,要被送進房裏頭去,莫冉才將放開。
“別怕。”他說,聲音溫和。
言永寧低著頭,一片嘈雜聲中,耳邊聽著這樣一句話。
被人攙扶著回房坐了一會兒,等外人都走了,就將蓋頭掀開,陪嫁過來的丫鬟知道的脾氣,都不敢勸。
環顧了一下新房四周,言永寧氣就上來了,“這什麽破屋子。”國公府就這麽對的?這房間,竟然、竟然比在侯府的閨房小了一倍不止,屋子裏的擺設也看著並不值錢,這床.......這是下人睡的吧。
也是,他隻是個庶子,就算如今至丞相,也是個庶子,國公府怎麽可能讓庶子搶了嫡子的風頭。
可他,也不要將拖下水啊!
待到天黑,外頭才漸漸安靜下來,言永寧將下人全打發了出去,和躺在床上,鞋皆未。直到聽見門口的響,才坐起來。
門口也同樣一紅喜服的人並未直接過來,先在外頭的桌子倒了酒,才一手拿著一隻酒杯進裏屋來。
言永寧就這麽雙手撐著床榻,靜靜看著,這才看清自己夫君的模樣,在靈雲寺裏隻是短暫的一瞥,此刻卻是真切,真是他。
有小時候的模樣,他小時候就長著一張好看的臉,是書院裏的男孩子中,長得最好看的,如今更添了幾分沉穩。
紅蓋頭被扔在了地上。莫冉駐足,彎腰拾起,才走到麵前。將手中的酒杯遞到言永寧麵前,道了一句,“喝酒嗎?”
言永寧坐著與他抬眼相對,多年過去了,這個人的眼神依舊是這樣子,平靜卻又令人覺得不適,“不喝。”
莫冉手中的兩杯酒就這麽被擱在了旁邊的櫃子上。
“洗漱安歇吧。”他道。
安歇?他想做什麽?言永寧抬眼,“先同你說好了,是皇上賜婚我沒有辦法,否則,我定不會嫁給你。”一個庶子,也敢娶。
“所以?”他簡單明了地問。
“所以,你睡外屋,我睡裏屋,我們互不幹擾。”
聞言,莫冉也沒有一怒的樣子,言永寧卻被他的眼神弄得先別過了頭,反正一開始就將話說明白了,往後便清淨了。
他看了一會兒,突然上前走了一步,言永寧被驚地往後躲了一下。
“你做什麽?”
莫冉隻是將手中繡著凰的紅蓋頭放到邊而已。放下後,他就退開了,什麽話都沒有同說,自己去了外屋。
夜深了,言永寧皺著眉頭看了看這在覺著就是下人住的破屋子,才起去洗漱。
睡到半夜,言永寧忽然聽見窗外一陣貓聲,瞬間被驚醒了。然而床邊似是有什麽東西,尖了一聲,到了牆角。
是莫冉。
“你不睡覺坐在我床邊做什麽?”言永寧看清楚之後,才鬆了一口氣,語氣已是十分不善。
不會是想殺了吧,果然這麽多年他對於自己欺負他的事耿耿於懷?一定是這樣的。
莫冉也沒想到會醒過來,隨口說了一句,“來拿枕頭。”
枕頭?言永寧瞧了瞧床上,確實有兩個枕,“你拿吧。”這床,睡得背疼,“床也太了些。”忍不住咕噥了一句。
“再墊一床被子。”莫冉起幫從櫃子裏拿出一條棉被來。
言永寧看了看,“這被子這麽,我不要。”皺著眉頭翻了個背對著他,算是明白過來了,他這是娶了要自己與他一同罪來了。
腳步聲走遠了。
過了一會背後有什麽東西了他一下。
言永寧起來,正要發作,發現莫冉是把自己的那床被子給拿過來了,話都沒同說,放下就去了外屋。
這個人,想氣都氣不出來了。胡將他的被子攤在床上。等等,上頭似乎還有他留下的溫。可是實在困,沒管其他倒頭就睡了。
第二日,兩人先去了宮裏頭謝恩,回來拜見過各位長輩。莫冉的生母在他小時候便已經去世,生父承襲了爵位,卻常年駐守邊疆不回來。言永寧在書院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莫冉在國公府並不重視,過得比下人還不如。
見著了莫冉的兄長莫讓謙,正經的國公府長子嫡孫,在朝中任閑職,嫂子家倒是沒有言永寧家侯府門第高,但也是世代讀書當的。
拜見好了國公府的人,雙方客氣了一番,兩人便準備回門。
一出門口,言永寧就忍不住了,“我看國公府其他屋子庭院都比我們侯府要好,怎麽偏偏你那個屋子那麽破,還是在最角落的地方。”覺著國公府的人一個個地看著和善,卻這麽苛待莫冉。
“再忍耐一些時日。”莫冉道,手扶著上馬車。
因著要回門,今日仔細穿戴了,一紅裳,秋風起了,外頭罩了件披風,釵環首飾皆挑了最奪目的戴,一走路就不免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對了,一會兒,你可千萬別說昨夜我同你分開睡的。”言永寧開口道。大婚前夜,姑母康王妃特地拿著些人的東西來房裏頭教,還說鬧歸鬧,夫妻還是要同莫冉做的。才不要。
“好。”莫冉坐到馬車側邊,答應下來。
他們坐了一輛馬車,另外一輛馬車跟在後頭,車上裝的是莫冉為侯府眾人準備的禮。
居然這麽好說話?不對勁,這個人肯定是在哪裏等著呢。
忍不住觀察了一下莫冉,國公府的人雖然各個麵容端正,氣度不凡。可是莫冉與他們比起來,更顯得氣質出塵,溫潤如玉。
注意到的視線,莫冉也看向。言永寧不喜他的眼睛,過於漂亮,也過於平靜,對上幾秒,就已經敗下陣來,“不許盯著我看。”
“嗯。”兩人各自將視線移開。
“你的釵。”他好心提醒。
釵?
言永寧了自己頭上,哦,原來有支金釵要下來了,“那也不許看我!”
“嗯。”莫冉邊有一不易察覺的笑。
她是雲侯府的庶女,雖心智未開,卻頗為受寵,殊不知她的未婚夫卻聯合他人對她種種設計,乃至將她推落懸崖。然而,當她睜開鳳眸,懶懶的目光卻難掩風華。他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閒王,手握重兵,殺伐果決,擁有傾世容顏,卻千金難買一笑。某晚,兩人臥於床榻,看著某男的笑容不屑撇嘴,笑成這副傻樣了還千金難買呢?“娘子,今晚月色正好,你不妨現個原形給我看看。”某女滴汗,“說人話!”某男勾唇一笑,邪魅叢生,“為夫向來少說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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